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就是想吃烤肉
通天城沒有城牆，延續著末日之前的建築風格，高架橋林立，高樓多，匆忙的人也多。
??城裏分為內環和外環兩片區域，正中心是末世後建起的通天塔，內環以通天塔為中心，半徑約在八十裏左右。
??這八十裏的範圍居住的是帝國公職人員、軍人等等的家屬，根據職位從高到低，以及部門的區別由內往外居住。
??簡單點說，越重要的人住的越靠近通天塔，尋常人際交往時隻要說說自己住在哪條街，地位便一目了然。
??外環住的便是商賈和平民，無論多麽有錢，隻要是非公務人員，便無法住進內環。
??就算謀個小職位住進了內環，也是在內外環的交界處，那樣內心反而更加躁動。
??況且，內環的房子並不是想買就買，任職之後享有低價租住內環邊緣的資格，五年以上享有全額購房的資格，十年以上享有折扣，二十年由帝國贈與一套房產。
??若是後代依舊在帝國任職，這套房子還可以傳下去。
??萬太平曾對李長安笑言這像是世襲製。
??通天城24小時皆有城衛巡邏，城裏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監控，由被命名為‘達摩克裏斯’的人工智能負責。
??說是人工智能，實際上也不完全算是，李長安也了解過一些，其實應該算是科技與生物的結合。
??人工智能的中樞是一位王級的大腦，在末世之後人類達成了數據與意識的交互。
??監控會識別人臉，而後從數據庫中排查，任何人一旦進入通天城，他的數據會在第一時間反應在帝國的信息審查室之中。
??有沒有審查已經不重要，達摩克裏斯比人的效率高上太多。
??因此進城之前，李長安在城外等了小半天的功夫，直到遇到一個想打劫他的家夥。
??換上屍體上的衣服，取走血液，將指紋與虹膜換好，最後將臉捏成這人的模樣，李長安堂而皇之的邁入了通天城。
??頂著別人的模樣早已習慣，反正這一輩子也沒多少時間能做自己。
??稍顯麻煩的是頭發，如雪的長發直到腰間，平日裏綁起個高馬尾，這會兒要是進城未免太過顯眼。
??可惜的是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控製白發轉黑，隻能全部剃去留下個板寸，再戴頂帽子也就沒人會特別注意到他。
??隻論內環的話，通天城的治安和環境衛生都是世界第一，蘇城正在朝著通天城內環的方向而努力。
??當然外環並不比內環差上太多，最大的不同還是那些無形的東西，比如壓力。
??一座城池裏，每個人平均行走的速度和壓力成正比，平均速度越快，這座城池的壓力越大。
??通天城沒有實際上的貧民窟，也沒有像是其他城池一樣人盡皆知的‘黑市’。
??這座城有它的規矩，不該放到明麵上的東西一件沒有，每個人心照不宣，就當這裏是最接近烏托邦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這裏的城衛隊，十多年前李長安就見識過一次，確實和其他地方不同。
??並非是通天城的城衛隊裏沒有草包，相反草包不少，可那也隻是腦子，並不是實力。
??不如說能在通天城裏進入城衛隊，本身實力就不可小窺，同樣境界下，通天城的城衛隊隊員比其他城池的就是要強上一線。
??至於那些其他城池有的汙垢，這裏一樣也有，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哪怕隻是兩個人。
??城裏比李長安想象的熱鬧，他也從未見過有什麽全城慶祝的大事，頭一次見到整座城張燈結彩。
??興許有那麽些人是假裝的笑臉，可在人海之中並不顯眼，也許有規定不許哭喪著臉。
??稍一打聽才知道是給新任的文元帥慶祝，從今天開始算起，兩天後被訂為了紀念日。
??李長安站在街頭，有些恍惚，當年的少年做到了，兩人在下水道裏穿行似乎還在眼前，而現在他得償所願。
??這座城裏多了一個帶著笑臉的人，李長安是真的為朋友感到高興，他仿佛忘了自己要做的是什麽。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他換了麵孔變了血型，若是死在了通天塔裏，也會立刻化成一灘各不同人血肉組成的爛泥。
??縱然有人猜測是他進入了通天塔，但隻要沒有人能證明，那麽進入通天塔的就隻是一個怪物。
??文安然不會知道這是他，也不會兩人的立場而為難，更不會因為殺了他而難過，雖說不知道會難過多久。
??李長安甚至想好了，假如一定要死，那就死在文安然的手裏，入侵通天塔的人從未有過，這筆功勳要留給自己的朋友。
??城裏沒有貧民窟沒有黑市，但有地下建築，說白了也就是地下室。
??差一點的有個通風管道換氣，屋裏連個窗戶都沒有，常年不見陽光，無論怎麽處理，屋裏也是常年一股黴味。
??稍好點的有那麽一扇磚頭側麵大小的窗戶，一般開在比地麵稍高那麽十分多公分的地方。
??走在路上時，靠著牆停下抽根煙，也許腳踝邊上就有雙眼睛從那窄窄的窗戶裏望著外頭。
??循著記憶裏已經有些模糊的方向，李長安找到了十多年前見到的酒館。
??第一次來到通天城時才是個十多歲的小家夥，人生地不熟，一出車站便東張西望，眼裏是對一切東西的好奇。
??身無分文，就靠著幾塊便宜的幹糧還有街頭免費的飲用水，吃的也許不太好，可他真的走出了家門看到了世界。
??對這世界的好奇壓過了內心對陌生的彷徨，他行走在街頭，像是下水道爬出的老鼠，身形瘦小縮在角落貼著牆，一雙大大的眼睛裏有不算耀眼的光芒。
??盡管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試煉，可在進入試煉之前他還是猶豫了，見識過世界的美麗之後，他有些不想死了。
??就在那時候遇到了江水步，穿著教會的黑色長袍，衣擺繡銀絲，兩人從穿著上和氣度上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就是那樣的江水步，在路過李長安身邊時停下身來遞過去一塊餅幹。
??“可憐的人啊，餓了吧？吃吧。”江水步麵帶憐憫。
??李長安蹲在地上抬頭看著這張臉龐，而後搖了搖頭：“我沒有錢。”
??江水步一愣，轉頭看向了後頭的試煉所，稚嫩的臉上有些疑惑：“你想去試煉裏？”
??“想。”李長安點點頭。
??怔神片刻，江水步笑道：“我請你吃飯，如果你活著從裏麵出來了，給我講講裏麵的事怎麽樣？”
??“這是交易嗎？”李長安反問一句。
??“對！這就是交易。”江水步再一次遞去餅幹。
??這一次李長安沒有拒絕，接過了餅幹兩口吃了個幹淨。
??江水步朝著李長安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去吃更多的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去試煉。”
??那頓飯就在這間離試煉最近的酒館裏吃，麵包和烤肉，加上一大杯冒著泡的啤酒，也是李長安第一次喝酒。
??最後江水步以看看李長安的實力為由和李長安過了把手，十多分鍾後江水步捂著青紫的眼眶離開。
??李長安在那之後踏進了試煉所之中。
??他的人生本早就要斷絕，在遇到林哥後有了延續，又在遇到江水步之後踏上了新的一級台階。
??踏入酒館，這會兒才是五點多鍾，酒館裏的人並不算多，且酒館裏的吃食並不便宜，味道也算不上多好，少有人把這的當做正餐。
??李長安在角落坐下，穿著招待服飾的女孩正了正衣領的蝴蝶結，拿著菜單迎了過去。
??“先生，喝點什麽？”女孩麵帶微笑，從麵向來看，這人應該是個酒鬼。
??李長安的新麵容有著粗獷的絡腮胡，和一個顯眼的啤酒肚。
??“十斤烤肉和配的麵包，一杯啤酒。”李長安說著看了看櫃台的後頭：“你們老板呢？”
??果然是大顧客，女孩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到了李長安的後半句話，眸光一黯，幹笑一聲：“客人您問的是我爺爺吧？他前天去世了。”
??“抱歉。”李長安歎了口氣，那位老人也算是聊過幾句，他本想來看看老人的近況。
??人的生命好脆弱，他不明白那些想要活的久的人在想什麽，目睹著相識的人一個個死去，難道不是更痛苦嗎？長生不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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