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加冕
有的人已經不會回來了，而你們還在源源不斷的出現。
李長安覺得很不公平，是這些佛用潛移默化的方式告訴人們：佛是大公無私的，是真善美，解救人間疾苦，為人們帶來愛與正義。
不止是佛，其他的神靈同樣如此。
相對而言，那些在神話裏本就壞事做盡的神靈，反而要真實很多，從來都沒有做過好事，根本不怕人說。
教導別人無私的，恰恰是最自私的那個，李長安不喜歡這個。
所以他希望這些神靈能踐行自己定下的形象，哪怕是裝出的無私，至少也做到了無私。
“不是有割肉喂鷹嗎？不是有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嗎？那你就自絕在我麵前，我必定從此一心向佛。”李長安狂笑著往後退去。
他的血染紅了月白色的僧袍，血液在沒有燃燒條件的地方開始熊熊燃燒，無論地藏用什麽方法，都無法阻止火焰燃燒下去。
而在地藏的感應裏，火焰沒有什麽特別的力量，除了不會熄滅之外，就和普通的火焰沒有什麽區別。
溫度不高，沒有特殊的能力，燃起這樣的火焰有什麽意義？
“這是不甘的火焰，也是不屈的火焰。”李長安帶著笑容主動解釋：“不甘心的普通人，不再屈服於神靈的普通人。
他們的力量很微弱，幾億條生命的不甘才點燃了這點火，他們清楚自己奈何不了你，但這一次沒有人沉默。”
明知傷害不到神靈，他們依舊決定將自己不屈的火焰灑上神靈的僧袍，沒有人再沉默。
捆在李長安意識中無數的情緒在極快的消散，他們所有的不甘都可以歸罪於被掌控的命運，沒有了種族之分，生命與生命在此刻共鳴。
地藏王拍不散火焰，那就先解決這個和初始之作有關係的家夥，他從李長安的身上感受到了濃重的初始氣息。
佛動了嗔念，但那又如何？誰管得著。
“初始之作的造物，你讓我感覺到了麻煩，不過很可惜。”地藏王重新招來自己的錫杖，李長安斷掉的手臂已經燃成了灰燼。
“神靈降臨能發揮出的力量也是有區別的，我可和波塞冬還有白虎不同，在這個世界我能發揮出八成的力量。”
他的聲音落下，李長安悶哼了一聲，胸口處浮現一縷幽藍的火焰，火焰在瞬息將吞噬了他的整個身軀，明明不帶有任何溫度，卻令李長安痛苦的彎下腰。
世上恐怕沒有人比李長安更能扛住痛苦，可現在李長安因痛苦而扭曲了麵容，死死的捂住胸膛，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痛嚎出聲。
“這是心火，你的遺憾、自責、愧疚，所有負麵的情緒都會成為心火的養料，負麵的情緒越多，心火也就越旺盛。
燒的不是你的身軀，也不是你的精神力，而是你的心。”
李長安艱難的抬起頭，他依舊在笑，隻是麵容扭曲，笑容無比的怪異，他說道：“不就是摧毀意誌而已。”
地藏王露出了詫異之色，他看到李長安在慢慢直起腰，盡管艱難緩慢，卻清楚可見。
“李長安！”馬鎮世一拳格開四海帝，就要縱身前來幫忙，以她的速度，轉瞬就是數百裏，卻無論怎麽邁步都無法靠近。
地藏再抬手，十八根降魔杵刺穿了李長安的身軀，在他的傷口裏旋轉，碾碎他的血肉骨骼。
這是無可比擬的力量，神靈第一次展現出了猙獰的一麵。
遠處聖堂與虛有名停下了戰鬥，不約而同的看著那邊，正因為擁有神性，才更能感覺到地藏的強大。
就連聖堂的神情也下意識的嚴肅了起來，她從地藏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生命的力量。
很強！神靈完整狀態八成的力量，遠不是之前的白虎所能比擬，這已經超出了這方世界的承受極限。
毋庸置疑，聖堂認為李長安死定了，可她同樣認為，李長安臨死之前不會讓地藏好過。
哪怕兩人是敵人，或者說正因為兩人是敵人，聖堂才更加清楚，沒有人可以無代價的讓李長安死去。
地藏王已經皺起了眉頭，他看著李長安的身軀膨脹壯碩，蠕動的肌肉在將降魔杵一點點的推出身體。
“冥頑不靈。”地藏抬起錫杖重重落下，空間泛起漣漪，在李長安的身體四周打開了六扇門戶。
其中一扇門戶裏伸出無數隻瘦骨嶙峋的手臂，抓著李長安的身軀，將他扯入了門戶之中。
那是餓鬼的領域，藏著數之不盡的猙獰鬼物，它們撲上了李長安的身軀，開始撕扯李長安的血肉。
帝級之下甚至無法破開李長安的皮膚，現在卻被無數的鬼物一口口的撕下，它們吞咽著李長安的血肉，然後變得更加強大。
在眨眼之間，李長安的身軀上就露出了墨色的骨頭，血肉快速再生，始終趕不上惡鬼吞噬的速度。
“在餓鬼道裏沉淪而死吧。”地藏搖了搖頭，初始之作的造物就在這裏終結，不管祂有什麽計劃，都不會再實現。
死？李長安睜大了雙眼，看著一個個近在咫尺的鬼物。
我要死了嗎？為什麽每個人都想殺我，我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啊……
被撕扯去的不止是血肉，還有他的記憶，他的堅持，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在被吞噬。
漸漸的，李長安的眼皮開始落下，他開始遺忘……
我是誰？
活著有什麽意義？
好累啊，說不出為什麽累，但就是好累好累……
算了，死了也挺好的。
“李長安！”一聲呼喊如雷鳴炸響，震得李長安睜開了雙眼，震散了四周接近的鬼物。
聖堂的聲音在這無有邊際的地方響起。
“李儒有句話要告訴你，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央求我，當你遇到無法抵抗的事，讓我把這句話告訴你，他說.……”
我們都是注定失敗的廢品，從來沒有完美的結局，你求的一切不會實現，未來可以改變，但過去已經注定，你沒法複活你的摯愛親朋，隻能和我一樣等待著悲劇的死去。
“哦……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李長安閉上了眼，既然注定悲劇的死去，或許就是現在吧……
恍然之間，耳邊響起了李儒的聲音。
“還有些來不及說的話我留在你的意誌裏，等你慢慢去想起，現在我先走一步了，你也該去見祂了。”
我的意誌裏？我被摧毀的意誌裏？
有些藏在意誌裏的東西終於被喚醒，他清楚的聽到了李儒的聲音。
“世界之外還有生命，我們要麵對的敵人太多了，你是否有這樣的覺悟，走上一條注定孤獨的道路。
你將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隻有你自己走在漫長沒有盡頭的道路上，這條路上將隻有你自己的身影。
沒有人可以強加給你什麽，你總是在為了別人而活，現在該到了你自己做選擇的時候，放棄現在的一切，成為注定孤獨的王。
你，是否願意？”
“我……”李長安張開了口，我是否願意？現在死了，就能結束一切苦難，什麽都不用再麵對。
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可為什麽就是不甘心呢！
“我叛神者之王李儒，將加冕你為叛神者之王，你是否願盡己所能，以你的生命乃至一切，守護這個世界你所珍視或背叛你的一切！”
“我願意！”
無盡的餓鬼道裏，李長安睜開了眼。
同一時間，賀小笑發出痛苦的哀嚎，她的身軀在弱化，從李長安處掠奪來的一切能力都在迅速的消散。
而地藏則看向了餓鬼道內。
有一尊巨人正一步步的從餓鬼道內走出，將麵目猙獰的餓鬼抓起丟入口中吞食，巨人撥開了門戶，邁步走出。
“地藏，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