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我以你為榮
關了電腦，李長安呆滯的坐在椅子上，低聲問道：“林哥是不是知道了賀仙是他的兒子？”
地中海老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院長告訴賀仙，當初老林是拋下了他們母子逃離的。
我們也很難接觸到他，也有人找機會對他說過真相，效果並不好，還為此搭上一條人命。
他堅信院長說的才是真相，對老林恨之入骨，但老林還是想來試試。”
末了，地中海歎了口氣，就算是心裏能夠理解老林的所作所為，卻還是覺得惋惜。
老林隻是想求院長的原諒，無論是做什麽都好，隻要能讓他和兒子團聚，最後卻死在了自己兒子的手裏。
他斷了院長的成帝路，院長又怎麽可能會原諒他呢？
“我想帶林哥回去安葬。”李長安緩緩開口：“麻煩告訴我一條安全點的路線，謝謝。”
地中海連連點頭：“好好，帶上他趕緊離開這裏吧，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
得到了路線，李長安深深一鞠躬，而後打暈了地中海。
他不可能帶著地中海離開，甚至都不願去問這個老人的名字，不想連累到更多無關的人。
心情已經無法平靜，隻能暫時壓下，遇林哥相識至今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重新浮現。
盡管在北城是個黑心醫生的身份，卻連一件合適的白大褂都沒有，絕大部分時間都穿著襯衫。
十五歲那年，第一次殺完人的李長安蹲在路邊，依舊處在殺完人後的迷茫之中，右手被玻璃隨便劃破到骨頭的傷痕有些發炎，或多或少的開始流膿。
剛下雪沒有多久，人們裹緊了外衣行走匆匆，沒有人會去在意路邊蹲著的少年。
衣服之前沾滿了鮮血，他胡亂的洗了一遍，也來不及弄幹，就穿著濕淋淋的衣服蹲在路邊瑟瑟發抖，不知道自己離死還有多遠。
“小子，你蹲在這裏幹嘛？”路邊走來個男人。
李長安抬頭看了一眼，覺得會冒犯到對方，又趕緊低下頭去，仍舊戒備的抱著雙臂。
男人蹲下身，打量了他一眼，咧嘴樂道：“小子，我最近剛學醫，缺個練手的人，你來給我練練手怎麽樣？
不白讓你幹，一百塊錢加一頓飯，別不識抬舉，趕緊感恩戴德的答應下來。”
“真的有一頓飯嗎？”李長安小心的看著男人錚亮的皮鞋。
“少廢話，這個是交易，交易你懂不懂？就是必須要遵守的東西！”男人一把拉起了李長安。
在那間不算明亮的房間裏包紮好了手，李長安覺得男人說的是真的，他縫合的技術真的很垃圾。
一百塊錢和一頓飯放到了他的麵前，還有一件烘幹後散發著溫度的外套。
那一年李長安十五歲，是他與林哥的第一相見。
離開了那個房間，李長安找了份工地的工作，扛成捆的鋼筋給土元素異能者大人們建房子。
幹了一個月，本應到手的八千塊錢工資卻隻有兩千塊。
“看你小子還算拚命才給你開了工資，否則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敢冒充強化係異能者，沒打死你都算不錯。”
錢打給了母親，這些都是妹妹的學費，幸好收工前的最後一頓飯吃的多了些，他還有體力支撐到了遊獵者公會的門口。
“您好.……我注冊成遊獵者的話.……可以給我點吃的嗎……”他低著頭，攥著手站在了前台前。
那個好看的姐姐在愣了幾秒後哈哈大笑。
李長安的頭垂的更低，緊緊抓著衣角鞠了鞠躬，輕聲道：“對不起……打擾您工作了……”
還沒離開，那個好看的姐姐開口了：“以前注冊成遊獵者可沒有給吃的，但現在開始有了。”
吃的很簡單，就是麵包和肉幹。
一頓飯吃完，李長安擦幹淨嘴，從牆上挑了個任務接下，在那個姐姐的注視下離開了遊獵者公會。
如一個流浪兒一般的他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在付出三根肋骨的代價後，他成功用磨尖的木片穿透了那名D級異能者的喉管。
逃出半條街後，盡管完成了任務，他終究因失血而昏倒街頭。
再睜開眼，眼前是那間昏暗的房間，還是那個穿皮鞋穿襯衫的男人。
而他的身上纏好了繃帶，還有淡淡的藥香。
“我沒有藥錢給你。”李長安坐在床邊，低著頭。
男人叼著根煙，皺眉道：“把頭抬起頭來，沒錢就沒錢，你還年輕，不代表以後就沒錢。
人嘛，總是要活著的，有時候是會苦一點，但別總低著頭，如果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別人隻會把你當一個廢物。”
李長安稍稍抬起頭：“但我..本來就是……”
嘭！男人一拍桌子怒斥：“誰說你是廢物？難道你不會去證明自己？你今年多大！”
李長安算了算，輕聲回應：“今天剛滿十六.……”
片刻的沉默後，男人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李長安的肩膀：“生日快樂，醫藥費免了，就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那一次是生日，但之後男人總有各種不收醫藥費的日子。
而李長安也慢慢的變了稱呼，在那裏也有了笑臉。
“林哥，我又受傷了。”
“滾！把我這當慈善了是吧！傷哪了？”
之後的十幾年，似乎從未有過變化，和李長安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國字臉，指長的頭發有些微卷，一對劍眉看著很有精神，可雙眼卻好似永遠睡不醒似的慵懶。
常年都是胡子拉渣，抱怨自己的剃須刀總是壞，在某年過年時李長安送了他一把嶄新的剃須刀後，才時不時會有幾天清爽的樣子。
那一年李長安18歲，是他們相識的第三年。
“長安，活著是很辛苦的，不止是你和我，辛苦的人還有很多，除了那些主動去傷害你的，其餘人我們可以多抱幾分善意。”
“自謀不誠則欺心而棄己，與人不誠則喪德而增怨，你的所行所言要先能說服自己，問問自己做的是否算對，善惡混亂，那我們就來分對錯。”
“你說你看到的都是惡意，那我就告訴你也會有人給予你善意的，我是第一個，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長安，我以你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