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棋子
入夜，蘆屋道滿自源氏府邸而出，走在小巷之中，此刻已入冬，冷風嗖嗖，街上無人。
他忽然躍起，身影縱躍之間落在屋頂之上，這裏早有人等候。
一頭紅色短發的鬼童丸看了蘆屋道滿一眼，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那源賴光很厲害嗎？”
他難得發問，眼中帶著濃烈的興趣。
蘆屋道滿點頭，頗為認真說道：“你此刻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我有種感覺，這片天地要發生變化了，很快我的妖力便會達到大妖怪的境界，到時候我想要在平安京大開殺戒一番，你覺得如何。”看似有詢問之意，但鬼童丸那一雙看向平安京的眸子帶著嗜血與瘋狂。
“隨你，作為合作夥伴我還是勸你不要有異動。”陸屋道滿說道。
“合作夥伴？”
鬼童丸嗤笑一聲，漠視蘆屋道滿。
“明天我要讓晴明去四國之地，你應該可以幫我拖住忠行老師吧。”蘆屋道滿問道。
鬼童丸皺眉，反問道：“這是源賴光讓你做的？”
蘆屋道滿點頭。
“那有何難，我將幾個廢物殺了足以。”似乎想到興奮之處，鬼童丸那一身的恐怖的妖力散溢而出，濃重如血霧。
蘆屋道滿滿意的點頭，露出人畜無害般的笑容道：“我最欣賞你這種不擇手段的方式，相比較晴明而言，我覺得我們很合的來。”
鬼童丸也是笑道：“相比較來我倒是覺得晴明比你那虛偽的笑容順眼多了。”
兩人對視，身影消失在屋頂。
翌日。
鬼童丸在林間大開殺戒，將數名陰陽師血腥的擊殺，斷肢與鮮血灑了一地，恐怖的妖力在林間爆發而出，引來了賀茂一族的高層。
賀茂忠行身為鬼童丸的老師無奈之下將其封印，讓其好好反思，這引起了高層的不滿，打算將鬼童丸封印鬼蜮之中，引起了爭辯。
被賀茂忠行封印的鬼童丸臉上帶著欣喜之色，四周的血腥味讓他極為的亢奮，對賀茂忠行與高層的交談充耳不聞。
聞訊而來的晴明焦急的往著林間快步而去，一道黑色身影卻擋在了其身前。
“晴明，你去哪裏。”蘆屋道滿擋在晴明的身前，眼中閃著隱晦的光。
晴明止步，焦急的拉著蘆屋道滿的手便朝著林間走去，邊走邊說道：“聽說鬼童丸將好幾位學生殺了，現在賀茂忠行老師正在處理，我們趕快去看看。”
蘆屋道滿任由晴明拉著，走了好幾步這才笑道：“是我讓鬼童丸這麽做的。”
晴天霹靂！
晴明的身子一僵，臉色發白的轉頭看向蘆屋道滿。
“不信嗎？”蘆屋道滿將晴明的手甩開，俊秀的臉貼近晴明的臉龐，那一雙黑眸中有著危險的光閃爍，笑臉盈盈道：“我何時騙過你晴明。”
這不亞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晴明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盯著陸屋道滿那滿是笑意的臉，一雙銀色雙眸銳利。
“為何要這麽做，那可是我們的同門！”他強壓著怒氣，靈氣幾乎要破體而出。
無法想象眼前這個一直溫和的朋友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年多的相處，他能夠聽到眼前之人口中的認真。
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蘆屋道滿退後一步，望著晴明道：“知道我和你之前的區別嗎，晴明。”
他不等晴明開口，接著說道：“你是個很正直的陰陽師，無論對妖怪還是人都懷有一個向善之心，聽信了賀茂忠行那一套的說辭，認為陰陽師與式神之間應該和平同處，而我不同。”
他臉上露出那和煦的微笑，但此刻晴明看來有些讓人悚然。
“在我而言人和妖不過都是手中的棋子，賀茂忠行很完美的完成了他作為棋子的義務，傳授了我很多陰陽術，我對他敬佩有加。鬼童丸也很好的完成了他身為一枚棋子的任務，讓我很是滿意。”
“就是所謂的為你殺人嗎？”晴明冷聲打斷道。
那清秀的臉滿是怒色。
“不不不，殺人隻是一小步，他是個很厲害的棋子，應該有更大的作為。”蘆屋道滿搖頭否認道。
他沒有再為鬼童丸而解釋，看向晴明道：“那麽晴明，你身為我的朋友是不是也應該履行一下身為棋子的義務呢。”
“休想讓我為你殺人！”晴明怒道，伸手來一張靈符捏在手中，電弧劈啪作響。
可惜他卻始終沒有打出，蘆屋道滿顯然也知曉晴明的性格，將他吃的透透的，一臉淡然。
“晴明身為你的朋友，我可不會讓你做這樣的事情。”
蘆屋道滿繼續說道：“老實說你是唯二讓我感覺到自身不足的人，另外一個人就是那個劍仙陸壓，對待你我覺得應該坦誠相待。”
他看向晴明那一頭銀發，相比較人類而言，這明顯不對勁，蘆屋道滿自然清楚。
“你跟鬼童丸一樣都是半妖，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是誰嗎？”
嘭！晴明手中的靈符崩解，一雙眼眸震驚的看向蘆屋道滿。
“我自然知道，用不著你說！”晴明深吸口氣，壓製內心的躁動。
“聽說你母親是一隻白狐，而你父親卻是一個很強大的陰陽師，你母親已經死了，但是你父親就不想要了解一下他的行蹤。”
蘆屋道滿的聲音突兀的變得極具魅惑裏，讓晴明的心一下子跳動飛快。
記憶深處的畫像在腦海中不斷的閃現。
依稀間能夠看到一個男子修長的身影，一身雪白狩衣，拉著他的手穿行在街上中。
林間一下子安靜，隻有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過了良久的功夫，晴明的雙眼聚焦看向了一直麵帶笑容的蘆屋道滿。
“你知道?”
蘆屋道滿點頭，“你應該清楚我的占星之術是你無法比擬的，整個平安京我想應該沒有人能夠比我更加利害。想要知道你父親的行蹤對我而言再簡單不過了。”
“要履行你棋子的義務嗎，晴明。”
他再次提了出來，無形之中將晴明玩弄在股掌之間。
晴明方寸大亂。
他知道蘆屋道滿肯定懷有目的，但這種誘惑力太大了，對他而言無法抗拒。
哪怕刀山火海他恐怕願意前往。
見晴明那糾結的臉色，蘆屋道滿心中已然知曉。
他當即說道：“聽說此刻四國之地有狹間裂縫開辟，傳說中的邪神八岐大蛇似乎封印在當中。”
“占星術中有人對抗過邪神，卻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父親。”
他伸手，靈力在掌心湧現開來，星光點點化作一個中年男子的麵容。
雖然無法看的仔細，但那眉宇間的英氣以及俊逸的麵龐與晴明有著幾分相似。
隻看了一眼晴明的眼眸猛縮，渾身顫抖。
蘆屋道滿收回手，星光隱去。
他邁步走向學祠，聲音卻在晴明耳邊回蕩。
“晴明，我何時騙過你。”
一道靈光乍現，晴明的身影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