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現在身
共助會針對王級成道做了研究，認為堅定的信仰有助於找到自己的道，簡單點說，一個固執的人更容易成王。
或者說傻子也可以，不會有太多的想法，堅定自己腳下的路，也就可以成王。
半王之前看天賦和運氣，也看一點拚勁，半王開始應該說是看心性，性子搖擺不定的人離王級遙遙無期。
早先共助會的王級都是米城起事之前加入，在那之後加入共助會的人裏也有人開始朝王級進發。
米城之戰共助會損傷慘重，現在共助會在牙城了分封行省，目前也隻有四座行省有王級坐鎮，其餘的暫時空懸。
查理斯等人依舊待在主城中，背靠七大行省，直麵北方怪獸領土。
一封封關於目前世界局勢的戰報被送到了查理斯的麵前，從法城的戰鬥到通天城的變故，以及兩個小時前櫻城的同誌失聯。
“櫻城的同誌失聯前有其他的消息嗎？”查理斯不解的拿著信報，按理來說櫻城應該沒有其他危險，怎麽會失聯。
邊上是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影，站在角落裏說道：“櫻城的同誌本來在匯報最近的消息，然後突然就斷開了連接。
我們本以為是信號問題，不過之後無論怎麽樣都聯係不上他們，我推測大概率是出事了，已經派人去櫻城查探。”
查理斯皺著眉思索：“櫻城從三正賀離開以後就沒有別的王級了，況且我們沒有直接利益衝突，櫻城也不至於對我們下手才對。”
人影沒有回應，他同樣也在疑惑，現在隻能等去查探消息的人回來。
派出去的人是會飛行的異能者，實力也達到了S級的頂峰，最多還有十幾分鍾就會帶回消息。
比查理斯等人預料的還要快上一些，幾分鍾後最新的消息就已經送到了查理斯的桌上，人影也往前幾步到了查理斯的邊上一同查看。
在一眼之後，查理斯已經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呼吸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除了文字信息外，最重要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株桃樹，和四周的建築做個對比，可以猜測桃樹的高度已經超過了三百米。
如果隻是一株桃樹，那麽也隻會讓人驚歎其雄偉，但桃樹下密密麻麻的鋪滿了屍體。
屍體堆積的最高度比邊上的五層樓稍高一些，占地一時看不到邊，至少有數千萬人，但根據猜測，恐怕整座櫻城的人都死在了這裏。
至於凶手也不用猜測，照片上影影綽綽的能看出不少怪獸一方的身影。
查理斯深深的吸了口氣，憤怒又震驚：“它們瘋了嗎？這是滅族戰！”
當初怪獸攻破舊牙城，殺戮數千萬平民，就已經為兩族埋下了仇恨的根，如今櫻城被滅，仇恨將達到頂峰。
查理斯抓著照片猶豫了片刻，最後將照片交到了身邊人的手裏：“不管通天城還是原初教，全部送一份過去。”
如今有部分怪獸站在人類這方，但這一次櫻城的舉動，無異於會令這部分站在人類方的怪獸被猜忌。
查理斯不願盟友寒了心，也不想自己成了糊塗蛋，因此這件事必須公之於眾，一個共助會瞞不下。
怎麽辦？查理斯本能的看向了北邊，黑洲的怪獸可以奔襲塞北，為的是阻攔林鎮的計劃，可現在牙城北邊的怪獸也可以圍殺共助會。
“傳令下去，進入一級戒備。”
——
永夜下冰天雪地，黑暗裏隻有綻放綠光的世界樹，以及那如潮水般襲向李長安的人影。
人如惡鬼，匯聚成潮，衝毀眼前可見的一切。
大海平靜得像是湖麵，不泛一絲波瀾，人潮如同緊貼著海麵飛行，看不到腳印落下的痕跡，這些惡鬼般的人甚至不像是實物。
李長安麵對著麵容猙獰的人潮，從那一張張臉龐上看到了饑餓、憤怒等等不同的痛苦，他們長大了嘴，也許是要將李長安分食。
“其實有時候我也想站在人多的一方。”李長安將腰上的刀放在了海麵上，抬起了右拳往前遞出。
貫通！
正如曾經的他期望的那樣，要這拳頭能打到世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拳下惡鬼消亡，前方的人潮之中空出一條寬數十米的通道，李長安從通道中往前走去。
“一個武夫，念頭就應該純粹。”李長安笑看著人潮之後的賀小笑，人潮再次遮擋了他的視野，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出去。
“我現在要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出拳的時候，前路必然暢通無阻！”
哪怕是看上去無窮無盡的人潮，在李長安出拳後也肉眼可見的在減少，兩人之間阻攔的人潮被李長安一拳分開。
賀小笑後退了一步，悶哼一聲，肩頭上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拳印，拳印並沒有隨著她的恢複而消散。
光憑這一點就可以肯定，李長安確實擁有了殺死帝級的能力。
當年的那個少年，如今走到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再一次站在她的麵前，已經擁有了殺她的能力。
賀小笑抬起手，抓住了麵前的拳頭，隻不過是眨眼間，李長安已經重新站在了她麵前。
“任誰也想不到你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賀小笑直視著眼前這雙清澈的眸子：“你的一生可夠勵誌的。”
“如果你能這麽想，那麽確實不錯，至少讓我覺得我的人生還不錯。”李長安微微一笑，拳頭上第二次發力。
力量在賀小笑的掌心中第二次炸裂，在她的手心裏留下圓形的空洞。
無論距離多近，能夠控製身體每一條肌肉的李長安都能發力，被他身體的任何位置擊中都可以是他的全力一擊。
這不是賀小笑第一次見識到叛神者獨有的魅力，可沒有一次比這次更直觀。
李儒開創了屬於叛神者的體係，可終究隻是個輪廓，沒有人真的能將他創造的體係發揚，直到李長安的出現。
“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賀小笑的身軀上長出了柔嫩的枝條，皮膚化成了木色：“你其實是一個天才。”
李長安含胸收腹，右肘橫擺，打碎了賀小笑身軀上的枝條，枝條連帶著賀小笑的腦袋一起炸裂成粉末。
世界樹的樹幹上張開一個門戶，完好無損的賀小笑從裏頭走出，抬手一招，還在李長安麵前的岡格尼爾瞬間回到了賀小笑的手中。
“謝謝你的誇讚，盡管我覺得你在侮辱天才這個詞。”李長安微笑著，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他並不覺得自己算是天才。
有的人想象力不好，可記性很不錯，有的人手腳協調能力不好，十指卻極為靈活，不擅於運動，但槍法無人可比。
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哪怕擅長品鑒美食同樣是特長，李長安認為自己隻不過是在盡力去做自己擅長的事。
人有高矮胖瘦，高個子看的遠，矮個子下盤穩，胖子力量大，瘦的人靈活，人正是因為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才構成了現在的社會。
取長補短，各司其職，擅長殺人的這位，握緊了拳頭再次往前，他仿佛不知道什麽是後退。
黑壓壓的人潮已經分散開來，他們在李長安的身後變幻著位置，看上去隱隱有了規律，李長安似乎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變化。
看著正在接近的對手，賀小笑不慌不忙的笑道：“你見到張強壯了嗎？”
奔襲中的李長安氣息亂了刹那，他沉默的點了點頭，一腳狠狠跺下，蹬裂數十米空間，右手勾拳直取賀小笑。
賀小笑往後退去，身邊有世界樹的枝條前來阻攔李長安，她笑著說道：“其實我們可以和平共處。
我們都掌握著對方的一些東西，不如進行交換怎麽樣？你有沒有想過，林詩年和他的妻子都還在我手裏呢？”
果然，李長安已在半途的拳頭微微一頓，本堅毅的麵龐浮現了意動之色。
賀小笑真的很擅於尋找李長安的軟肋，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可李長安的失去正是從林詩年開始。
如果要挽回過去，為什麽不從林詩年開始呢？這是一柄穿進李長安心裏的刀。
此刻那些分散開來的人影露出了藏著的爪牙，一座破敗的城市從這些人影的身上升起，殘垣斷壁之中升騰著絕望。
人間百景圖從平麵變得立體，隻需要眨眼的功夫就會降臨這個世界，這才是賀小笑原本的目的。
你不入青山，青山從天降。
但賀小笑甚至來不及發笑，李長安化拳為掌穿過了世界樹的阻攔扣住了她的喉嚨，低喝了一聲，喉間如有春雷。
“起！”隨著李長安的低喝之聲，黑色的虛影跨過了人潮，抬掌劈斷世界樹的阻攔，賀小笑落入李長安手中。
如一道流星從人間去往星辰之中，當賀小笑回過神來時，四周已是廣袤無垠的宇宙。
遠處，太陽這顆大火球還在散發著仿佛永不熄滅的光芒，一具血色的屍體在迎著光芒緩緩飄去。
“我說了，這一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阻擋我！”李長安麵色平靜，但雙眸之中盡顯瘋狂。
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心要承受多少的痛苦？賀小笑隱約明白，從這一刻起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威脅李長安。
哪怕身邊的人都會離開，哪怕他明知自己會失敗，他也會繼續走下去。
李長安早就已經拚上了一切，也許他永遠不會停止愧疚和自責，為今天沒有選擇救林哥而痛苦一生。
但，該走的路依舊要走，有更多的人在等待他回去。
“當天傾塌，有人說要每個人貢獻一點力量，把天撐回去，但在這個人出現之前，需要一人站出來先把天扛著。”
賀小笑聽到了李長安的聲音，看到了李長安麵龐上的笑容，她感受到了身軀在被撕裂。
黑色的人影正朝著世界樹撞去，賀小笑在李長安的雙手之中被撕成了兩半。
“賀小笑，你始終不明白，我們都一樣成為不了什麽大人物，內心永遠裏裝著來自底層的怨氣和憤怒。
我們不同之處在於我知道我自己做不了英雄，我隻希望當我赴死之時，人們看著我的背影，覺得自己可以做的比我更好，那我的人生就有了意義。
天塌了，我撐不回去，那我就扛著天，等到一個能把天撐回去的人出現，這個人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賀小笑，你想要改變這個世界，讓世界按照你的心意來運轉，可我隻想成為讓他們驕傲的那個人。”
“你真的讓我很驚訝。”破碎的身軀裏走出了一個新的賀小笑，齊腰的長發，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直到大腿，身軀上布滿了傷痕。
她挽起了頭發，臉盤上猙獰的上傷口隨著扭動，像是蠕動的蜈蚣。
“李長安，初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