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界 第十二節 酸楚的開始
允安出嫁的第二日,正是慶府三夫人發喪的日子,身為主事的二夫人,表麵看上去是大操大辦,實則是能省就省,能減就減,外人看著是厚葬厚待,實則是什麽,恐怕隻有慶府上下知道了。可是。無人敢言語,尤其是二夫人又將允安小姐草草的嫁出去後,更是連個大聲喘氣的人都沒有了。
早早起來的二夫人,穿戴整齊,梳洗已閉,見送葬的人來抬棺材則假模假樣的哭天喊地,張媽更是會配合,狼哇哇的喊著,“二夫人保重身體,二夫人保重身體啊!”
明眼人看著這兒一仆一主的演技,著實佩服,也真心為三夫人感到委屈,可是,稀裏糊塗的信以為真的人則邊看著,感受著,眼淚掉了一波又一波。
官家看“火候”差不多了,示意手下人起靈,二夫人更是扒著棺材不讓走,害得好幾個丫頭費力將其拉起來,張媽則依舊配合,弄得生離死別的場麵更加動人了。
看著三夫人的棺槨被抬出府後,張媽攙著二夫人回了內室,二夫人見四下無人,大大的出了一口氣,心想,這些年你是又知書達理,又聰明賢惠,這好詞好句都讓你占盡了,這老爺看你眉開眼笑,府上上上下下的人更是沒一個不稱讚你,不敬仰你,可是到頭來又怎樣,人生不是比誰好,而是比誰活得久,再見了,慶府的賢夫人,再見了,讓我受盡委屈的賤人。
“二夫人,好好歇歇吧!這人送走了,您的身子可不能垮了啊!”
“是啊!可得好好歇歇,這可把我累壞了。”二夫人說著抬手拭著淚,規整著弄亂的頭發,為二夫人倒茶的張媽趨炎附勢的說道“二夫人,這下家裏可清淨多了。”
“嗯,是啊!這以後的日子可是順風順水了。這有她在,好事都是她的,惡人都是我的,這我倒要看看這日後還有誰說她的好。”
“恭喜二夫人,賀喜二夫人啊!”
“同喜,同喜。”二夫人說著接過張媽遞過來的茶,輕抿了一口,然後,笑著開口,“張媽,你說金府是真闊綽啊!這聘禮足足給了兩千塊大洋,聽著都嚇人啊!”
“是啊!是啊!那貴重藥材,補品還不算呢!”
“張媽,你說這麽貴重的聘禮,放在她那不是浪費嘛!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知道個什麽啊!還是把有用的東西放在有能力的人的手裏,才對啊!”
“對,二夫人,您說得太對了,這些東西就該你來掌管,交給她,她除了會看堆兒,也沒什麽別的頭腦了。”
“嗯,允安這丫頭命真是好,這她娘也真是會為她鋪路啊!”
“是啊!您說這當年怎麽就那麽巧,她一個隻懂皮毛醫術又沒有生養過的婦人,竟救下了難產的金太太,這也太會撞大運了。”
“嗯,老天也是夠幫她的了,這人家生了個公子,她就生了個女娃,不巧不成書啊!”
“可是,天算,地算,還是二夫人厲害!”
“哈哈,被你說中了。”二夫人聽到張媽口中的“天算,地算”,不由得想起三夫人斷氣時那一刻的情景,隨之又狠狠的笑了笑,張媽見二夫人這麽開心,自己也咧開嘴,陪著笑,二夫人笑後,用帕子抿了抿嘴,之後從手腕上擼下一個手鐲,放到了張媽的手裏,“張媽,這段日子辛苦你了,鐲子留著自己用吧!你屋裏抽屜裏我放了一百塊大洋,拿去買點兒可心的物件。”
張媽見二夫人出手這麽大方,連忙道謝。
“不用謝我,這都是你應得的,以後跟著我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是,是,二夫人,您放心,日後我就是您的左膀右臂,您有什麽想做的,一個眼色我就懂了。”張媽一邊對二夫人陪著笑臉,一邊用手偷偷的摸著手裏的鐲子,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金銀細軟是沒少看,可是,哪一樣也不是自己的啊!這次得到手了,定是喜之又喜的。
“張媽,允安這個丫頭嫁過去沒什麽消息嗎?”
“有,有。”張媽忙將手鐲揣進兜,然後,認真的回起話來,“這人來回報,新婚那日是姑爺接著個姨太太準備一起過門的,看來對慶允安並不是多往心裏去,可是,畢竟金家是個大戶人家,這臉麵還是要的,就吩咐讓慶允安進大門,姨太太得進後門,新婚一日就結下梁子了。”
“這姨太太是何方神聖啊?”
“呦,來頭可不小,是城中的富戶楚家,那個可是與金四少青梅竹馬的女子,這情啊!是日久彌新了。”
“看出來了,要不也不能丟下金家的臉麵,大婚之日硬娶過門。”
“這慶允安的身子也著實不爭氣,說第二日一早就暈過去了,茶也沒奉上,還得金太太前去探望她。”
二夫人聽了張媽的回話後是大吃一驚,這慶允安是真有兩下子啊!這剛進門就知道怎麽操大局啊!二夫人想到這兒,戲笑的說道“這真是入了金府長本事了,在咱們這小門小戶的時候怎麽就沒瞧出來呢!這還身嬌肉貴了。”
“可不,允安小姐是夠有本事的了,不過,金太太也是的,屈尊降貴的,婆婆看兒媳,說起來夠好笑的了。”
“看來金太太是個重情義的主啊!還是念著救她那一命的恩情,慶允安能嫁進金府不也是仗著這一點嘛!”
“二夫人,二夫人。”管家叫嚷著,急衝衝的進來了。
“嚷什麽嚷啊!這大白天的是想嚇死我啊!”二夫人邊說著邊摧著胸口,看來是嚇得不輕。
“二夫人,莫怪,二夫人,莫怪。”管家說著從袖口取出一封信遞給二夫人。
二夫人接過信,認真的看了看信封,上麵一個字也沒有,於是,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是什麽啊?”
“這是允安小姐寫給老爺的信。”管家忙補了一句。
“什麽!”二夫人本來拿著信的手還是慢答不理的樣子,一聽這話倒是急促了,這不明不白的信一看就是有隱情,但想想一個在府上沒有絲毫存在感的丫頭能寫出什麽驚天秘密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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