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追隨著這個背影
戰爭的發起時間大概是在下午兩點，以馬浩對蘭城發起攻擊為準，約三個小時後聖堂降臨，知道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三個小時。
太陽西沉又東升，夜晚來了又去，聖堂的攻擊裏始終不曾帶著殺意，對別人來說是生死戰，可對她來說更像在見識這個世界有趣的地方。
她沒有享受戰鬥，像個悠閑的觀眾，看著別人精心準備的戲劇，時不時還要挑刺，追問一下劇情，對戲裏的人來說沒有比她更討厭的觀眾。
可觀眾怎麽也想不到，演員的拳頭會打到觀眾的臉上。
雖說聲勢看著不小，可傷的著實不重，大概相當於放學回家的孩子踢著指甲蓋大小的石子，不小心濺到了過路的大人。
聽著哎喲一聲，可拿開捂著的手也就隻是紅了那麽一塊。
可不管受多重的傷，又或者踢石頭的人用了多少的力，都不妨礙受傷的人生氣，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聖堂有了怒意，當看著李長安一刀斬來，美目之中也有了殺意。
“我沒想過屠神。”聖堂張開手，將李長安劈下的黑刀抓在了手中：“如果想屠神，你自己先得是神。”
黑暗形成的刀出現了裂痕。
有一隻隻蒼白纖細的手臂從李長安的血肉中.出現，捆縛他的手腕腳踝，還有脖頸。
確切點說，這些從李長安身上長出的手最開始像是幻影，可完全長成之後就有了實體，蒼白可怖的手臂糾纏著李長安的身體，將他往中間擠壓。
聖堂捏斷了黑暗凝成的刀刃，蒼白的手臂們將李長安捏成了一團肉球，過程裏聖堂眉頭緊鎖，從蒼白手臂上傳來了吃力的感覺。
叛神者的身軀強度高於人類，但是在還具有柔軟性的前提下，能有李長安這個強度的，聖堂還是第一次見。
也就是說，現在的李長安至少在身體強度上高於李儒。
“有些奇怪，你的身體強度還要高於你的族人……”聖堂若有所思的再看了一眼：“而且，你並沒有精神力。”
是人就會有精神力，哪怕叛神者也不例外，隻是精神力弱小和強大的分別。
帝級將力量融合在身上，可同級的對手依舊能感受到互相之間的精神力波動，除非對方的實力比你更強。
很明顯，李長安的實力不可能超過聖堂，精神力就更加不可能強於聖堂。
肉球落在光明的土地上彈了起來，沒有任何偏移，徑直撞向了聖堂的下巴，接著肉球裏伸出一隻手，穿過了聖堂的防禦，正中聖堂下顎。
聖堂腦袋後仰，下顎骨上傳來了疼痛感，她感覺出現了裂痕。
肉球舒展開，恢複了李長安本來的模樣，他笑容依舊：“是不是好奇我比你想象的要強，沒有任何根據的變強。”
不遠處聖堂揉了揉生疼的下巴，逆轉的力量在恢複傷勢，她疑惑的看著李長安，似乎明白了什麽。
李長安抬手戳瞎了自己的雙目，氣勢猛然暴漲一截，接著兩手猛擊自己的耳朵，摧毀了自己的聽覺。
短短幾秒內，李長安的氣勢上漲，實力暴漲近三分之一。
“用失去來換取力量！”聖堂不愧是最強的人類，看了一眼便知道了李長安力量的由來：“你擁有的越少，力量也就越強，對嗎？”
李長安的雙目流著血，形同惡鬼，依舊咧嘴笑道：“沒錯，你們不是總要從我身邊奪走什麽嗎？”
他一閃身便出現在了聖堂的麵前，一拳直取聖堂的麵龐。
蒼白的手臂自聖堂的腦後長出，交叉在聖堂的麵龐之前，擋下李長安的拳頭。
一條條手臂憑空浮現在李長安的身側，像鋼刀一般刺穿了李長安的身軀，肉眼可見李長安的皮膚有個微微的凹陷，之後才被手臂刺穿。
叛神者是最好的材料。
在被蒼白手臂撕碎身體的瞬間，李長安低喝：“貫通！”
他的拳頭一震，力量透過了蒼白的手臂落在了聖堂的眉心。
在巨大的力道下，聖堂仰起了頭，後退一步，眉心出現了細密如蛛網的裂痕，又在下一個瞬間被逆轉恢複。
李長安的身軀被撕碎成數塊，可仿佛有絲線將他的身軀連接，在蒼白的手臂消失後，裂開的身軀重新黏合。
“交換或者說交易，也是世界的基本規則之一，對嗎？”聖堂歎了口氣，後知後覺。
交易存在於每個生物的曆史之中，包括古代的人類向神靈獻上祭品來換取庇佑，本質上同樣是交易。
但要觸摸到基本規則並不容易，現在想來，原初看似占據李長安的身軀，實際上似乎是在幫助李長安。
李長安站在原地喘了口氣，單純被撕裂身體的痛苦算不了什麽，可別忘了他還承受著無數生命的囈語和臨死前的不甘。
每一秒，意識都在與沉淪抗爭，墮落很容易，不墮落也能夠做到，可要想不被影響就太難太難。
李長安也許會怨天尤人，也可能變得優柔寡斷，他在和自己抗爭。
“沒錯，我付出了一切，這個世界該給予我一點回報。”李長安的五官在變換，呈現一張張猙獰的麵孔。
聖堂仿佛聽見了那一聲聲低語，她歎了口氣，不加掩飾的憐憫：“可悲可歎，你的一生簡直像是注定悲劇的故事。”
“以前我也這樣認為。”李長安的五官回到了他原來的麵容上，隻見他朝著牙城的方向招了招手：“可現在我不這麽認為。”
他開始朝著聖堂走去，一邊說道：“命運不是既定的，你可以讓命運出現支流，從而擁有不同的方向。”
一把刀如流星一樣墜入李長安的手中，他拔刀出鞘，朝著聖堂奔去，他也曾答應過某個人，要替她去看看頂端的風景。
他知道原初說過什麽。
有人將太平從另一個世界送到了這裏，那麽也就代表這個人可以從命運的長河裏帶出別的人。
歸根結底，還是他實力不夠，隻要他足夠強，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他。
李長安不再去想未來，不再去規劃自己今後的人生，他隻是在堅定的走好現在的每一步，或者戰勝聖堂，或者死在這裏。
生時前進，死而無怨。
臨死前無怨無悔，能夠自信的告訴自己已經為這該死的人生拚盡了全力。
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之前，李長安問過原初。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會不會有人知道了我的故事後，選擇努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呢？或者去改變這個世界呢？”
在幾秒的沉思過後，原初回答了他。
“會！”
“那就好，我無意義的人生還能為別人帶來點力量……”
李長安手中的刀化成了光，在彈指間到達了聖堂的麵前。
聖堂眨了眨眼，無形的波動從她的眼中綻放，第三異能首次現世，李長安的右臂上血肉消散，黑色的骨頭瞬息幹枯。
可在聖堂眨眼的時間裏，李長安鬆開了手中的刀柄，用著最後的力量屈指彈在了刀柄的末端。
聖堂歪過腦袋，避開了刀尖刺透眉心的局麵，然而刀刃依舊在她的肩膀上開了個大口子。
傷口沒有鮮血流出，聖堂的身軀從根本上就和人類不同，她的身軀裏可以完全由能量構成，也可以保持著人類的器官。
這樣的傷頂多算是個皮外傷，不過當聖堂發現傷口沒法輕易愈合的時候，就知道不僅僅是個皮外傷那麽簡單。
李長安就在聖堂的麵前枯萎，接著炸成了漫天血沫。
“不對，他不可能這麽容易死。”聖堂皺著眉，先疑惑的看向了肩上的傷口。
傷口裏有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