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瘋狂的靈魂
讓人在絕望裏還能繼續支撐的不是自身的意誌，很多時候是對其他事物的留戀。
不甘於離開這個世界，還沒達成某些人的期待，種種的一切構成了不屈這兩個字。
李長安隨風而行，穿著條黑色褲子，襯衣的衣擺塞在褲子裏，但之前原初與聖堂的戰鬥裏撕碎了襯衣，這會兒布條七零八落的掛在腰上。
他離開了那片隻有哀怨的空間，眼前有了色彩，有了光芒，可囈語聲從未停止。
曾令原初痛苦的負麵情緒，現在有大半都在李長安的身上，死去的人對這個世界的不舍時時刻刻的在侵擾李長安的心神。
也許是舍不得還活著的家人，也有人還有未完成的事業，對這個世界的不舍成為了他們無法消散的執念。
“命運如何我不清楚，所以我為什麽要屈服於一個不清不楚的東西。”李長安看向了已經離的不遠的聖堂。
擊殺異能者可以使用異能者的異能，這是對強大的向往。
磅礴的生命力是對活下去的希冀。
族群共享的傳承從一開始就代表了共同存活的願望。
從一開始，我們就在期待著能和普通的異能者一樣，擁有異能，帶著全族一起努力的活下去。
曙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李長安從黑暗中走來，像是與黎明一同初生，他從未想過自己要為世界帶來光明。
但他的存在，確確實實讓世界有了點別樣的顏色。
李長安走的不快，他好像在丈量自己和聖堂之間的距離，這是他第一次與聖堂見麵。
對聖堂來說也是一樣，無數次望著這顆星球，也曾見到過李長安的過往，然而兩人麵對麵相視，還是第一次。
眼前的人和李儒明明有些相似，卻說不出具體哪裏相似。
氣質？眼神？好像都不是，當看到李長安露出個溫和的笑容時，聖堂忽然懂了，這兩個人有著相近的性子。
越是接近絕境，這兩人越不會屈服，聖堂更願意相信是遺傳，但她清楚李長安始終如此，而李儒最初時並不是這樣。
當李長安出現，其餘的戰鬥也可以暫時停下，沒有了立刻繼續下去的意義，哪怕是四海帝也變得鄭重，將用作威脅馬鎮世等人的人形物體先收了起來。
極北來的五位雙字王有些迷茫，感覺現在的這位萬世王比之前的要強，但這能代表現在的是正品嗎？
江水步展顏一笑，肯定的點頭道：“有一點奇怪，不過這確實是長安，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麽，隻是直覺。”
李長安站在了聖堂的不遠處，像是個麵對女皇的窮酸小子，他本應該惶恐，也應該慶幸，身份卑微的他也有被女皇接見的這天。
但他不是什麽窮酸小子，遭受過的所有苦難都是在過去，如今他有資格坦然麵對世上的任何一個強者。
哪怕麵前的人是聖堂。
他笑著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接著說道：“初次見麵，我想你並不急於和我開戰？”
聖堂訝異於李長安的鎮定，還有這份讓人覺得意外的幽默，不由得笑道：“我的時間很充裕，你想做什麽盡管去。”
兩個人不像是敵人，反倒像是有默契的朋友，互相體諒，互相謙讓。
聖堂知道李長安要做點什麽，可是她無所謂，在降臨之前，聖堂甚至做好了與整個世界為敵的準備。
所以某些合作關係破裂也沒關係。
李長安轉頭看向了四海帝。
本能傳來了危機感，四海帝受本能刺激，在頃刻間爆發衝天氣勢，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李長安的一個眼神。
沒有人知道李長安現在有多強，對他的窺探隻能感受到如淵般的深沉氣息，像是個黑洞吞噬著一切。
李長安本就不是異能者，沒有強大的精神力波動，身體的強度無法準確計算，但之前原初掌控這幅身軀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多強大的力量。
從數據的角度出發，李長安擁有短板，長處也不是碾壓同級，除了身體素質和技巧性外，他的其餘數值大部分都弱於同級。
可一分力在李長安的手中能爆發出十分的威力，他將自己的每一分力量都使用的淋漓盡致，李長安從不會被極限所束縛。
四海帝感受到了危機，明明李長安隻是慢慢的朝它走去，沒有別的多餘動作，偏偏就讓四海帝覺得危險。
現在四海帝忽然覺得，當初利維坦等獸對李長安的讚譽也許並不誇張。
“把東西交出來，然後離開這裏。”李長安朝著四海帝伸出了手。
要交出的東西當然是那個人形的物品，馬浩還在昏迷，這件東西控製著馬浩的生死。
看著李長安的雙眼，四海帝似乎從其中看到了強行忍耐的瘋狂、對自我的約束，似乎有什麽藏在李長安的心裏不曾爆發。
“如果我不呢？”四海帝聲音陰沉無比，帝級強者還不至於因為一點危機感而放棄尊嚴，至少現在的李長安看不出成帝的模樣。
“那你會後悔的。”李長安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告訴你的手下，關於你要害死利維坦的理由嗎？
就像一隻手，握成了拳頭殺傷力才足夠，利維坦就像手掌的刺，隻要利維坦還在，這隻手就沒法握成拳頭去打人。”
這些話四海帝隻對自己的心腹說過，它不知道李長安為什麽會知道，但不重要，利維坦已死，這些話放到明麵上也無所謂。
但李長安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四周同樣安靜無比，隻有五位雙字王憤怒的看著四海帝，隻等李長安一聲令下就衝上去和四海帝拚命。
就看著李長安抬起手，豎起了食指，笑著說道：“其實如果手指夠結實，不握成拳頭也沒關係的。”
食指往四海帝刺去。
四海帝身軀變得虛幻，任由這一指落下也隻會穿過它的身體，這類物理層次的打擊對它完全無效。
可李長安這一指擊碎了四海帝身體四周的空間，令它成為了茫茫汪洋之中的孤島，隻要任何一點動作都會陷入到虛無之中。
擊碎空間，毫無疑問李長安擁有了帝級的戰力。
消失了一個月，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再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實力反而得到了進步，這一點令人想不通。
隻有聖堂雙目泛起了微光，再一次鄭重的打量了李長安的背影，最後得出了個令她自己感到意外的結論。
這小子的身上有很多人的氣息！不，不能用很多來形容，可能是數百億，可能數千億，這並非死氣，而像是某種執念。
臨死前最不甘的情緒。
“你做了原初該做的事？”聖堂低聲自語，世界有基本的規則，付出就能得到回報，隻不過這條規則沒有定下回報率。
同樣的回報，有的人需要付出一切，有的人隻要付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李長安是前者，而他現在開始收取回報。
對四海帝的攻勢還未結束，李長安豎起了兩根手指：“【幽靈】是有趣的異能，但並不夠強，我說我打得中你，你信嗎？”
不需要四海帝的回答，李長安並指如劍，往前一刺。
哪怕沒有人能夠看見，可也都能感受到有一股氣勁從李長安的指尖迸發。
四海帝渾身一震，兩眼之間多了道四五百米長的傷痕，傷痕裏流出了藍色的鮮血，可現在它明明處於幽靈狀態。
“我已經給了你活路，交出那個東西，我放你離開，或者我現在殺了你。”李長安收回了手，不見他身上有殺氣外露。
四海帝怒意勃發，可目光掃過含笑看戲的聖堂，還有無動於衷的教宗，以及五為隨時都打算動手的雙字王.……
最後四海帝強忍著憤怒，將口中的無頭人形物吐了出來，順著剛恢複的空間飄蕩到了李長安的手中。
四周的空間已經恢複，四海帝朝著後方退去，目光緊緊盯著李長安，今日奇恥大辱，它來日可以報，前提是要今日能活下去，所以它擔心李長安出爾反爾。
它還有足夠多的底牌，不適合在這裏拿出，敵進我退的道理它明白。
“拿去讓馬浩吃了。”李長安看也不看四海帝，將手裏東西拋給了馬鎮世，然後一閃身出現在了遠處。
早先被馬鎮世打成重傷的飛魚王躲在角落裏恢複傷勢，殺死一頭雙字王級的怪獸比較麻煩，因此打成重傷後馬鎮世就暫且先拋在一邊。
現在飛魚王恢複了大半，正等著和自己的老大一起離開，一眨眼就看見李長安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相對於飛魚王數裏長的身軀來說，李長安的拳頭小巧得可愛，但這一拳落在了飛魚王的頭頂上，飛魚王眸中的神采在瞬間淡去。
外在的身軀依舊完好無損，可內髒和大腦成了一灘爛泥。
“你！”四海帝怒吼出聲，本想譴責李長安不守信用，迎上了李長安的雙眸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悻悻的轉身離去。
滔天的殺意莫名其妙的從李長安的身上爆發，剛剛還和煦的李長安現在完全變了個人，一前一後的轉變太大，令人反應不過來。
隻有聖堂大笑道：“你太貪心了，獲取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你的極限，那些不甘的情緒會影響你的神智。”
“你說的沒錯。”李長安轉過身朝著聖堂走去，他黑發黑眸，赤著上身，皮膚緊貼著肌肉，看上去沒有一點脂肪，如同一尊雕像。
澎湃的力量如同汪洋怒號，他邁出一步，落腳處空間開始碎裂，不算高大的身軀帶著天傾般的壓迫力。
李長安看著聖堂，揚起了嘴角。
“壓抑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對一個戰士來說真的很重要，但無所顧忌的瘋狂——真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