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撒氣
柳如眉獨自待在春華宮內，倚梅都被她差遣著出去了。她不願意讓人看見她這個樣子，頹然不堪，想必剛才慕凝芙心中是在嘲笑著她的吧，身為皇後，卻不比一個王妃在墨啟修心中的分量大。
“如今我還有什麽可期盼的嗎？”
對著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沒有挽上去，所以更顯得憔悴些。
再怎麽要強，好勝，高傲。在這種時候她隻是一個需要丈夫疼愛的女人，皇後什麽的她不那麽在乎，她真正在意的是身邊的那個人。
倚梅在外邊敲門，她也是不想應的，無心搭理。
“皇後娘娘，外邊有人說大夫人在府上身子不適，昏倒了。”
手中的梳子已經拿不穩了，起身去給倚梅開門的時候，全身都是不能自製的顫抖著的。倚梅扶著她，很是著急的問：“要不要叫太醫？”
“不用了，我要出宮。”
“快啊，倚梅，給我梳妝。對了，這個步搖，你要給我別上。今日我還要去皇上那兒請安。”
倚梅麻利的就拿起了妝台上篋子裏的步搖，看著皇後娘娘。
“娘娘，這個步搖是你珍愛至極的東西，真的要戴上嗎？”
“不要問那麽多了，你就給我戴上就好了。”
“是。”
倚梅將柳如眉梳妝打扮好了之後，拿出了那件燙金的衣服給皇後穿上，精神煥發了不少。這時候，柳如眉讓倚梅拿出了在櫃中的熏香來。
“娘娘平常不是囑咐奴婢不要用那種熏香的嗎？娘娘今日為何要用這麽濃的香？”
”叫你拿就拿，何必這麽多話來著？”
倚梅自知人微言輕，娘娘說什麽都是對的，所以就不與她爭執了。
“娘娘此番打扮之後，已經是芳華絕代了。”
“是嗎？”
柳如眉知道自己已經不比當年了，年齡就是一個女人最哀傷的地方。不管你願不願意，它就是慢慢的溜走了，在不經意間，皺紋都會爬上了臉。墨啟修之所以會對自己冷淡，會不會就是因為自己已經逐漸的年老色衰了？
宸妃不就是比自己年輕了點嗎？
“倚梅，宸妃的孩子怎樣了？”
“奴婢叫人起打聽了，聽說宸妃是足不出戶的待在那座小院子裏，所以尚且還不知道胎兒怎麽樣了。”
“想來也是沒有活的了，走吧。去見皇上。”
公公看著柳如眉過來了，馬上就進去先通報著。因為皇後娘娘性子急，等她來這兒之後，就不用他通報了。到時候若是驚擾了皇上，挨罵的又是自己了。
“皇上，皇後娘娘已經朝這邊過來了。”
“能不見嗎？”
公公會意，於是就站在了門口，打開了養心殿的門等著皇後過來。
還沒有等著公公說話，柳如眉就直接進去了。倚梅留在門口的時候，知道當下人的無奈，也就沒有和公公說什麽了。
“皇上，今日臣妾想要回家中一趟，聽人說娘親病了，實在是不放心。”
墨啟修繼續看著手中的折子，似乎是在考慮著該不該讓柳如眉回去的事情。突然聞見了皇後身上的熏香，那不是那天葉妙璃生產的時候，太醫說著要用的香料嗎？他也是奇怪自己今天還是能夠想起來。
“皇後今日怎麽用起熏香來了？”
柳如眉笑著看著墨啟修，說：“難為皇上還記得，那麽皇上也是記得當初這個熏香初次點燃的時候了？”
墨啟修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他怎麽會不記得？當初是怎麽和柳如眉聯手整死了葉妙璃肚裏的孩子的，隻是他當時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會因此內疚了這麽多年。
“皇後來此不是要回家的嗎？那就準吧。”
柳如眉在心中感慨著，墨啟修啊，你果然還是懼怕著提起葉妙璃的，這麽多年了，你也是沒有忘記過吧。和我一樣，也會在深夜裏噩夢纏身麽？要不是為了你，我怎會受這樣的折磨？
“臣妾就多謝皇上了。”
“告退。”
一直到柳如眉走了之後，墨啟修這才抬頭。她曾經提醒過他很多次，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沒有誰可以逃脫。因此就算是他現在可以除掉她，廢了她的後位，那也是無用的。逃不開的是自己的心。
禦史大人府上，沒有人為了大夫人的病，焦急萬分。難道人的地位就真的可以瞬間就化為烏有嗎？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真的可以全然不顧嗎？
柳如眉到了娘親的房間裏，她還是如願的回到了正院了，不知道靜心苑那邊的淒苦娘親是怎麽熬過來的。握著她幹枯了不少的手，柳如眉好像是看到了不就以後的自己，興許也會有這麽一天。心中自然地就愁苦起來。
倚梅遞上來了一塊手帕，柳如眉接過來擦掉了臉上殘餘的淚之後。
對著倚梅說：“你去問問看有沒有請大夫來。”
倚梅剛走出去的時候，明霜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過來的女兒，眼裏的淚水就那麽傾瀉了出來。
“娘親，你不要難過了，大夫來了之後就會好的。”
其實最讓大夫人明霜傷心的事情，不是自己生病，而是禦史大人對自己的無情，幾乎叫她崩潰了。她原以為自己是霸占了他的心的，事實證明，縱然努力的半生，還是無用。
“孩子，如眉，愛錯了人啊。當初的畫地為牢，換來自己的終生將近。”
看著娘親如此痛苦，柳如眉不禁順著娘親哭了起來。
“娘，爹過段時間就會對你如初了，你不要那麽悲觀好嗎？再怎樣，你還有我在身邊。”
“你爹，我在養心苑受罪的時候，他在秋夕那邊夜夜溫存，哪裏還有心思顧得上我啊？”
又是秋夕，始終是個二夫人，娘親才是正位。不應該受到這樣的苦楚，她要去找那個女人。近來自己在宮中所受的委屈，那一瞬間都加注在了秋夕的身上。
此時秋夕這個名字就足以讓她憤恨了，多年之前有個秋落，現在又有秋夕。
莫非她們都是自己和娘親命數中的劫？
倚梅帶著大夫過來了，看了之後斷定大夫人沒什麽大礙，隻是營養失調，還有氣血不足。好好調養就可以了。
柳如眉準備這就過去找秋夕。
“倚梅，你在這邊好好看著大夫人，我去去就回。”
她倒要看看秋夕大著肚子，還要怎麽給爹以溫存？
過去看見秋夕的時候，禦史大人並不在身邊。想起那天爹當著秋夕的麵作勢就要打自己的事情，就覺得更加的可氣。
看著此時正安逸的躺著的秋夕，柳如眉走進去。
“二夫人進來日子過的很是滋潤啊。”
“原來是皇後娘娘啊，今兒個怎麽大駕光臨了？哦，我忘了，是不是因為大夫人已經回到正院的事情，要回來慶祝？”
哼，娘親因為病了才回到正院的，她必定是明知故問的。以前娘親怎麽沒有舍得下手再狠點，要是當初她沒有這個孩子，現在的得意也是沒有的。
“二夫人是聰明人，知道我娘親是如何才進的正院的。還是要感謝了二夫人的功勞啊，成功的讓禦史大人沒有那麽輕易的原諒娘親啊。”
“皇後娘娘此言差矣，我隻是個側室，哪裏能夠影響禦史大人？大夫人是因為自己犯下了錯，怨不得別人。”
柳如眉一聽這句自己犯下的錯，就來氣。
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秋夕也是被她的舉動給嚇住了。
“放肆，什麽是自己犯下的錯？你就這麽清楚了？連我都是不明白的。”
“皇後娘娘息怒，這是在禦史大人家裏，不是你的皇宮。大人說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受不得驚嚇。”
又是孩子，天底下有了孩子的人要是都是這般的放肆，那麽叫那些還沒有孩子的人在夫婿家中如何立足？
“我還是要奉勸二夫人一句，以色恃人，和你現在的用孩子去奪取歡心，終究是不長久之計。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也許你肚裏的孩子福薄，還沒有出世享福，就沒了呢？人生無常，二夫人你說呢？”
看著秋夕已經慘白的臉，柳如眉覺著心中才有了一種滿足感。她就是要看著那些得意洋洋來欺負人的家夥，受到威脅。
秋夕怔了一會兒，又有了些底氣的說：“皇後娘娘多慮了，要是我的孩子真的無福消受，那也是他的命。但是隻要我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他被奸人所害。”
“哼，那麽就祝你和你肚子裏的那一位，可以有福一些。”
回去的路上，柳如眉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在府上，留幾日。也好有時間相處法子來，平常倚梅是最機靈的，還是要回去了和她商量了才好。
既然爹對自己和娘親無情在先，那麽也就不用顧得上他老來得子的驚喜了。雖然要是他失去了秋夕肚裏的孩子，會更加的傷心，說不定因此就遷怒於娘親了。但是事情也有可能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的。
心裏閃過一個主意。
柳如眉對著院子裏的花，有點陰沉的笑了。雖然有時候她會覺得那已經不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