第五百五十章初始成了終焉
他說：你嘛時候是天下第一啊。
躺在星河裏的巨人睜開雙眼，嘴角還有一片月白色的僧袍，祂的眼中倒映世間萬物，祂的聲音將在時間的長河裏回蕩。
巨人仿佛不存在這個世界，明明每個人的眼前都有祂的存在，卻無法觀測到祂和世界的任何聯係。
除了聖堂以外，所有人眼前的時間都如同停滯，唯有眼睜睜的看著祂走向李長安，逐漸縮小成普通人的個子。
“這就是初始？”聖堂頭一次感受到了神靈之間的差距，在這個世界裏，初始就是無敵的，這點毋庸置疑。
擁有八成力量的地藏在初始的麵前，連一招都沒有走過。
“是也不是，一個空殼而已。”李長安站起身，巨人融入到了他的影子之中，他發出痛苦的低吟：“一切有形的無形的都會腐朽的。”
麵容因痛苦而扭曲，卻依舊保持著笑容，看上去格外怪異，他說道：“能永存的，隻有精神，精神至高無上！
哪怕是神靈也不能永恒，可你的意誌和思想可以永存，他們將這些力量繼承，然後一代代的傳下去。
也許有些人生來就是主角，短短幾年的奮鬥就能比得上你無數年的蟄伏，顯然我不是這樣的人，最後還是得用點別人的力量。”
隨著李長安的起身，腳下的土地開始煥發生機，他走向聖堂，本就絢麗多彩的世界變得更加清晰，就像擦去了眼鏡上的水霧。
“聖堂，你的有恃無恐在於我沒有時間來殺你，大不了你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去成為神靈的一員，但我本就沒想過殺你。”
殺死聖堂需要一點時間，可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而促使李長安改變主意的，還是君子清的離開，該死的世界裏每個人都籠罩著絕望，有的人流於表麵，有的人藏在心裏。
時間久了，連自己都忘了麵具下是什麽模樣，還以為和麵具上一樣的肆意張狂。
當聖堂想要躲避時，李長安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右手的食指點在了聖堂的眉心處。
刹那之間，海量的記憶將兩人相連，聖堂的眼中逐漸失去了光彩，她的意識與李長安的意識相撞。
“二十年，這二十年裏我所經曆的一切你都能感受到，我希望二十年後你能改變主意。”
“這有什麽意義.……”盡管意識飄蕩在身體之外，聖堂的身軀依舊如喃喃般發問。
“意義嗎？大概是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吧，我欠李儒的。”
但在這之前，聖堂的身軀不能遭到破壞，因此四麵八方的星辰碎片匯聚而來，將聖堂的身軀淹沒。
隨著李長安狠狠握拳，以聖堂為中心出現了一顆‘嶄新’的星辰。
“人們還是要有月亮的，至少夜歸的人能得個安心。”星辰被李長安推到了月亮原來的軌道上。
這二十年裏聖堂將看著人間，也將經曆李長安所經曆的一切，倘若二十年後她依舊不會改變主意，也會有其他的人來阻攔聖堂。
李長安無比的相信這個世界，人們在努力的成長，神靈不會再淩駕於人們之上，人們會把站的太高的摔下來。
也包括李長安自己，這個世界容不下他了。
遠處的馬鎮世等人在李長安封印聖堂的瞬間動手，集體出手圍殺還沒離開的四海帝，血灑長空，頃刻間就分出了勝負。
四海帝至死甚至沒有來得及喊一聲不甘心。
李長安坐在這顆新的月亮上，低頭看著人間。
我原本也是這裏的一員啊……
還想著有了異能以後可以給媽買一套大房子，讓她想買什麽就能買什麽，有錢了帶她檢查身體，保證永遠健健康康。
妹妹喜歡的衣服不用總是隔三差五去店裏偷看，可以每種顏色都買上一件，也不用因為沒錢，總是找理由避開同學聚會。
要是能再找點變強就好了，不用隊長來救我，可以幫著林哥找回他的孩子，更不用讓太平死在我麵前。
可惜沒有如果啊，要是真的有那麽多如果，我本就不會去法城，擁有了異能也不會去塞北，什麽都不會遇見。
“聖堂，你看到的書裏都有輪回的說法吧？或者是地獄，靈魂之類的，但這個世界沒有。”李長安微微笑著。
“因為生命隻有一次，無論誰也沒法重來，神靈又如何，沒有靈魂的世界誰能找回死去的摯愛，這是‘我’的對神靈的第一次試探。”
你看，神靈又不是無所不能。
李長安起身，那邊的眾人正圍著李天帝與教宗，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也沒有劍拔弩張，更多的是情緒低沉的壓抑。
“要走了？”江水步本想要裝得灑脫一些，可微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
“快了。”李長安笑著點點頭，看向了李天帝與教宗，問道：“看來你們已經做好準備了？”
教宗始終帶著笑容：“能讓我和她再說說話嗎？”
“當然，我們的約定一直有效。”李長安側移半步，教宗從他的身邊走過，站在了江水步的麵前。
江水步皺眉：“什麽意思？”
教宗抬起手，輕柔的抱住了江水步，柔聲道：“我們說好的，當這一天到來時，你會明白我究竟在做什麽。
很早之前我就看到了未來，知道了這個世界處在神靈的控製下，唯有將整個世界放逐到時間的長河裏，才能避免他們插手到世界的運轉。
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任務，這是我和李長安的約定，為了所有的生命，哪怕犧牲我自己也在所不惜，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江水步看著李長安的背影，她沒有去責怪李長安和教宗的選擇，隻是不希望到這時候才知道真相。
“不能說的。”教宗拍了拍江水步的背部：“有的事說出來就不靈了.……小時候你最喜歡我這樣哄你睡覺了。
對不起啊，總在說著為了你好，卻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以後也不需要神靈了，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江水步用力的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怪過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經死在街頭了……媽！”
她用力抱緊了教宗，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從未發現自己的力氣這麽小，想要努力抱緊，卻總覺得做不到。
淚水打濕了江水步的肩頭，教宗說道：“我一輩子都在追求力量，想要變強，如果原初救不了人類，那我取而代之就好了。
在撿到你以後，我才發現做一個母親比征服世界還累……也更有意義，我反而要謝謝你，是你救了我，讓我發現了成為一個普通人是多麽幸運的事。”
當年牙牙學語的女孩現在就在她的懷裏，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個會纏著她念故事書才能睡覺的小丫頭。
人生……怎麽這麽短啊……
“好了，我該走了。”教宗鬆開了江水步，但卻發現江水步依舊死死的攥著她的小拇指。
教宗身後擦去江水步臉龐上滑落的淚水：“好了好了，我這一輩子沒什麽遺憾，隻希望你以後能開開心心的，放開我吧。”
“我知道……我知道該放開……”江水步哽咽著，咬破了嘴唇。
李天帝看著這一切，朝李長安說道：“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夠，趁著四海帝死後的力量沒有逸散，加上我應該正好。”
“林鎮最後有什麽話留下嗎？”李長安從頭到尾都不曾回頭，他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每個人。
“他說.……”李天帝突然露出了笑容：“精神至高無上，點燃思想的火，衝破一切禁錮，然後將自己或者其他人燃燒成灰燼。”
李長安聳聳肩：“我們本來就是灰燼，你和我都是.……對了，太平讓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完，李長安朝著李天帝豎了根中指。
“我們該走了。”最後江水步還是鬆開了教宗，淚眼婆娑的站在一邊。
教宗，李天帝，還有從後頭走來的查理斯，他們站在了空間的裂縫之前。
一道道規則的細線從李長安的身體裏探出，浮現在眾人眼前，纏繞著查理斯，將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化作規則。
科恩斯早已背過身去，雙肩顫抖。
查理斯淡然的看著自己身去的變化，在最後笑道：“還以為和你的相見就是結束，沒想到一次相見就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們的戰鬥可還沒有結束。”虛空裏走出了萬太平、耶夢加得還有利維坦。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中，萬太平歎了口氣：“敘舊的話稍後再說吧，我現在可是難受的很，開始吧。”
他看向李長安，兩人對視一眼，又看向了教宗。
“輪到我了。”教宗笑著睜開了眼，李天帝消失在她的目光之中，而後她的氣息開始暴漲，無法控製的擴散。
利維坦投入教宗的身體之中，李長安撕開了眼前的空間以及空間之下的虛無，將時間的長河展現在眾人麵前。
教宗回過頭，將笑容留給了早已泣不成聲的江水步，義無反顧的踏入了時間的長河，與利維坦一同消失。
“媽……”江水步捂著臉龐蹲在地上，無聲的痛哭。
這場戰鬥的消息被隱瞞，能來相送的人不多，就連馬浩和伍柳雁也沒有出現，他們還在軍營裏等著，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現在到你了。”萬太平看著李長安，虛幻的身軀透著無與倫比的哀傷：“長安，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也許在四五年內我們能找到其他的解決辦法，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
“太平，我們都清楚，這是最好的辦法。”李長安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的笑容不再幹淨，總夾雜著不自然的偽裝。
“反正神靈都要過來，不如我過去好了，我能殺多少算多少，畢竟戰鬥一直都是我的強項。
你清楚，我出現就是為了這天，沒有任何留戀，也經曆了一遍人間差不多都有的苦難，沒有人比這樣的我更適合走這條路。
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所以你們也需要時間去變得強大，有可能我踏過裂縫的瞬間就死了。”
他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孤身一人走上伐神的道路，為這個世界爭取時間，和過去一樣，來時空空，去時空空。
“李長安！”馬鎮世摘下腰間的葫蘆拋了過去。
李長安伸手接過，家鄉的酒，離開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喝上一口，他擰開了葫蘆，猶豫片刻後仰頭連喝三口。
“敬生命不息，敬意誌不滅，最後敬……我數不清的遺憾.……太平，還記得你教給我的歌嗎？”
萬太平微微一愣，他以響指為拍，不顧淚流，高聲唱了起來。
“路艱險，世道忙
恩怨多，是非長
太多的凡塵瑣事
都要將我的前路遮擋.……”
李長安朝著裂縫裏走去，僅剩下最後一步時忽然停下，回過頭來大喊：“君姐，長安這次要去殺神了.……”
接著大步邁進了裂縫之中，毅然決然。
“走了，以後……不回來了……”
裂縫在眾人的眼前關閉，隱約間似乎能聽到另一頭傳來了嘈雜的怒吼和驚懼聲。
天地忽然安靜，隻有萬太平在哽咽的哼著歌。
“諸位。”身後傳來了聲音，雙眼通紅的文安然憑空浮現，一步步走來。
“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一步，不過我想大家現在沒時間難過了，我想我們該拋棄國與國，勢力和勢力的隔閡了。
如果大家沒意見的話，跟我去一趟通天城，看看林鎮留下的三個十年發展計劃。”
本書完。
接下來還有幾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