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活下去
有了地中海給的路線，李長安一路暢通，路上偶遇一隊巡邏的兵丁，他也隻是打暈後拆去了他們身上的通訊器。
從地底下突破，上行到地麵上，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兩三分鍾的樣子。
一到地麵上，最先看到的是亮如白晝的東麵，李長安知道那裏是萬太平和馬浩的戰場，他們在盡量的爭取時間。
研究院都是圓形建築，中間大圓，連著西邊和北邊的小圓，李長安離開的宋樓就在最西邊，鐵絲網外便能看到遠遠的海平麵。
賀小笑有實力蔑視海中的怪獸，就像帝國首都通天城沒有圍牆一樣。
但現在沒有了阻攔，李長安已經能夠看清鐵絲網外跪著的那道身影。
此刻，他的眼中隻有那道身影，四周的衛兵從他的眼中消失，然後衛兵從世界上消失。
他如同行走的死神，將一切的生命斷絕。
腳步時快時慢，他想快點趕到林哥的身旁，卻又在害怕。
這段路很短，其實也不過二十多米而已，可卻是李長安一身中走過最長的一段路。
路有終點，最終，林哥觸手可及。
“哥……”從喉間吐出這個字，李長安雙膝跪倒在地。
林哥的身上沒有傷口，麵容平靜，還是熟悉的國字臉，與當初見的一模一樣，隻是刮幹淨了胡子，穿著熨過的整齊西裝。
唯一不搭調的是胸前的那條項鏈，看著是某種怪獸的獸角，不過隻有一小節。
那是李長安第一次獵殺怪獸時帶回的東西，獸角穿透了他的肩頭，林哥為他縫合傷口時取下。
“不錯嘛，還帶了戰利品回來，這個歸我了。”
往昔的聲音似乎還在耳旁回蕩。
“哥……我來帶你回家了！”
李長安轉過頭，身後是個子不高的女人，麵容姣好但稱不上絕色，小家碧玉的模樣，穿著一件略長的白大褂。
女人的身邊跟著個少年，像他的母親，男子女相，初看清秀，細看又有幾分堅毅。
“你就是李長安。”女人推了推眼鏡：“我姓賀，林詩年還沒跟你說過我吧。”
李長安站起身，身體在預警，他所麵對的是前所未有的強敵，然而這一次他逃不了，更不想逃。
賀小笑拍了拍身邊的少年：“他也算是你父親的弟子了，過去跟他過幾招。”
“你是賀仙？”李長安的目光落到了少年的身上。
“是我。”少年昂首走出，眸中有睥睨天下的自信，他也確實有這種天賦。
李長安扯起了嘴角：“你殺了林哥？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父親？”
“這種人沒資格當我父親。”賀仙大步走來，身軀籠罩在一個龐大的虛影之中。
“你沒資格做他兒子，但是……”李長安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他想看看自己的兒子，所以我不能打死你。
我不會教人，我的一生都是失敗，可我正好知道挨打是什麽滋味，人知道痛了就會成長。”
二十米的距離，在十分之一個彈指之間度過，當賀仙反應過來之時，李長安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抬腿橫踢，正中賀仙胸膛，耳邊是肋骨寸斷的聲音。
一個照麵，賀仙如炮彈一般倒飛出去，半空盡是噴出的鮮血。
李長安站在原地咬著牙：“林哥也許做錯了，可如果你不是他兒子，真以為你能殺了他嗎！”
賀小笑抬起手鼓著掌：“不錯不錯，堪稱王級以下無敵了，擁有極強自愈能力的身軀，可以不考慮負荷的爆發力量。
林詩年死之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給我送來一個不錯的實驗品，或許你的身軀就是最好的容器。”
“你能動手嗎？”李長安轉頭看著賀小笑。
“勉強可以喲。”賀小笑微微一笑，屈指一彈。
天地間驟起狂風。
李長安猛然扭頭看向了林哥的屍體。
在狂風之下，林哥的屍體如沙堆般點點消散。
“不！”李長安嘶吼著衝向了林哥，但下一刻賀小笑又是一彈指，勁風落於李長安的膝蓋上，將他雙腿從膝蓋處斬斷。
正在奔跑途中的李長安踉蹌倒地，卻絲毫沒有停頓，以手代腳朝前爬去。
第三次彈指，李長安自手肘以下消失不見。
“不要.……不要……別這樣對我……哥.……”
無論怎麽蠕動，當他勉強爬到林哥麵前時，剩下的也隻有一捧灰白的砂礫。
手腳在極快的長出，李長安抬起剛長出的右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向砂礫，唯恐自己的力氣太大帶起風來。
“嘣。”賀小笑輕吐一字，最後的砂礫也隨風而去，隻剩下一隻獸角的項鏈。
李長安抓著獸角握在手心，不知何時眼眶中的淚水已經決堤，雙目赤紅，鮮血混著淚水落下。
獸角上刻著一行小字——帝國曆18年，吾弟長安所贈。
“哥……”
賀小笑捧腹大笑：“感情真是有意思的東西，明明一身殺人如麻的氣勢，卻會因為這點小事哭泣。”
雙腿已經長好，李長安緩緩的站起身來，將獸角項鏈貼身放好，抹了把臉上的血淚，麵色淒慘而可怖。
李長安喃喃如自語：“我哥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他讓我多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說人活一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他還說與人為善，要學著原諒他人。
以前他還在，所以我一直牢記著他的教誨，做人總要有點念想，現在……我的念想沒了。”
懷中掏出那本隨身帶了很久的小本子，李長安的手裏燃起了火焰，小本子隨火化成了灰燼。
“你覺得自己打得過我？”賀小笑饒有興致：“應該有人跟你說我不能動手吧？但你現在知道是騙你的了，還打算和我動手嗎？”
“我知道打不過。”李長安挽起了袖子：“打不過也要打！”
長安，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呢？當然是為了活著啊，如果有一天你能聽懂，那就無論麵對什麽，都以活下去為重！
李長安握緊了拳頭開始前衝，他的聲音傳向了另一處戰場，喉嚨開裂溢出了血來。
“快走啊！”
我真的再也沒法承受失去你們了……
賀小笑挑了挑眉，她的眼前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