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登上城樓2
夙沙緋胭忙擺手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那麽重的東西穿在身上,我怕是連步子也邁不動了。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或許,還可以順帶保護將軍呢!”
容成拗不過她,隻得任由她這樣,隨後便在親兵的擁護下浩浩蕩蕩的往城牆下走去。
出了院子之後,就見街上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民眾,大約是因為烽火突起的緣故,所以一下子就都出來了。
一看到指揮戰爭的將軍出來了,大夥不由得都圍了過來,一麵大聲的打招呼,一麵不停地問著戰事如何。
容成匆匆安慰了幾句,便由親兵護衛著大步流星的趕去了城樓。北城門上,近百名官兵正神情緊張地注視著城下。聽到有人稟報說將軍親自來督戰,一時間都是熱血沸騰,士氣大振。
容成帶著眾人剛登上了城牆,就見一名軍官匆匆而來單膝跪下抱拳行禮道:“卑職參見將軍!”
容成擺手道:“免禮,江副統領,蠻子這次有何動向?”
那江副統領憨然一笑道:“將軍,夜黑風高,卑職等目力有限,太遠的地方看不清楚,不過從那城下的火把來看,這次應該是傾巢出動。不過烽火一燃起來,各處守軍也都紛紛備戰了,蠻子這次未必能討到好處!”
夙沙緋胭見他談吐不俗,不由得抬眼去細細打量,卻見那人不過二十來歲,相貌極是英武,身材健碩,體態彪悍,雖然有幾分武夫的魯莽樣子,但是神色裏流露出幾分縝密,對於蠻軍的大軍進攻似乎並未放在眼裏。
不過是一個守城的副統領,卻也有這份膽色,看來容成的隊伍戰鬥力應該是挺可觀的。
“恩,很好,走,我們上去看看!”容成抿嘴一笑道。那江副統領在前麵引路,一行人徑直上了城樓。順著箭垛向城下望去,隻見下麵黑漆漆的,數百點火把四處流動,一陣陣粗噶的怪叫聲從城下不斷傳來。
而在城下正中數十丈開外的地方,聚集著數數十支火把,映照出幾個模糊的人影來,遠遠的正向城上喊著什麽。
容成冷笑一聲道:“就這陣勢,也值得燃起烽火?這些蠻子現在可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江副統領似乎有些窘迫,忙解釋道:“回稟將軍,方才派出去的探子冒死回報,說西北方向百裏處喊殺震天,想必嗎,蠻子是想聲東擊西。”
“哦,那我就明白了,他們大張旗鼓的在這裏擺陣吆喝就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以便堵住城門,讓援兵無法出城!”容成若有所思道。
“對,將軍所料不錯!卑職早就想帶人突圍出去救急了。但身負守城之責,不敢輕易離職。既然將軍親自坐鎮,那麽就容屬下帶兵去出戰吧!”江副統領有些激動的請命道。
容成略微沉吟,遂點了點頭,道:“去吧,北城門就由本將親自坐鎮了。這是伏龍城的要塞,絕對不容有半點失誤。”
江副統領得令,喜不自勝,忙向手下喊道:“來人,快去備馬!城上弓箭手準備掩護,其餘人隨我出城會會蠻子。”
“是!”一時間喝聲齊齊,竟然都是沒來由的激動,想來在城上之時任由那些蠻子吆喝吵鬧早就心頭滿是怒火了。不說別的,有人在你家門口吆喝吵鬧,把你十八代祖宗都拉出來罵了一頓,你還迫於某種規則不得出門去與他對罵!想必這種罪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尤其是這些正值年輕氣盛的大好兒郎呢!
所以當可以出城迎戰的命令一下,大家一下子都開始樂開了花,仿佛那並不是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而是去赴一場銷魂的約會!
夙沙緋胭冷眼旁觀,竟然都不由得有些感動起來,靜靜的看著他們跟在那江副統領身後前仆後繼的下了城樓。她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他們都能夠安然無恙。
容成身後一個隨從看到夙沙緋胭的表情,不由得嗬嗬笑著道:“姑娘肯定是沒有見過江副統領的神勇彪悍,他原來是可是我家將軍麾下的親兵,從十五歲就跟著將軍學打仗。武藝超群,機智勇猛,立下赫赫戰功。後來經過將軍親自向朝廷保舉,如今已經成為了副統領,鎮守伏龍城北門。此番他既然已經激起了血性,那定然能夠旗開得勝!”
“是嗎,那我今日到可以大飽眼福了!”夙沙緋胭欣然道,一麵走過去望向了城下。
邊城自然比不得別的城池那樣固若金湯,沒有護城河,更沒有吊橋。城門樓上的弓箭手已經蓄勢待發,就聽得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城下江副統領已經率領手下親兵衝了出去。
馬蹄聲中,對麵那些火光照亮的蠻軍一下子放馬衝了過來,夙沙緋胭暗叫不好,心想著這江副統領即便是再怎麽厲害,終究也隻是一個人啊,如今他帶出去的兵通過不過百人,可是那些蠻軍打頭陣的就有約莫百人了,萬一真的衝殺起來,結果還真不好說。
就在這時,隻聽‘嗖嗖’之聲不絕於耳,就見無數支羽箭從城垛上發射了出去,接著便是一陣人仰馬翻,那些撲過來的蠻軍毫無防備,一下子便被射倒了一大半。
那些蠻軍一下子全都傻了眼,江副統領率領的親兵也正好湧了出去,兩邊隊伍成雁翅狀左右分開,江副統領縱馬奔出,高聲喝道:“大膽蠻子,犯我疆土,速來受死!”
說罷自身後扯出一柄長刀,手一抖就遞了出去。他借著城牆上的箭雨掩護,縱馬如飛,一箭地的距離,須臾間便已衝至,他單手控韁,持刀一陣風兒般徑直撲向那群人簇擁在中間的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看得出來,他應該是這裏的首領。
火把之下隻見那人虎背熊腰,甚是強壯,隻是相距太遠所以看不清楚麵龐,但見他肩上有弓,手中一杆長槍橫亙在馬鞍橋上。他們的使命隻是騷擾城內駐軍,轉移注意力,以免他們趕去救援西門。這本來就是個非常簡單的任務,而且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大軍壓陣,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北門竟然會突然殺出一對人馬。
說起來也很奇怪,他們已經在這裏吆喝了半天,可是那城中愣是沒有一點兒反應,就連山巔上的烽火台都點燃半會兒,就是不見這邊城上守軍給個反應,所以這半天了他都有些懷疑,他們的騷擾到底有沒有起到作用呢!
可就在大家都已經有些懈怠的時候,那城門忽地開了一條縫,然後就見一隊人馬奔了出來。大夥兒正想著是不是要發信號通知後麵的大軍攔住援兵之時,卻很意外的發現那不過是一支很小的小軍隊。
就著就見無數支羽箭從天而降,倉皇之際,馬疾如電,甚至來不及反應,直到那舉著一把長柄戰刀的軍士撲了過來,然後就見寒光一閃,刀鋒已經劈了下來。大刀霍霍,運轉如輪,在江副統領的手中輕若無物,對方手中的火把就是最明顯的目標,一把大刀左挑右撅,連砍帶劈,反正前後左右全是敵人,殺得毫無顧忌。
那些蠻軍大都是馬上英雄,本來應變不會如此之慢,隻是他們一見中間那首領被一刀給劈懵了,於是全都驚得呆住了,這驚愕雖隻是片刻的功夫,卻已被江副統領的大刀又砍死了幾個人。
其他的人發一聲喊,這才紛紛縱馬逃開,同時將手中的火把向江副統領擲來。江副統領揮刀將火把挑開,他殺得性起,兀自哈哈大笑著縱馬追著那些人不放。他的最大目標便是剛才被自己一刀劈落斬下半邊頭發的蠻軍首領,於是死命去追,眼看就要追上了,隻見前邊那人突然勒馬提韁,馬兒前腿高高抬起,一聲嘶吼,隻聽“鏗”地一聲響,江副統領雙臂一麻,不由大聲讚道:“好大的力氣!”
那名蠻軍將領卻是有苦說不出,他使的是把全鋼的三股叉,論份量應該不在江副統領的大刀之下,論臂力由於蠻子自由生長在馬背上的優點,想必還在在其上。但這會兒將江副統領是揮刀直劈,他卻是倉促招架,即便是力氣真的比對方大上幾分,這一下也震得雙手發麻,江副統領的大刀卻隻是崩缺了一個豁口,但他的三股叉卻差點兒彎了。
這人也不愧是個小頭目,一時間立刻當機立斷,以退為進,反手將那把三股鋼叉狠狠向江副統領擲來,然後一抖馬韁,彎著腰順著官道向前疾馳,同時將背上的弓取了下來。
江副統領揮刀輕而易舉就砸飛了三股叉,欲待再追,忽聽得一聲怪叫,就見斜刺裏忽然衝出一匹馬來,馬上的蠻子舉槍便刺了過來,幸虧得地上的火把未熄,而江副統領目力也極佳,所以借著微弱的火光還是瞥見了那人,忙不迭仰身一躲,舉刀一磕,將那杆槍磕了出去。
但是緊跟著右邊一聲大喝,一柄長刀呼地劈了過來,江副統領一時間左支右絀,三個人走馬燈般戰作一團,全藉地麵幾支未熄的火把一點微光,所以三人都甚是謹慎,誰也不敢靠得太近。
遠遠近近的蠻子已發現首領遇襲,紛紛呼喝著衝了過來,好在光線太暗,又有兩個蠻軍將領同他戰成一團,所以那些蠻人不能發揮騎射的特長,否則江副統領縱有一身武藝,也難免要被射成刺猥了。
便在此時,聽得後麵有人大喊著快撤,他百忙中回頭望了一眼,卻見自己的親兵隊伍已經與其餘蠻子騎兵戰作了一團,明顯因為人少而落於下風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出師不利,那也不能蠻拚,他雖然是一介武夫,但卻並不是個簡單的莽漢,這樣白白犧牲自家兄弟的命可不算是好漢,於是大喝道:“好,大家撤!”一邊說著,一邊揮刀與身邊的兩人大戰。
一招將那兩人甩開,然後縱馬往回奔去。那蠻子本就不太聽得懂這邊的語言,剛才還見這個人瘋了一般往外闖,可是這才一會兒卻又調頭往回跑,大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但是敵人想做的事自然不能讓他做成,於是兩人對望了一眼, 撥轉馬頭,向回衝殺,四下裏數十名幸存的蠻子各挺刀槍,纏殺了過來。
江副統領可是一下子懵了,不明白這些蠻子怎麽忽然一下子改變戰術了。明明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可是這下子卻都來真的了。他哪裏知道這些人從來就沒有見過他,不過也看得出來他是熙華的一員猛將,既然此刻擱淺了,自然不能讓他輕易回去,仗著人多勢眾,隻要能將他砍下馬,那以後要是攻城的話,可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於是,互相呼喝著招呼,一時間,全都舍去了原本的對手,全都朝著江副統領圍攻了過來。
而且因為受到了召喚,所以剛才那個已經逃了的首領又返身趕了回來,張弓搭箭在一邊瞄著機會準備放冷箭。
就在他聚精會神拉弦之時,忽然感到一道冷銳的目光從那高高的城樓上射了過來。一時間,隻覺得背後冷颼颼的,他雖然看不清楚那邊城牆上究竟是怎麽個光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在看著自己,他隻知道,如果自己放了箭,那麽這一箭很有可能就會釘在自己的心窩裏。
於是,繃緊了的神經就這麽一點點的鬆懈下來,然後拉緊的弓弦一點點的放緩了。
夙沙緋胭長噓了口氣,帶著幾分敬佩望向容成道:“容將軍真不愧是目光如炬,這麽遠的距離,竟然能讓敵人乖乖放下弓箭,實在佩服!”
容成雖然表麵上風淡雲輕,但其實心裏也是捏了把冷汗,畢竟離得太遠,即便真的有什麽狀況,也根本是什麽都坐不上的。方才也是太過擔心手下愛將,所以才會情急之下失了分寸,竟如同敵人在對麵一樣怒目相視,可是說來也實在是巧合,竟然湊效了。
“大小姐謬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你麵前,我倒是多此一舉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即便是相隔百裏,想必取人性命也不再話下吧!”
夙沙緋胭啞然失笑,道:“將軍這是拿我取笑呢!就算是我再練一百年,也不會有那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