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放鬆時間到
有人要向北去，有人往家回。
連香拿著一隻木盒站在船頭，呆呆的望著李長安離去的方向，木盒裏是一隻半指手套，耳邊李長安的聲音還未散去。
“活著一直都很苦，但以後會好一點，如果有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戴上這隻手套也許可以結束你的生命。
不過我希望永遠也沒有那一天.……人總得活著不是嗎？”
三正賀安置完平民，走了過來輕聲道：“他讓你跟我去櫻城，可以嗎？”
連香笑著點點頭。
“好啊。”
新牙城的城頭上豎著一根木杆，黑達爾被掛在上頭，開膛破肚砍去四肢。
李長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滴血，這滴血會留著黑達爾的一口氣，他的身軀會以極緩慢的速度恢複，最後在痛苦之中活活餓死。
拍了拍黑達爾的腦袋，李長安道：“我沒有讓她動手，我怕她忍不住給你個痛快。”
黑達爾慘笑著：“這個世界上都是我這樣的人。”
“你怎麽做是你的事，我怎麽做是我的事。”李長安躍下了城頭。
萬太平在城裏的幾處點燃了火，火焰會將這座城化為灰燼，連帶著城裏堆積如山的屍體。
不遠處京墨揮了揮手，萬太平點頭示意，也沒人知道他們究竟說過什麽。
兩人在城門處匯合，身上都背著個大包裹，裏麵了些路上要用的東西，李長安的背上多一根狼牙棒。
開著那輛老吉普，兩人上了路。
前往加城要經過原先被摧毀的牙城，然後是米城，如果不走這條路，就要繞一個大圈，要麽走海路，要麽回蘇城借道。
原先的牙城裏隻有一些零散遊蕩的低級怪獸，盡管怪獸和帝國的約定幾次發生變故，但在李天帝出場後怪獸一方還是遵守了最初的約定。
牙城歸還給人類，但南美偏北的一半土地都將成為怪獸的陸上領土。
在路上，李長安打開了文安然最後留下的信件，很多話已經沒法直接告訴他，隻能通過這種方式。
默默的看完，點了把火燒毀了信件，李長安麵無表情，看不出什麽變化。
信裏說了，林鎮拿了他的血液樣本做了克隆人，但克隆出來的人——或者稱為生物，根本無法正常生長。
在胚胎時還能看出人形，之後便長成了各種畸形的生物，且一旦離開培養槽就會立刻死去。
文安然接手這項工作後在他的基因片段裏發現了大段的空白，用其他生物的基因填補之後，就誕生了從長一到長十二這幾個人造人。
而文安然也說了，他的基因很古怪，與任何生物的基因都能輕易融合，沒有任何排斥，且成長出的人造人看不出其他生物的特性。
沒有獸爪，毛發正常，體表不是鱗片，就好像他的基因裏缺失的片段本就是這些生物基因一樣。
“太平。”李長安低著頭：“你說我有沒有可能不是人呢？”
萬太平轉過頭，皺眉道：“文安然跟你說什麽了？你別理會他，他這個人三觀有點問題的。
你別瞎想，你當然是人，人指的不是你的外觀和生理結構，當你的思維開始認識到自身是人的時候，你就是人。
長安，你不用去考慮那些，你現在所走的路是對的！”
李長安的聲音很輕，但萬太平還是聽到了那聲謝謝，所以萬太平覺得這會兒心情愉悅。
和長安待的越久，他就越明白長安內心的迷茫，一個人如果純粹為了活下去，很容易走向歧途。
但長安至今為止，雖然偶爾手段有些殘忍，可總把守著一條底線不放，這些似乎都歸功於長安嘴裏掛著的那個林哥。
萬太平對這個素未謀麵的林哥有了好奇，也有了敬佩。
在世界環境如此惡劣的情況下，他還在教導著長安去做一個心懷感恩的人，如何能不讓人敬佩。
所謂的勇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他，這一點上林哥是真正的勇者。
李長安依舊沉默少話，隻有在聽到萬太平唱歌時會跟著哼哼，途徑原先的牙城遺址時抬頭看了幾眼。
他依舊沉靜在那封信裏。
李天帝不是他的父親，文安然似乎早猜到他會疑惑，因此特地補充了一句，還略有點潦草的畫了張李天帝的畫像。
當知道李天帝不是他的父親時，李長安反而安心了一些。
他既害怕也迷茫，父親失蹤後他牢記父親的囑咐，作為家裏僅剩的男人，不應該成為家裏的負擔。
無論有什麽苦什麽痛，都應該自己咽下去。
但如果父親是帝國大元帥，他咬牙的堅持就像是個笑話，記憶力父親說過的話更像是一個個巴掌。
所以這或許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不過這些都沒必要告訴萬太平，李長安也有著自己的倔強，最後倒是有一些可以告訴萬太平的東西，聽完這些東西後，萬太平立馬就是一個急刹車。
“啥？怪獸搞人體實驗？”萬太平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過很快的反應過來後第一疑問是：“人類搞人體實驗是侵犯人權，那怪獸搞人體實驗算不算侵犯人權呢？”
冷靜下來好好思索，兩人也明白了那個章魚頭的人類恐怕就是怪獸一方的實驗品之一。
而李長安更是想起了塞北戰場上那隻‘撕裂者’，口中的人臉和肩上的雙臂，或許也是某種實驗的殘留。
“這個世界真離譜了。”萬太平惆悵的點了根煙：“加城的人拿平民的性命去做了什麽，怪獸又在拿人類做人體實驗……
等等，我記得牙城陷落的時候死了上千萬人，但有一半以上是被困在城中吧？”
兩人久久無言，有些東西比他們看到的還要殘酷，外敵屠.殺，同類相殘，這個世界沒有一處安定的地方。
牙城在幾個月裏，死亡人數超過兩千七百萬，縱觀人類曆史也不曾有過如此可怕的災難。
這些人的高度相加能從地表連到月亮，焚化的灰燼能堆成世界最高峰。
可現在這些人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牙城裏甚至沒有一點痕跡留下。
“很悲哀。”萬太平久久之後才歎了口氣。
李長安點點頭，看向前方不遠處：“我們是快到米城了對嗎？”
萬太平掃去心中陰霾，點頭笑道：“對，這裏以前叫墨西哥，往前不到六十公裏就是跨國，然後再走兩百公裏就能到米城。”
“喔，我其實很久沒怎麽殺人了。”李長安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來。
從車上躍下，站在路邊，李長安看了看四周：“這裏原本有難民經過的，那邊有個篝火堆，地上還有一些碎布。
邊上的血跡來看，有人被打爆了腦袋，彈丸穿過頭，血液呈放射性濺射在這裏。”
“有人在這裏殺難民？”萬太平不傻，很快的反應了過來，連帶著開始不悅。
倒是李長安看著有些高興。
“我們可以借這群人進城，可以省不少功夫。”李長安剛說完，就看著四周的土丘後麵冒出了不少腦袋。
約有二十多人，一半以上的人手裏都拿著熱武器，還有個人肩上扛著單兵火箭筒。
裹得嚴嚴實實，偏偏沒有蒙麵，既然不擔心會被人記住樣貌，說明少有留活口，或是在城裏有點後台。
李長安看向了萬太平，自和帝俊交手至今，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太平，我很久沒有怎麽殺人了。”
劫道的人之中走出個領頭的家夥，一頭金發亮燦燦，估計抹了不少發蠟，將手裏的榴彈槍對準了李長安幾人。
“你們的車不錯啊，本大爺很喜歡。”
李長安笑道：“你是首領？”
“你膽子倒是不小。”金發冷笑著捋了捋有些稀少的頭發：“老子特郎布，這些人都聽我的.……”
還未說完，李長安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伸手一摘，像是拔蔥似的摘下了他的腦袋。
“很好，現在你們都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