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故地重遊
“此番去越國，必然是要探清越國的動向的。是同仇敵愾又或是孤軍奮戰，都在他們越國的一念之間。”
“若是這點事大皇子都辦不成，那麽這楚國大業想必也是不必擔當的了。”
洛川景不會忘記玉霞子側臥著在哄著三弟洛閔莊入睡的樣子，還有她冷嘲熱諷的話語。若不是她，洛川景又怎會陷入這般無可奈何的境地？他在來越國之前，帶著父王的叮囑還有聽了玉霞子帶刺的話語，更加期待的倒是與慕凝芙再見的時候，是哪般光景？
“洛川景參見越王，王後。”洛川景對著越王和王後行禮之後，不料卻未像以前一樣被賜座。越國是不是有意的要和楚國疏遠還不得而知，但是他此次前來就是要有所收獲的。
“楚國的大皇子今日前來，是有要事嗎？咱們越國卑微，狹小，想來也是幫不上楚國的忙的。還不知道上次的時疫一事楚國是否清理幹淨了？”王後坐在一旁端莊的沒有說話，倒是越王首先就提起了之前的時疫之事。
據來人匯報說楚國上次的時疫使得民不聊生的，更是談不上所謂的兵強馬壯了。洛川景自知越王的話中是有著別的意思的，但是暫時還是要不動聲色的。
於是還是保持著恭敬的姿態說著：“越王此言差矣，上次楚國的時疫之事已經在川景和眾位太醫的協助下，清理幹淨了。百姓們也已經是恢複了往日的生活，無恙。還要多謝越王王後的掛念，托了你們的福，楚國的百姓才會僥幸的逃過此劫。”
說完，洛川景雙手握拳作揖以表示自己的謝意。
“哦？這麽說的在下還真的是慚愧了，楚國時疫的時候，越王並未派人過去看望。說起來還是越國的不恭敬啊，還望楚王不要見怪才好。”
洛川景回答著說：“不會。其實洛川景此次前來就是想要替父王問候著越王和母後，以及過來補上當日大皇子大喜的禮數。這些都是父王精心準備的，越王不要嫌棄，還請笑納。”
幾個穿著樸素的人抬上來的是幾大箱的黃金布帛，都是用來贈送給越王的。看著這些，越王不僅沒有高興起來，反而覺著心中壓抑了幾分。如今形勢緊張著，墨啟修必然是對越國虎視眈眈的總想著某天吞而並之。
越國在戰敗之後，他墨啟修之所以沒能夠及時的統一了越國，就是因為還有著慕鴻天慕鴻夜兩兄弟誓死堅守著，還有一批忠心的舊部。那時候和楚國之間的交情尚深，因而墨啟修並不敢妄動。
如今若是越國不接受楚國的禮數，就是公開了要和楚國斷絕了來往；倘若他接受了這些禮數，就是告訴了墨啟修他們越國和楚國之間還在往來，對蜀國還是存在著威脅的。會否加速墨啟修對越國的進一步攻打，還不知道呢。
因此越王雖是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此時卻是早已經坐立不安，心神不寧的了。王後見狀，和越王交換了一個顏色，就對著洛川景說：“這些禮數你還是回去轉告給楚王說，咱們越國受之有愧。一來越國並未給楚國什麽有效的資助，二來欠著你們的恩利舒，等大皇子成親之時，越國必定會來還回去的。”
“多謝王後厚愛了，川景的成婚之日尚早。那麽洛川景這就告退了。”
“慢著，既然已經來了，不如就留在越國歇息著，擇日再啟程回去吧。”王後攔住了洛川景，不過正好如了洛川景的願了。
打聽到了慕凝芙的住處是繞翠宮之後，洛川景就走了過去，本想著就是看一眼。不料卻是在門口的轉彎處碰上了桑圖，桑圖正好是去幫著寒王打點著要回蜀國的日程一事。撞見了洛川景的時候，桑圖還以為是幻覺。
“你是寒王的手下吧？”洛川景開口問桑圖的時候，桑圖眼裏才有了真實感。
“是的，在下叫桑圖。是寒王的手下，不知道大皇子怎會突然造訪？這兒是寒王和王妃的住處，繞翠宮。”桑圖看了一眼洛川景之後，就沒敢正視他了。因為他的眼神過於冷冽，才一些時日不見，人的變化竟有這麽大？
洛川景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就是順便路過了，正好碰上你了。不然你叫你家王妃出來可好?正好我也見見她。”
桑圖走進去通報的時候，心中還在納悶著，這洛川景和王妃之間究竟是不是藕斷絲連的？不過主人的事情，還是要寒王自己去解決，他隻是手下罷了。
之桃眼見著桑圖走了進來，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方才她正和慕凝芙在細究著這個鴛鴦蝴蝶的花紋應該怎麽繡才會更加的活潑。
“桑圖，你進來是不是寒王找我了？”慕凝芙並未抬頭，隻是聽著之桃喚了一聲桑圖，就問著。
桑圖低聲說著：“回稟王妃，洛川景皇子在外邊門口的轉彎處等著王妃，說是要見見王妃。”
“啊”的一聲，慕凝芙的手指因為一不留神就被針尖給戳了一下，一滴鮮血就鼓了出來。很是鮮豔，之桃馬上就拿著帕子過來要給慕凝芙擦拭，慕凝芙擺手說著：“沒事。”將手指放進紅唇之間，吮吸了一會兒，再看的時候血跡就已經消失了。
在慕凝芙起身準備出去的時候，桑圖又說了一句：“王妃，還請顧著點寒王。”
慕凝芙自然知道桑圖是什麽意思，沒有轉身，隻是笑了笑就出去了。洛川景會找她，還真的是對她關懷備至啊。難以想象這個曾經和她好的羨煞旁人的男人，早在一年之前，竟也會將她棄之不顧。
之前三番兩次的幫著慕凝芙解圍的時候，慕凝芙毫無戒心的將洛川景當成了他的貴人。如今向來，不過是因為他受不了自己的良心譴責，在贖罪而已。
“罷了。”慕凝芙自顧自的長籲了一口氣，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就走出了繞翠宮的門。墨錦寒在房間裏，她知道。
洛川景看見了久違不見的慕凝芙，頓時就歡喜的走上去說：“王妃可還好？聽說前日裏王妃受了刀傷，不知道是否已經痊愈了？”
“多謝皇子的關心記掛，凝芙已經好多了。傷口也痊愈了，身體上的傷時間總是會想辦法痊愈的，心裏的傷那就不一定了。皇子認為呢？”
聽著慕凝芙不冷不熱的話語，和之前見麵的時候判若兩人。洛川景一時還沒有接受過來，難道凝芙她已經想起來了之前他對不起她的事情了嗎？不，洛川景心底裏發涼。他無力反抗，心中的罪孽感，還有麵對她都是一種傷痛。
洛川景隻能囁嚅的說著：“王妃，隻要看著你好，就夠了。洛川景此番來越國也就是短暫的小住幾天就回楚國去了，若是叫王妃出來多有不便之處，還請王妃包涵。”
哼，洛川景這是在和她客氣嗎？隻可惜了這一套對慕凝芙早就已經無效了，在慕凝芙眼中真正的知己，至交之間是無需這麽多繁文縟節的。更多的是一種直白的對話，心與心之間的坦誠相待。
沉默了半響之後，慕凝芙開口道：“洛川景，能否再帶著我去一趟當初說好的地方？”
慕凝芙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想著要去那裏，但是若是她還沒有去過，背負著慕凝芙的傷痛她是無法安心的。因此她才會有勇氣盯著洛川景說出來，要去那個懸崖邊看看。她要看看當初慕凝芙和洛川景說好的地方，究竟是個什麽模樣。因為那裏還是她葉妙璃重生的地方。
洛川景終於是抬起頭來看著她了，眼圈裏發紅。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誰都會懂得。隱忍著心中的傷，洛川景也是做得到的。不能夠被慕凝芙給看輕了，在洛川景點頭的那一刹那，慕凝芙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
被風吹著的山崖之上，荒涼的隻有幾株夾縫中生存下來的草。一棵樹都沒有，那是越國最高的地方，俯首可以看見幾乎整個越國。還有遠處那一片茫茫無邊際的大漠，那裏的荒無人煙，人跡淼淼。
慕凝芙裹緊了身上披著的夾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浮現的盡是當日慕凝芙含著淚跳下去的絕望，還有一雙帶著複雜情緒的眼睛看向了她。醒來的時候，萬千寵愛便是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隻是再沒人知道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慕凝芙了。
“洛川景，當日若是換成是凝芙失約並未前來，你會作何選擇？”
“凝芙。”洛川景帶著深情無限的看著慕凝芙，然而慕凝芙的眼睛還是閉上的。他多想上前抱住她告訴她自己當日發生的事情，但是最後吐出來的卻隻是幾個字。
“我不會選擇一死了之。”
多可笑，或許慕凝芙的選擇本來在洛川景的眼中就是可笑之極的。原來慕凝芙錯了，錯在了她想要的和洛川景想要的根本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