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打個不停
“李女士？你有什麽事嗎？”
邊上的聲音讓李燕回過了神，她茫然的看了眼手中的便當盒，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麽。
將便當盒交到了老師的手裏，李燕看了眼沙坑邊上玩耍的兒子，笑著和兒子揮了揮手，還得趕回去上班。
不過最後目光瞥過了兒子手裏一個紅色的人偶，李燕不記得給自己買過這樣的玩具.……也許是別的小朋友的吧。
總覺得剛剛似乎發生了什麽，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沙坑邊上，壯壯在和一個血色的小人兒打著招呼。
城外的巡邏隊停在了一處空地上，看著地麵上憑空浮現的裂縫怔怔出神。
“話說剛剛沒這個東西嗎？”
“對，我眨了個眼就出現了，蟲子挖的？”
“不太像，我倒覺得有點像拔土豆的時候邊上那一圈。”
“讓另一邊的兄弟看一下有沒有類似的裂痕，順便查一下深度，我感知的深度超過六十米了。”
“我總覺得很奇怪，剛剛我看了一眼表是25分，現在是27分，我低個頭就過去了兩分鍾？”
城牆的另一邊，李長安正從城門離開，他沒有抹去所有人在這兩分鍾內的記憶。
同時抹去上億人指定時間內的記憶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所以令人記憶淡化會簡單一些，如果沒有觸碰到關鍵物品，就無法想起發生了什麽。
像是有人拿著手機找手機，或者拿著抹布走出幾步卻忘了自己要做什麽，直到看見桌子上打翻的咖啡。
人類的記憶本就有著這樣的缺點，因此李長安使用規則來做到這一程度並不難，不如說還有點輕鬆。
規則是死的，利用規則的人是活的，擁有規則的人不一定最強，也可能會逐漸失去感情。
李長安在一點點的證實自己的猜想，隨著他對規則的使用越來越多，終有一天他會失去作為生靈的情感。
也許規則本就不應該是生靈能夠擁有的，難怪說過去從未有人走上這條道。
原初可以強硬的駁回聖堂發動神性，卻沒法霸道的壓下李長安製定的規則，規則對原初同樣有效。
神靈也無法避免，那麽這份力量就不應該屬於普通的生命。
李長安不敢再細想，他怕自己迷茫。
盡管不是寒冬時候，蘇城的風依舊很大，耳畔風聲呼呼流過，他沒走出一段路就會停下一小會兒。
有些人在死前不甘自己沒有看遍這世界的風景，也有人隻是想領略一下北方的風光。
人類是很脆弱的種族，一生裏的氣不過、求不得都積攢在了一起，到了臨死那天就成了‘我連雪都還沒見過’。
承受著這些不甘的情緒，李長安有著無法言喻的痛苦，卻也因此可以使自己每時每刻都在情感的刺激下，不會被規則迷失了本心。
從蘇城一路走到了通天城外花了兩個半小時，李長安始終在變強，這一秒能比上一秒做的更好。
他曾經渴望的力量，現在都在他的手中，但掌握力量的感覺並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麽好。
當年試煉所見的兩人都站在了世界的頂峰，如今再相見，反而說不出什麽話來。
兩人之間隔著不到十步，文安然的身後就十裏就是通天城。
倒塌的通天塔沒有恢複成重新的樣子，而是從倒塌處開始往四周擴建，沒有了那高聳入雲的通天塔，這座城開始變得不同。
半晌後李長安先開口：“你要晉升帝級了？”
“估計就在這幾天吧，我還想再等等。”開了口後文安然反而輕鬆了一些，也露出了笑容：“你現在可比我厲害了。”
李長安盤腿坐下，看了眼文安然後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其實那年在試煉裏.……我知道你最後瞄準的是我的心髒。”
文安然的笑容僵在了臉色，呼吸一時停滯，四周的空氣似乎有些渾濁，令他呼吸困難。
“你都.……知道了.……”文安然苦澀的歎了口氣，指尖顫抖，宛如是要抬起手抓住什麽，可沒有足夠的勇氣。
“嗯。”李長安點了點頭：“我能感受到你在瞄準我的後心。”
文安然張了張嘴，他有些疑惑：“你從沒說過……為什麽？”
為什麽你還當我是朋友？為什麽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所以我是那個卑鄙小人對嗎？
一直在努力去學著冷靜的文安然腦海中隻剩下混亂，過往半生沒有朋友，在李長安的身上得到了信任，理所當然的將李長安當成了朋友。
當年試煉的事被文安然埋在了心裏，在他的世界觀裏殘忍是正常的行為，冷血也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品性。
可他依舊不敢讓李長安知道，唯恐令這段友誼變質，甚至是失去這唯一的朋友。
沒錯，文安然無法直麵自己，正因為李長安的信任，才會令文安然覺得自己卑鄙陰險，更何況現在李長安靜靜的坐在他的麵前。
“因為我欠你一條命。”李長安抬起頭：“太平說生命是無價的，可我覺得每條生命都有自己的價格。
我可以為了兩萬塊去殺一個人，那個人的命在我眼裏就是兩萬，同時我的命也隻值兩萬，因為我得拚上自己的命去殺他。
被你救回來的那次，是我死的最清醒的一次，我不想死，所以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命是無價的，我欠你的還不清。”
李長安的道理一直都是這麽簡單，既然還不清，那麽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你不怪我嗎？”問出這個問題後文安然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甚至不敢抬頭看著李長安，害怕又期待。
他多想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可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沒有讓文安然等待，李長安的答案幹脆簡單：“為什麽要怪你？你最後不還是沒殺我嗎？
幾個小時前我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全天下的人都想殺我，我該怎麽辦？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一路，見到你的時候我突然想通了。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想殺我，我會站著讓他們殺，因為這個世界爛透了，可隻要還有一個人不想殺我……”
李長安抬起頭，笑容燦爛：“那這個世界也許沒有那麽糟，還值得我再努力一下。”
良久之後，文安然深吸一口氣，苦笑道：“你確實變了很多，現在的你太清醒了，會很累的。”
“但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李長安站起身，往前走出幾步，朝著文安然伸出了手：“我把命交到你手上了。”
沒有任何猶豫，文安然脫口而出：“那我會死在你之前！”
兩人擊了掌。
“我希望我們都能活下去。”李長安看向了文安然的身後，城裏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正在奔來。
“但你不能死。”文安然無比的堅定，這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獨李長安不行，隻有李長安活著，文安然才會時刻提醒自己活著不能沒有良心。
李長安欠他一條命？文安然並不這麽覺得，他確實救了李長安，但也是李長安讓他相信這世上有些人值得救。
同樣經曆了家破人亡，看遍冷暖，文安然卻沒有成為和林鎮一樣的人，這其中李長安功不可沒。
李長安往前一步，越過了文安然，一手按在了刀柄上，笑道：“你讓一讓，我打算給李天帝一劍。”
“我現在好歹也是帝國的元帥，你讓為什麽都不做也不太好嗎？”文安然調笑一聲，衝著李天帝來的方向大喊：“李天帝，有人要刺你一劍。”
說完後退身站到了一邊聳聳肩：“好了，作為一個帝國元帥，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
“安然，我們千萬別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一步上前，李長安拔劍出鞘。
劍之前，有玄奧的祥雲浮現，頭頂青天的的白發老者隻手壓下。
正午的陽光被劍芒遮蔽，剛離去的黑夜再次奔赴而來，【元始】在前，李長安一劍入夜。
手腕翻轉，李長安一劍上撩，劍鋒破開層層雲彩，像是給這世界來了個大開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