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火種
群山之中，妖雲籠罩。
龍骨精扭動龐大龍身，一身麟甲似是流轉金屬冷光，看得親方豔羨不已。
腳跟決定高度，即便是同處禍妖境界，與這等傳說中的妖怪相比，天賦上終究差了不少。
比如這一身堅若鋼鐵的鱗片，就已經讓龍骨精處於不敗之地，非是親方這等普通妖怪所能比擬的。
他靜待著龍骨精的答應，相信會給他一個滿意的回複，心中篤定。
親方非常清楚，他們都是同一類妖怪。
而龍骨精良久都沒有回複，他巨大且猙獰的龍頭悄然的退去，一雙血紅的龍目古怪的看著親方。
龍骨精有種被戲耍的感覺，隱隱中還帶著一點緊張。
龍頭上的人麵微眯雙眼，直盯的親方發毛，有些站立不安。
“還需從長計議。”
最終龍骨精開口，聲音中透著親方都能夠感受到的警惕。
這與親方心目中桀驁殘暴的龍骨精大相徑庭。
他心中驀然一驚，陰鷙的雙眼閃過異色。
“那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龍骨精？”親方凶惡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
……
城主府，演武場。
自上次宴會三天之後，陸壓來到此處，此刻的演武場中已經站了數十人。
他們大多數是除妖師之流，其中還有三名巫女，刹那猛丸等幾名武將同樣在內。
此刻的演武場顯得嘈雜，議論聲一片，交頭接耳。
他們並不明白所來為何，隻是知道城主要求的，所知的人甚少，即便是刹那猛丸都不甚明白，一頭霧水。
當日陸壓與十六夜顯明密談，他並沒有參與，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
“刹那將軍，城主這次讓我們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您知道嗎？”身旁一名武將小聲問道。
刹那猛丸搖頭，他同樣不知。
“會不會是為了那件事情！”人群中，有人開口，顯得很亢奮。
瞬間炸鍋般，議論聲更勝，不約而同的想到一件事情。
這幾日民眾呼聲極盛，紛紛請求陸壓帶領十六夜城殺奔西國，永絕後患。
“應當是如此，除了殺奔西國，應該沒有什麽事情會召集我等！”
有人臉色通紅，聲音都顯得高亢，熱血湧動。
這引起了所有人的呼聲，摩拳擦掌，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翹首以盼。
然而刹那猛丸是少有的知情者，陸壓不會率領十六夜城殺奔西國，他有言在前，因果隻在十六夜城，不在西國。
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他默不作聲，心中同樣納悶。
這時候演武場來了數人，看去正是城主以及很少露麵的十六夜公主。
眾人更加篤定，紛紛見禮，尤其是十六夜公主，城中很少有見過的，不由得睜大雙眼。
此刻的她換上貼身的粉色束腰和服，絕美的容顏不施粉黛，有種天然的氣勢，恬靜柔美，高貴典雅。
她輕移蓮步緊跟在城主身側，朝著眾人躬身回禮，臉上綻放笑容，看得這些漢子臉紅耳赤。
城主來到眾人身前，壓了壓手，喧鬧的演武場瞬間靜了下來，一個個挺胸抬頭，目不斜視，紀律性嚴明。
他點了點頭，開口道：“這次召集大家前來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這幾日我與陸壓大人暢談，聊了很多。他對十六夜城的情況很是感慨，雖然按照陸壓大人的意思，並不會率領我等進攻西國，不過他同樣做出了安排。”
聽到這裏，人群中頓時出現竊竊私語的聲音，除卻刹那猛丸之外，個個臉上帶著失落之情，熱血漸冷。
十六夜顯明自然注意到這一幕，抬手再度壓了壓，一眾人見到也是停止私語，但神色黯淡，不付先前的激昂。
這無疑澆了一盆冷水，大失所望。
十六夜顯明臉上掛著笑意，一旁的十六夜見得，心中也是起了疑竇。
“各位無需如此，我這些天與陸壓大人密談，他說過一句話讓我很受鼓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眾人臉上浮現疑色，不明所以。
十六夜顯明笑道：“先前我與大家一般，經過陸壓大人的解釋方才明悟。與其率領我等進攻西國，不如授予我等抵抗西國的力量。天下之大，如西國一般強大的妖怪何其之多，解決一個西國必然會出現另外一個西國！妖怪橫行追溯歲月，已有千年之久！陸壓大人終歸不會久留西國，待到那時我們將如何抵抗妖怪！以人類的力量如何抵抗無窮無盡的妖怪！”
他聲音越大，振聾發聵，一字字如炸雷般在眾人腦海中轟鳴。
“唯有自身掌握令妖怪畏懼的力量，隻有如此我人類方能夠在這平安京時代世代永傳，生生不息！”
他忽然大吼，振臂高呼！
“可是我們怎麽掌握這種力量？”
聽到這裏，有人開口。
為何天地反哺之下，此世界人類依舊處於劣勢，即便是有除妖師之流，但能夠突破更高層次的少之又少。
諸多如此，全是因為門戶之見。
平安京時代京都以陰陽師為尊，陰陽寮高坐與天，幾近要秉持至尊神器，然陰陽師之流劃分世家，術式永不外傳，除卻少有的天才能夠得到陰陽世家的垂青之外，天下之大能夠修行陰陽術的如滄海一粟！
即便是那些天才也都在世家的掌控之下！
而巫女之流更是需要極高的天分，且隻有少女，更是難於登天。
所剩下的除妖師之流，如和尚法師此等，雖然人數眾人，但其中達到三勾玉陰陽師境界的寥寥無幾。
門戶之見，把持重器的隻有高高在上的人，從無白身！
歸根結底，沒有修行之法，談何擁有令妖怪畏懼的力量！
聽到這人所言，便是刹那猛丸都神色黯淡，他劍術超群，以一擋百，麵對高級亂妖都能夠斬殺，可從未有過所謂的修行之法。
空有武力，卻無神通！
如此窮其一生都無法更上層樓。
刹那間演武場寂靜一片，十六夜也是臉上浮現失望，當日被妖怪襲擊，她坐於馬車之中，同樣感受到無力。
蜉蝣撼樹談何易！
“我教你們！”
驀然間，一個輕緩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城主的身旁。
陸壓出現此地，豐神俊秀的臉上帶著自信神采。
“我來傳授你們足以令妖怪畏懼的力量，我來讓你們在這個妖怪橫行的世道擁有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力量！”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掃視了所有人一眼，聲音慷鏘有力！
所有人心頭一跳，目光匯聚在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上，恍然間如同看見神明，仰望不到盡頭。
十六夜如水的目光注視著陸壓，一雙小手握拳，柔弱的她也不禁煥發出一股英氣。
十六夜城見識過太多了，與妖怪數十年的交戰中不知失去了多少的人族，這可以說是一座在先輩屍骨上建立起來的人族城池，為武藏國萬萬眾的族人抵抗了一波接一波的妖怪。
西國便如同一柄長矛，而十六夜城便是最為堅硬頑強的盾。
千瘡百孔，向死而戰。
當陸壓所言而出，整個演武場經過刹那的寂靜之後便是吼聲震天，盡情宣泄。
他們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少年所言，那日如神仙般的手段一舉將數千妖怪盡數屠戮，視如螻蟻！
眼前這個少年掌握著足以令妖怪恐懼的力量！他們深信不疑！
一個下午大的時間，在數十人的激動之中，陸壓親自為其檢驗根骨，從而挑選出符合所有人的修行之法。
他前世縱橫數百年，得到的功法神通多不勝數，雖然自身並沒有修行很多，但大抵都在記憶中。
無量無劍氣衍天決乃是逆天功法，這門修行之法不能傳授，便是如翠子這般的氣運之子也僅能修行第一重太上照我劍氣。
其他的倒是可以傳授一番。
通過檢驗根骨後，陸壓心中已經有了眉目，天賦參差不齊這是很正常的緣故，沒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當即他揮筆寫下了近十本的修行之法，考慮到此方世界的人對經脈之道不甚了解，他同樣繪製了一副經脈圖，一並交於十六夜顯明。
“城主好生保管，莫忘了你我所言之事，這些東西除非到了必定的時刻，輕易不得外傳。”陸壓鄭重的提醒道。
十六夜顯明激動的臉色通紅，連帶著身後一眾人也是呼吸急促，看著那些修行之法，便是一個個驚世寶藏，這一旦公開，必然在平安京時代引起滔天的風波。
“我記得！我記得！陸壓大人盡管放心，我十六夜城便是死絕，這些修行之法也不會透露半點！”
十六夜顯明點頭如小雞啄米。
他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隻覺得雙手所托千斤之重。
陸壓笑道：“那倒不用，待你們掌握之後，可傳於天賦出眾者。大爭之世，人族還是太弱了。”
他心情大好，冥冥中有所感應。
這時，一隻雪白玉手拉了拉陸壓的衣角，他目光看去，十六夜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陸壓大人，您幫我看看，我適合修行哪門功法。”
她細著聲音，臉上浮現緋色。
陸壓點了點頭，便是探手將十六夜的小手握在手中，真氣順著手掌流淌十六夜全身。
一股暖流讓十六夜輕輕哼出聲來，如小貓嚶嚀。
忽然間，陸壓雙眼中閃過精光，額頭見汗，體內真氣之海瞬間化作金色，濁日真氣如火爐般熊熊而起。
他連忙將十六夜略帶涼意的小手鬆開，強行壓製體內洶湧的陽氣。
“怎麽樣，陸壓大人？”
一旁的十六夜顯明看得奇怪，以為出了什麽問題，慌忙道。
“沒事，我跟你商量一個事情。”
陸壓擺了擺手，看了眼低頭含羞的十六夜，朝著十六夜顯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