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心寒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說實話,秦時並不知道。然而在秦逸承認的那一刻,他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種感覺。如果說秦菲兒剛才的所作所為令他稍稍感到寒心的話,那麼現在在經歷了雙重的打擊之後,在被自己唯一當作親人的兩人無情的拋棄之後,秦時徹底心寒了。
「呵呵,既然尊貴的鎮東王殿下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不管說什麼結果都是一樣,於其浪費那個時間,倒不如咱們早走早完事。」秦時冷冷的看著不遠處的秦逸,漆黑的眸子中滿滿都是冰冷,再無半分先前的柔情,一如他以前面對其他秦家的族人一般。
「哼!」秦逸絲毫沒有在意秦時眼中冷漠,現在的秦時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垃圾。垃圾的感情會有人在意嗎?
冷哼一聲,秦逸一甩袍袖,一隻手搭在秦菲兒肩膀上,對其慈愛的笑了笑,腳下輕功運轉,兩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我自己過去還是你帶我過去?」一旁的秦時仿若未聞,轉過頭冷漠的看了玄影一眼。玄影並未回話,只是默默的將手搭在了秦時肩上,同樣的運轉輕功,兩人緊隨秦逸的步伐而去。
靜心殿
往日的靜心殿,一直都是家族中眾多子弟的主要修鍊地之一,畢竟這些秦家子弟家中多是出身於行伍,從小耳濡目染性格上或多或少的有那麼幾分軍人的急躁,但修鍊卻又最忌諱急躁,所以這靜心殿自然便成為了他們最佳的修鍊場所。
然而今天的靜心殿卻顯得異常的冷清,殿門緊閉,周圍給人一種壓抑至極的感覺,大有風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事實上,這正是「移天陣」已經開啟的表現。
「呵呵,看來咱們的鎮東王還真是早有準備啊!連移天陣啟動的材料都準備好了。」感受著從靜心殿中傳來的氣息,秦時看了看秦逸,搖著頭笑道。
移天陣本身並不是什麼太過複雜的陣法,一般的陣法師就可以布置,但是布置容易,啟動卻難了。想要啟動移天陣,需要一種名為「攝心石草」的靈藥作為轉移的中樞,而這種靈藥雖然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但是其本身生長在人族於荒族交界的「大荒平原」上,而且十分靠近荒族的所在地,想要採集到,不僅要穿過危機四伏的平原,更要在荒族的地盤冒著隨時喪命的危險才有可能採集到。所以這「攝心石草」一直以來在秦國都是有價無市的,即便是皇家也沒辦法輕易得到。而現在秦逸成功的啟動了移天陣,也就是說他早就準備了好了「攝心石草」。
「看來,您這是早有準備啊?」秦時失笑著搖了搖頭。說實話,秦時直到剛才還天真的認為秦逸以前對他的好除了因為自己的天賦之外,兩人之間的父子親情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但是當他看到這已經啟動的移天陣時,頓時感到自己傻的可憐。在秦家,知道這移天陣存在的,除了秦逸、秦時和玄影之外,也就只有看守這靜心殿的長老了。在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值得動用這移天陣。
秦逸和玄影修為高深移天陣對他們無用,秦時原本天賦驚人更是用不到,至於那養心殿的長老……一個下人哪來的資格?
所以這移天陣本身是個雞肋般的存在。但是現在看來,這移天陣竟然是為了他打造的,為的就是在出現如同現在這種情況的時候能夠快速的培養下一個足以頂替自己位置的人,同時也是為了儘可能的收回在自己身上的投資。也就是說,從秦逸都只是將他當作一顆棋子,而不是兒子。想到這裡,秦時頓時感覺心中的寒意更勝,縱然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想到是一回事,證實又是另一回事。這世間有多少事想到是一回事,真正證實了又是另一回事,每每此時往往我們認為自己能接受的,其實都不如想象中的輕鬆。
咔!
這一刻秦時感覺自己內心中的某樣東西徹底破碎了。
那是他僅存的一絲親情,也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一絲信任,更是他心中最後的一絲溫暖,但是現在統統破滅了。識海中,之前被秦時精心呵護的火苗,也在此刻徹底熄滅。
呼!
一陣冰寒徹骨的寒風莫名的在識海中升起,瞬間以催枯拉朽之勢席捲了整座識海,密布的積雪化為厚重的堅冰,玻璃般的薄冰化為鋼鐵一般的深藍色冰層。
整座識海剎那間便成為了一座冰的世界。與此同時,冰洞中,作為心劫而存在的那名老者,豁然睜開了雙眼,眼睛空洞的向洞外看去,彷彿外面有什麼威脅正在靠近。
呼!
冰冷的寒風攜帶著足以冰封天地的寒氣瘋狂的撲了進來。
咔!咔!
山洞內,遍地的青草瞬間枯萎,一層厚厚的堅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老者靜靜的看著那堅冰向自己圍攏過來,然而老者依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嗡!
就在那堅冰即將蔓延到老者所在的草地時,只見一道藍色的光芒在老者身上一閃而逝。頓時,那先前勢如破竹的堅冰彷彿被什麼東西阻擋了一般,任憑那寒風如何吹拂都無法再前進半步。接連試了數回,終於那寒風似乎發現自己真的無能為力,只能憤怒的咆哮了一聲,轉身將多餘的力量瘋狂的向著其他地方發泄。
霎那間,整片識海中寒風肆虐。當寒風緩緩停下的時候,整座識海中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由寒冰組成的世界,那寒冰光可鑒人,深邃的藍色仿若完美的藍寶石一般,如果此時有人試一下的就會驚奇的發現,原本應該脆弱不堪的冰面此時卻硬如鋼鐵,哪怕是刀劍砍在上面也留不下半點痕迹。
與此同時,遠在天慶成後山懸崖邊,那盤膝而坐的老者再次睜開了雙眼,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微笑著說道。
「孺子可教也,竟然這麼快就領悟了『孤寒心境』心境中的『寒心境』以及一半的『孤獨境』,不過這孤寒心境中最難領悟的就是這最後一半的『孤獨境』,到底何時能夠領悟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自顧自的說完,老者再次緩緩閉上了雙眼,同時指尖恰動,本能的為秦時卜了一卦。卦象方成老者豁然又睜開了雙眼,猛地轉頭看向天慶成的方向,眼睛微眯,其間幾道怒意一閃而過。
「嘖嘖,好你個秦逸,不愧是傳說中冷血無情的鎮東王,親兒子都下的去手!看來老夫不露個面是不行了。」話音未落,只見一團飛舞的雪花憑空出現,瞬間將老者包圍,下一刻,雪花飛散,老者的身形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吼!吼!
就在老者消失的那一刻,整座後山瞬間傳來無數妖獸的怒吼,然而詭異的是這些怒吼中竟帶者幾分喜極而泣感覺。
天慶成後山,本名血枯山,其間妖獸縱橫,不惑境以下者入內必死無疑,縱然是修為高於不惑境者,除非達到鮐背境,否則入內也都是凶多吉少。而那老者在這山中盤坐數日,鎮壓無數妖獸,其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天慶城秦家靜心殿
站在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移天陣上,秦時默默的看了看位於陣中秦菲兒,又看了看在一旁準備正式啟動移天陣的秦逸,以及一旁時刻盯著自己的玄影。冷眼看著這一切,秦時突然感覺自己的內心竟然毫無波瀾。
習慣了嗎?呵,或許吧……畢竟這樣的日子早就經歷過了不是嗎?每個人都在相互算計,每個人都在為了爭奪自己的利益而不惜掠奪他人……這樣的日子他不是每天都在經歷嗎?
現在……不過是多了兩個人而已……
「情已滅,心亦寒。
前塵終散,往事已遠。
可笑赤誠換寒心,自此無情也無牽!」
秦府逸塵別院
盤膝坐在靜室中,秦時一遍遍不厭其煩的運轉著早已爛熟於心的功法。虛空中,一縷縷靈氣在功法的牽扯下緩緩向他靠近,然而在即將沿著他的穴竅鑽進體內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屏障生生將其擋在了外面,最終遺憾的消散於半空中。
這樣的狀態秦時已經保持了足足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前,他回到別院便一頭扎進了這靜室,然後便做起了這無用功。
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因為習慣,又或者只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瘋掉,但仔細想了想卻又都不是。
如果真的要說,他現在的感覺自己更多的是出於一種本能,就好像人餓了會本能的尋找食物一樣,他現在之所以修鍊就是出於一種本能,一種想要獲取靈力的本能。這本能十分的奇怪,秦時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種本能並非來自身體對靈力的渴望,更像是來自靈魂的渴望。
「算了,無所謂。」既然想不清楚那便不想,秦時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這種心理,以往的他對待自己不明白的問題都會打破沙鍋問到底,但是現在他萌生了這種對待萬物都無所謂的態度。
「看來經歷真的能夠快速的改變一個人。」秦時自然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不由得感嘆了一句,然後再次投入到了自己的無用功中。
「雖然剛剛領悟心境確實會從靈魂上產生一種對靈氣的渴望,但是照你這個方法,一百年也納不進一絲靈氣。」突兀的,靜室中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
秦時緩緩的睜開雙眼,令人驚異的,他那一雙黑色的眸子不知何時竟變成了深邃的冰藍色,一股股直刺人心的冷漠之色漫溢而出。秦時抬起頭,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老者,眼中毫無波動。
「你終於來了。」冷冷的聲音,彷彿毫無感情的機器。那鬚髮皆白的老者看著眼前的秦時,滿意的笑了笑。
「不錯,竟然領悟了『寒心境』中的『封心』,看來在你小子心中家人所佔的地位很重啊。」
「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秦時依舊是一副冰冷的神色。
老者聞言搖了搖頭道:「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漏,總之你小子只要記住,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你,而不是害你。以心劫封印你的修為,是為了讓你看請你所珍愛之人的真面目,並且助你領悟心境,你也應該感覺到了吧?」
秦時聞言,點了點頭。事實上,早在進靜心殿之前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正在發生什麼變化,不在身體而在精神,後來從靜心殿出來這種變化的速度更是迅速加快,直到現在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精神上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他變得更加冷漠,感情更加淡薄,並且對於這世間萬物的情感更加低迷,就如同傳說中斬斷了七情六慾的神仙一樣,對世間種種變化都不在關心。
任你滄海桑田,我自清心始終。
現在的他頗有幾分得道升仙的感覺。秦時不明白自己正在經歷什麼,但不代表老者不知道。
老者看了看秦時現在的狀態,眉頭微皺,似乎是在猶豫什麼,接著又搖了搖頭,再次看向秦時淡淡的說道。
「小子,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有許多的疑問,但是眼下卻有一件關乎你的未來,同時也關乎你性命的大事。」
「嗯?」秦時疑惑的看了老者一眼。
「說來聽聽。」老者也不墨跡,一捋鬍鬚說道。
「你現在的狀態在名為『洗心』,是每一個領悟心境之人必須經歷的,理論上洗心越徹底,以後心境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便越強。然而萬物皆有度,洗心也是一樣,雖然越是徹底便越強,但同樣的越是徹底,那麼你內心中身為人的那一部分便會越弱,最終可能會徹底失去人性,被心境所替代。」
「說直接點!」秦時不耐煩的打斷了老者話。
「呃……」老者也不生氣,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想了想說道。
「簡單來說,你現在處於過量的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有可能徹底失去人性,可如果現在停止未來成就有極為有限,所以我需要你做一個選擇,是現在停止還是繼續。」秦時聞言,略一思考,冰藍色的雙眸一眯問道。
「如果過量了,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有!」老者乾脆地說道。
「我這有一個方法,可以在最後一刻護住你的心神,讓你既可以徹底洗心,同時又可以保留全部的人性,只是對於施展的時機有極高的要求,哪怕是我也最多有三層把握,你能相信我嗎?「話一出口,老者就後悔了。捫心自問,哪怕換作自己,面對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無論是身份還是背景都成謎,並且還剛剛算計完自己,害的自己失去了原本擁有的一切的人,別說是信任,沒直接動手都是給他臉了好嗎!指望秦時能相信自己,根本不可能啊?
然而下一刻,秦時的回答卻讓老者一愣。
「我相信你!」
「嗯?」老者一愣,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秦時頓時禁不住笑了出來。
「喂,喂,至於嗎?吃驚成這個樣子?」說實話,任誰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突然間露出一副嚇傻了的樣子估計都會忍俊不禁吧。
「為什麼?你真的願意相信一個你不過才認識幾個時辰,甚至剛剛才害過你的人?」老者依舊是一臉的疑惑。秦時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突然間一股異常冰冷的氣息從識海中沖了出來,頓時秦時感覺自己原本就快要消失的感情變得更加單薄,彷彿一朵搖曳在黑夜中火苗,稍有不慎便會徹底消失殆盡。
「想問……你也挑個好點的時候吧!我現在是有空給你解釋的時候嗎?」秦時怒道,眼神中的冰寒之意猛地散溢了出來。
呼!
一陣異常冰冷的寒風瞬間席捲而出。
咔!咔!咔!
以秦時為中心,一層厚實的堅冰瘋狂的蔓延而出,堅硬的青石地板轉眼間化為灰燼。老者眼神一凝,顯然他也看出來秦時現在處於一種何等危險的境地。
「洗心」分為三重境界;本我、自我、超我。其中,「自我」潛力最為有限,未來成就極低,只能發揮自身心境實力的一半左右,但同時它也有自己的好處,那便是易於控制,幾乎對本身的人性毫無影響;
至於「本我」和「超我」,這兩者本身潛力巨大,能夠幾乎百分之百的發揮出心境的全部威力,但是同樣的這兩者卻不易控制。
其中,「本我」境界的武者其本身的人性會被無限放大,變成一個只關心自我,為所欲為的——魔!與之相反,「超我」境界的武者人性會被徹底泯滅,最終會變得看淡世間一切,無欲無求的——神!
這兩者其本身都是將人性進行了最為極端的處置,不論是哪一種都會對武者個人甚至是整個世界產生威脅。「本我」會產生的威脅自不必多說,但「超我」本身無欲無求,怎麼可能還會產生威脅呢?
事實上,每一個「超我」境界的武者,其人性在被泯滅的同時,卻會留下一道執念,這道執念就是他產生威脅的源頭。想當年,一個武者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領悟了心境,同時在洗心時達到了「超我」的境界,而他留下的執念不出意外就是保護好他的妻子,但是因為人性的徹底泯滅,他得出了「只要這世間無人,那麼便沒有人能傷害自己的妻子」這樣的奇葩理論,然後他便大開殺戒,誓要滅絕所有人,最終在數位大陸頂尖強者合力之下才將其拿下,而在哪之前,死在他手中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一億大關。所以相比於「本我」世人更忌憚「超我」那噁心的執念。
鬼知道他們會有那些奇葩的執念!
又會在那些奇葩執念的影響下干出什麼蠢事!
至於眼前,根據老者多年的經驗,秦時正處於由「本我」境界向「超我」境界過渡的時期,而且看秦時的狀態,進入「超我」幾乎是板上定釘的事。雖然不確定秦時進入「超我」境界會留下什麼樣的執念,但哪怕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肯定不會是什麼好的執念。
先不說他本身領悟的「寒心境」就是一種極端的心境,但看他這段世間所經歷的事,這執念能好得了才怪!
老者看了看秦時,又看了看自己。如果他現在出手的話可以輕鬆阻止秦時的洗心,畢竟兩人的差距擺在哪裡,但是他又有些於心不忍,止步於「本我」境界,這根本就是對秦時天賦的一種褻瀆!
「算了!糾結什麼?這小子不是自己選了嗎?老夫成全他便是。」老者想到方才秦時的選擇,頓時將自己的糾結拋在了腦後。
路人家已經選好了,自己豈有不許之理?
旋即,老者心念一動,一股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寒意瞬間籠罩在其周身。無數凝練到極致的心境之力,瘋狂的竄動著,隱隱間似乎是構成了一個陣法。這陣法是老者從一本上古殘卷中學來的,其功效就是可以在武者進入「超我」或者「本我」境界時,護住他的心神,讓其既能保住人性,又能擁有相應境界的潛力。
但因為是殘本的緣故,故而老者並沒有將其全部掌握,施展起來最多只有三成的成功率。
「希望能成功!」老者感慨了一聲,接著猛地加大了心境之力輸出。隨著一陣幽藍色的華光閃過,一個冰雕玉琢般的陣法出現在了老者的身下。那陣法,透露著一股荒涼久遠之感,彷彿自亘古之時便已存在,隱約間幾道流光在其上流過,人頓時便感覺心神一陣搖曳,彷彿要被這光芒給吸進去一般。
與此同時,在陣法成型的那一刻,一陣同樣強大無匹的心境之力從秦時身上猛地迸發出來。無數肉眼可見的寒氣瘋狂的向外蔓延,整間靜室瞬間被一層厚重的堅冰所替代,周圍無數典雅的陳設承受不住如此酷寒紛紛碎裂成一地的粉末。然而對於此時的秦時來說,外面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此時的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所有的感情、情緒等等一切感覺,都在迅速的消失。
在那寒意爆發的一瞬間,老者的精神瞬間便緊張了起來。他要等,等到最後一刻,等到秦時最後一絲情感消失的那一剎那,只有在那時這個陣法才能真正發揮作用。老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時刻關注著秦時心境之力的增長,心境之力越強,則本身情感越弱,當心境之力的增長達到極限的時候,就是他出手的時候。
「就是現在!」感受著秦時身上徹底達到巔峰的心境之力,老者果斷出手。腳下陣法瞬間點亮,無盡的靈氣瘋狂湧入,最終在陣法的轉化下化為一股冰藍色的能量。老者眼神一凝,一掌將手中的冰藍色能量拍在了秦時的頭頂。
呼!
下一刻,那四溢的心境之力開始猛地回縮,彷彿秦時的識海化作了一個吸塵器一樣,將所有力量都收了回來。老者知道,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刻,當所有逸散的力量回歸的時候,就是那陣法能量和秦時本身的心境之力決戰的時刻。嗖!
無數渾厚的心境之力涌回秦時體內。那心境之力彷彿是有智慧一般,竟然懂得積蓄力量的道理。只見那逸散出的心境之力瘋狂的回攏,最終一點不剩的聚集在了秦時的體內,沿著秦時那空空如也的經脈肆意的在他體內遊走。
說來也怪,那寒意驚人,稍稍泄露一點便能將周圍變成一片極寒之地的心境之力,在自己的經脈中遊走,秦時非但沒感覺到冷,反而感覺到一陣說不出來的溫暖。有心想問問老者,但一想到現在自己要是開口,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秦時頓時強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事實證明,秦時的選擇是對的。此時老者別說是回答秦時的問題,估計只要他一開口,老者稍一分神,那聚攏在一起的心境之力就會立刻動手,到時候,出了他要受到反噬之外,秦時更是會有滅頂之災。
「嗯?這小子的心境之力怎麼如此古怪?竟然懂得回收自己的全部能量,看來這下子心境的品級不低呀!」老者疑惑的想道。領悟心境這麼多年,秦時並不是第一個讓他施展這陣法幫助洗心的,但卻是他這麼多年來見到的最難的一個。如果說之前他還敢說成功率達到了三成的話,那麼現在保守估計也就只剩下一成了。
「不管怎樣都必須成功,以這小子現在的狀態還有他領悟的心境的品級,要是真的進入了『超我』,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老者頓時狠狠的一咬牙,體內的心境之力不要錢般的瘋狂湧出,紛紛匯入到陣法當中。
嗡!
一瞬間,陣法彷彿活過來了一般,發出了一陣喜悅的嗡鳴,旋即一團顏色更為深邃的能量從其中蔓延而出,緩緩匯聚到老者手中。老者也不猶豫,直接將其拍進了秦時腦海當中。
轟!
再次進入的陣法能量彷彿導火索一般,瞬間打
破了雙方對持的僵局。積蓄已久的心境之力似乎覺得在這麼下去,自己有可能贏不了逐漸增多的陣法能量,索性破釜沉舟,率先發動了攻擊。只見其在秦時識海中,猛地匯聚到一起,形成一道實質般的冰錐,對著那緊緊包裹在識海外的陣法能量,狠狠刺了過去。
事實上,這陣法之所以能護住秦時人性,不至於被心境之力所泯滅其根本原因就是將心境之力的核心鎖在了識海當中,只所以這樣就能達到既避免人性徹底泯滅,同時又能擁有「超我」境界潛力的目的,這還得從「洗心」和武者的靈魂兩方面說起。
一般的武者修鍊,在沒有達到而立境之前,靈魂是與身體結合在一起的,身死即魂滅。而立境之後才能慢慢將靈魂從身體剝離,最終化為魂體遁入識海,到那時即便是身死,靈魂依舊可以遠遁他處,找機會奪舍重生。秦時並未突破而立境,靈魂自然還是和身體結合在一起的,將心境之力封鎖在識海中,自然就避免了靈魂中的人性被洗去。
而只所以能擁有「超我」境界潛力的原因,這還得從「洗心」的原理說起。所謂「洗心」就是以心境之力洗滌靈魂,本質上是為了讓武者的靈魂與自己的心境更加切合,但是由於每個武者領悟的心境類型不同、領悟時的心情不同、甚至於領悟時的環境不同等等各種原因,部分武者的心境之力產生了輕微的變化,而這些變化便導致了他們在洗心的時候,心境之力會為了讓雙方切合度更高而增強或者抹除武者靈魂中的人性,這就是「超我」和「本我」兩個境界出現的原因。不過不管是那個境界,「洗心」結束后,剩餘的心境之力會重新回歸到識海當中,凝成一個代表武者心境的「心痕」,至此武者才算是真正領悟了心境。
綜上,簡單來說,陣法能量將心境之力的核心封鎖在了識海中,只留下很小的部分來對秦時洗心,保證了其人性不滅,同時又使那產生了輕微變化的心境之力無法消散,最終只能在識海中乖乖的變成「心痕」,讓秦時擁有了「超我」境界的潛力。一舉兩得,但是先題是,心境之力沖不破陣法能量的封鎖,一旦破陣而出……原來該是咋樣就還是咋樣,人性該沒的還是得沒,潛力該有的還是得有,不過這樣的局面不只是秦時,也是老者不願看到的畫面。
一想到失敗的後果,老者頓時又緊張幾分,幾乎是徹底將注意力放在了秦時的身上,時刻關注著陣法能量和心境之力的交鋒,手中一團剛剛凝聚的陣法能量時刻準備著打進秦時體內。
噗!
冰錐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的扎在了陣法能量之上,頓時彷彿扎進了一層厚厚棉花中一樣,整個冰錐深深的陷入其中,絲毫沒有對其造成傷害。
首次交鋒,陣法能量完勝!
看到這情況,老者頓時鬆了口氣,但他依舊不敢大意,接下來,心境之力必定會想盡辦法突破封鎖,真正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果然,不出老者所料,那心境之力一擊未成,迅速調整姿態,再次捲土重來。
轟!轟!
那心境之力瘋狂的撞擊著陣法的封鎖。起初老者見其撞擊了幾次之後,都是無功而返,心裡略微放鬆了一些,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心境之力的反撲越是到後面越是弱小,只要前三下能挺得過來,後面也就基本沒問題了。但是顯然秦時這貨不能用常理看待。只見他的心境之力,隨著不停的撞擊,竟然有著越發強大的勢頭。
老者發現之時先是一驚,接著趕忙將心神沉入秦時的識海當中,仔細一看頓時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在老者的感知下,那衝擊封鎖的心境之力,每次從陣法能量中脫離出來,都會帶出一部分的陣法之力,而這被帶出來的力量,被其迅速吞噬同化,化為自己的力量,然後再次撞擊,周而復始之下,心境之力不僅沒有絲毫的削弱反而越來越強,而封鎖其的陣法之力則是被一點點蠶食。
「不好,這樣下去,一旦它突破封鎖,到時候以它的強度,別說人性,就連著小子的靈魂估計都得被徹底洗去。」老者當機立斷,心念一動,腳下陣法一滯,接著再次緩緩轉動,只不過方向與之前截然相反。
嗖!
頓時,那包裹在秦時識海外的陣法之力,如同收到了召喚一般,飛快的離開了秦時的識海,重新匯入陣法當中,化作精純的靈力再次融入了天地之中。而卯足了勁準備再從對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口的心境之力,直接撲了個空。略微有些蒙圈的看了看早已沒有了一絲陣法能量的識海,心境之力十分人性化的產生了一種失望的感情,但旋即想到自己本來目的就是突破對方的封鎖,結果現在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成功了,頓時又發出一陣高興的情緒,接著方向一轉,瞅准了秦時一條經脈,嗖的一聲鑽了進去,繼續去完成它的本來任務。
與此同時,撤出了所有陣法之力的老者,一臉惋惜的看著面前表情逐漸由平靜開始變得猙獰的秦時,顯然徹底失去舒服的心境之力正在盡職盡責的完成自己的任務,只要再過一會,一個嶄新的,沒有絲毫七情六慾,只留下一道執念的秦時便會誕生,到那時天地間就又多了一場潛在的危機。
想到這裡,老者心下一恨,渾厚的內力瞬間聚集在手中。看了看秦時,老者知道,只要自己現在拍出這一掌,即可便可消滅這個潛在的威脅。但一想到自己歷經數年,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幾乎完美的傳人,再加上「那個東西」降臨的日子逐漸逼近,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再去尋找另一個傳人,一旦在「那個東西」降臨之前,自己的衣缽無法傳承出去,到時候迎接他的可就不是什麼天地危機,而是末日。
「唉……罷了,罷了,姑且等他洗心完了之後問問他留下的執念是什麼吧,只要不是殺性過重的執念,稍稍加以引導也不是不行,只是……算了,想這麼多幹嘛,先看看這傢伙情況吧。」老者搖了搖頭,將自己那多餘的擔心甩了出去,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秦時的身上。他必須確保在秦時洗心結束,心痕形成的第一時間控制住對方,然後逼問出他的執念是什麼,一旦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對方逃掉。
說到這裡估計有人會有疑問了,秦時沒了內力,心境也是剛剛才領悟,怎麼可能從老者這不論是內力還是心境上都徹底碾壓他的存在面前逃跑呢?
事實上,這就牽扯到了心境的另一大特點,當一個武者以「超我」或者「本我」的境界領悟心境之後,會有一個短暫的類似於「無敵時間」一樣的階段,稱之為「明心」。「明心」的時間很短,一秒鐘都不到,但是在這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裡,武者的實力將會達到一個幾乎世間無敵的狀態,在這個狀態,某說是從老者身邊逃走,只要秦時願意他甚至能直接斬殺老者。
老者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沒有趁現在就直接將秦時控制起來,而是在等秦時完成洗心,然後自主醒來。因為一般來說,大多數的武者在洗心完成醒來的瞬間都處於一種懵圈的狀態,除非有人事先告訴他「明心」的存在,或者本來就是在極端的環境下領悟的心境,不然的話大多數人的「明心」都是被白白浪費的。所以老者的想法就是,讓秦時自己完成洗心,然後任由他懵過「明心」的階段,再由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他,並逼問出他的執念,決定他是死是活。
此時的秦時還不知道,就這麼一會自己就已經被人先後放棄和算計一回了,當然哪怕知道他也沒時間關心。
此時他正全力應對著心境之力對自己靈魂的沖刷。最初,在陣法之力攔截著其核心的時候,那些殘餘的心境之力對他靈魂的沖刷,並沒有讓他感到多麼的難受,相反隨著它們一波波的沖刷,秦時感覺自己的思想漸漸的開始升華,自己對於「孤獨」「寒心」這兩種情緒的理解變得更加深厚,而不似之前一樣僅僅是淺薄的一點。
然而就在剛才,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寒至極,同時也強大至極的心境之力從識海中沖了出來,然後沿著經脈瞬間蔓延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那一刻,他只覺一陣刺骨的寒意狠狠的扎進了他的靈魂當中,毫不客氣地迅速佔據了主導,接著彷彿一個國王一般,指揮著自己的意識,迅速滅殺著自己所有的感情。秦時清楚的感覺著自己身為人的情感越發的淡薄。原本能引起他情緒變化的回憶,都漸漸變成了一幕幕對他來說索然無味的片段。
不論是秦菲兒的巨變,還是秦逸的絕情,亦或者秦言對他的關心,還有這些年來自己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做的那些讓自己或開心,或憤怒,或悲傷的事,雖然記憶未曾改變,但是卻再也無法引起秦時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為什麼?為什麼要抹去我的感情?哪怕我是孤獨的,哪怕這世間萬物都已經讓我寒心,但我還是想要以一個人的身份活著,以一個有感情的人的身份,而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把我的感情給我還回來!」
唰!
伴隨著心底的怒吼,秦時豁然睜開了雙眼,一股強大到無可匹敵的氣勢直衝雲霄。
轟!
彷彿無窮無盡的心境之力化作實質般的湛藍色寒氣,直衝雲霄。霎時間,整座秦府為之一顫,方圓數里,氣溫直降,秦府中開鑿的湖泊轉眼間化作一池堅冰,躍在半空的錦鯉瞬間變成一座冰雕,直挺挺的摔碎在冰面上。
靜室中,老者內力、心境之力齊出,艱難的抵擋著實質般的寒氣,同時暗暗估算著出手的時機。
驟然間,秦時周身的氣勢為之一滯,老者眼神一凝。
「就是現在!」心念
動,渾厚的內力化守為攻,化作一個巨大的手掌向秦時壓了下去。
「滾。」重重寒氣包圍中,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點寒芒乍現,未散的寒氣彷彿收到命令的士兵,在半空中一卷,化作一柄寒劍,筆直的刺向那籠罩而來的手掌。
嘭!
如同鋒利的針扎爆氣球。那柄寒劍不費吹灰之力穿過了內力手掌,化作一點寒光消失在了虛空中。那內力手掌,也瞬間崩潰,緩緩消失。
「怎麼可能!難道他的明心階段還沒有過?」老者頓時一驚。古往今來,武者領悟心境,天賦比秦時強者不勝枚舉,心境等階比之高者更是多如繁星。但不論怎樣,從沒有一個人能長時間保持在「明心」這個階段,傳說中的最長者,也不過僅僅保持了兩秒。
但是從方才洗心完畢到現在,別說兩秒,十秒都過去了!打死他都不相信,秦時能保持明心的狀態整整十秒。
「等一下!這小子莫不是……」突然老者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緩緩移向了瀰漫在靜室內的寒氣。經過方才那一擊,原本如同濃霧般的寒氣此時已經變得稀薄了不少,隱約可見遠處傢具的輪廓。
「哼!我說呢,原來是藉助這些未散的天地寒氣,差點被這小子騙了。」按照正常理論,武者在領悟了心境之後,跟其心境屬性相仿的天地本源之氣會於其產生共鳴,聚攏到武者身邊,武者可以在短時間內操控它們為自己所用。
而秦時因為是在這密封較好的靜室中領悟的心境,所以被其聚攏而來的本源之氣消散的會比常人緩慢一點。老者因為沒有想到這點,著急出手,這才被其一擊即潰,營造出他還未脫離明心的假象。
與此同時,秦時自然也知道自己方才為何能一擊擊潰老者的攻擊。事實上,他並不是有意的,只是剛一回復神智,就發現一個內力凝成的手掌向自己壓了下來,處於本能以攻代守,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手掌已經被戳破了。
不過,對於這件事,秦時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失手破了對方的招數,又沒傷著他。現在最讓他在意的還是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
只見其,睜著一雙湛藍色的眸子,眼神中充斥著無盡的冷漠,一眼望去讓人如同置身於數九寒冬。臉上,同樣也是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的模樣,整個人的氣質如同一塊萬年玄冰一般,冰冷且沒有絲毫感情。
「失敗了?」秦時自問般的輕聲道,現在的他就連說出來的話也不帶絲毫感情。
「嗯,你的心境之力有些古怪,如果繼續的話最後不僅攔不住,甚至有可能還會徹底抹去你的靈魂。」老者語氣抱歉的說道,不過在其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多看秦時兩眼,伺機準備再次出手。
「哦……」秦時淡淡的回了一聲,絲毫不關心其中的前因後果,彷彿剛才只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所以,我現在的狀態是屬於『超我』洗心之後毫無感情可言的狀態?」秦時再次問道。
老者沒有回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難道感受不到嗎?」
聞言,秦時冰冷的臉上莫名的出現了一絲笑容,然後就連笑容也看不出絲毫的感情。
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來?從剛才恢復神智到現在,他已經試著回想了一堆之前發生過的事。從當年被封為御史時的喜悅和驕傲,到這兩天經歷的多重打擊。然而他發現這些原本能夠引起自己劇烈的情緒變化的往事,此時在他看來卻索然無味,絲毫引起不了他任何的情緒變化。他就好像是在看一部以自己為主角的爛片一樣,從頭至尾都面無表情。
「完全失去任何感情是預料之中的,相比於這個你的執念其實更加重要。」老者淡淡的說道。他算是看出來了,秦時雖然是以「超我」境界完成的洗心,但是他的執念似乎不是什麼殺性過重的執念,否則現在早就暴走了。
「執念嗎?」秦時略顯迷茫的眨了眨眼,湛藍的眸子出神的盯著前方,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感情……」他淡淡的道。「找回我失去的感情……」
「哈?」老者有些懵。「這個執念……還真是前無古人啊……」老者失笑著一拍額頭。
他還能說什麼?「超我」境界完成洗心的他不是沒見過,其中有些執念清奇的他也不是沒接觸過。
什麼要隱居深山的,要放棄修鍊的,還有最神奇的要以自己的生命祭天的……可以說奇葩他見過不少,但像秦時這麼奇葩的還是頭一次見。
為什麼說他奇葩?
因為所謂的執念就是武者在領悟心境后,被消除的情感的一個濃縮,從今以後,武者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實現自己的執念。可是秦時這個執念,乍看之下沒啥,但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感情這玩意,一旦被洗掉,就好像操作系統的主要文件被刪除了,除了重裝系統,根本沒法修復。也就是說,秦時想要找回自己的感情要麼重新投胎,要麼重塑靈魂,而這兩者幾乎都不可能。
所以,秦時這個執念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一旦執念無論如何怎麼都無法實現,最後秦時很可能會因此徹底黑化,說不定比那些原本執念殺性就極重的還要危險。
不過,這件事,老者可不敢說,萬一說完之後秦時當場黑化他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於是乎,他只能順著秦時的話道。
「嗯嗯,不錯,不錯,很好的執念,祝你成功,祝你成功,嘿嘿。」
秦時淡淡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你不誠實……不過,無所謂,現在給我解釋一下,心境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時疑惑的問道。他剛才就已經試過了,雖然自己現在已經領悟了心境,但是依舊無法修鍊,靈力依舊無法被納入體內轉化成內力。
「真沒想到,那群老傢伙里第一個來看我的竟然是你?」秦時也不回頭,一舊自顧自的喝著茶水。
「呵呵,誰叫我跟你小子最熟呢?」那人影聞言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再看那模樣,赫然正是白天跟秦時耍無賴的秦言,秦家執法堂首席長老。
「也是,誰叫本少爺去你那的次數最多呢?」秦時恬不知恥笑道。作為整個秦家最不安分的主,刑法堂那可是他最常去的地方,這麼說吧,如果哪天他沒去刑法堂溜上一圈,那些刑法堂的管事都會覺得這一天缺了點什麼,過的不完整。這一來二去的自然跟負責刑法堂的秦言混熟了。
「言老頭,你來我這幹嘛?怎麼想來確定一下老子是不是真廢了?然後好和你那些小夥伴展開行動?」秦時調侃的說道。
秦言眉毛一豎,喝道。「臭小子!好心當成驢肝肺,老子本來是覺得你小子突然陷入心劫,想來安慰安慰你,再看看能不能幫你一把,你可倒好,把老子當成探子!得得得,算我眼瞎,告辭!」
說完轉身便走。
「我去!」秦時頓時愣住了。「站住!言老頭,我這跟你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啊!真上火!蹬鼻子上臉是吧?」
「你小子再說一遍!誰蹬鼻子上臉?」
「你!怎麼著吧?」秦時毫不客氣的回懟過去。
「你!」秦言抬手欲打,但旋即想到對方現在內力被封,自己這一掌過去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
「哼!罷了罷了,不跟你小子一般見識!」說著氣呼呼的坐到了凳子上。
「切!」秦時一副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隨手拿出茶杯給對方倒了一杯茶。秦言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一把奪過,一仰頭,喝了個精光,然後重重的將茶杯摔在了桌上。秦時看著秦言這小孩子般的表現,頓時感覺哭笑不得,只是舉著茶壺問道。
「還要嗎?」
「要你個頭!」秦言怒氣沖沖的說道。
秦時撇了撇嘴,也不說話。這老頭的脾氣就這樣,屬於那種一點就著,不點自燃的類型,而且最開不得玩笑,一點小玩笑都能讓他瞬間火冒三丈。
「我說言老頭,你以後能不能改改你這個脾氣?不就是個小玩笑嗎?你這至於嗎?」秦時無奈的問道。
「哼!改?憑什麼要改?老子我這麼多年就是這麼個脾氣,不還是活得好好的?你說改我就改?老子不要的面子的嗎?」秦言顯然還在氣頭上,語氣不善的說道。
「得得得,我錯了,你老愛改不改,要是沒什麼事請回吧,我要休息了。」秦時一臉無奈的擺了擺手。
「切!你以為老子樂意跟你小子說話?見你一次生一次氣,拿著!不用謝!老子走了!」秦言隨手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玉盒扔在桌上,然後輕功一展,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時看了看對方消失的方向,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便將目光轉向了那被其隨手扔下的玉盒上。輕輕將其打開,一顆翠綠色的丹藥靜靜的躺在其中,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嘖嘖,三品清心丹,增加三成破除心劫的概率,雖然不如那顆五品的清神丹,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珍貴丹藥了,這老頭下了血本了吧?」一邊說著,秦時一邊又看了一眼秦言離開的地方。
「這老頭脾氣雖然差了一點,但是人還是不錯的,現在這個時候,估計人人都在祈禱我千萬不要破除心劫,唯獨他肯下血本來幫我,看來我秦家也不是沒有忠臣的,以後看情況要好好幫幫他了。」一邊想著,秦時一邊緩緩向卧室走去,當然他並不是真的睡覺,而是試著參悟心劫,雖然有清神丹的幫助,破除心劫是板上釘釘的事,但不知道為何他總是有一種不祥預感,儘管可能是他多心,但自己參悟一下總歸沒有壞處不是?萬一不小心參悟成了,那不是連清神丹都省了嗎?至於秦言給的那顆清心丹,他並不打算用。
「以後找個時間給他還回去吧。」秦時這般想到。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參悟了整整一夜心劫的秦時緩緩睜開了雙眼,一抹淡淡的不安在他眼中一閃即逝。一夜參悟毫無進展,心劫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這讓他不免多了幾分擔憂,但旋即又想到還有清神丹的輔助,這一絲擔憂瞬間便化為了烏有。
「清神丹再加上自己的天賦,區區的心劫怎麼可能破除不了?」這般想著,秦時理了理衣服從床上站了起來,剛要出門,下一刻卻愣住了。
我應該去哪?按照常理,他現在應該是去武堂,先在裡面修鍊一個時辰,再去給父親請安,然後一同用過早膳之後,會有專門的教書先生傳授他禮儀、詩書、兵法之類的文韜,再然後吃過午飯,下午時間便是他自由安排了。不過現在,全身內力盡失,他還去個毛的武堂?
於是乎,秦時無奈的發現自己現在竟然無事可做。
「呃……要不出去隨便走走?」秦時無奈的嘟噥著。
從來沒有閑下來過的他,突然無事可干,還真的有點不習慣。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這個想
法是多麼的錯誤。
閑?呵呵,這個詞跟他真的沒什麼關係。
「秦時!給老子滾出來!」一個囂張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別院。
秦時眉毛一挑。
「大清早的就來挑事?看來某些人這些年憋得不輕啊。」一邊說著,秦時一邊走出卧室,來到了院中。
只見一名身穿藍色武袍的青年,一臉不屑的站在院中,想來就是剛才出言挑釁的人。
秦時一看頓時樂了,不由得感嘆,這些年是真的把下面的一些人給壓得太狠了,如今剛有機會反彈就激動的把腦子給忘了。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家武技堂大長老,秦軒的義子,秦朗。
這小子本原本是秦家的下人之子,後來因為修鍊天賦驚人,再加上大長老因為早年跟隨秦逸征戰身受重傷膝下無子,所以便認其做了義子,想著百年之後能有個人養老送終。這件事在秦家可謂是人盡皆知,而現在秦朗親自來秦時這裡大肆挑釁,無異於是在宣告大長老的野心啊。
見秦時走了出來,秦朗微微一笑,接著換上一副囂張無比的樣子。
「秦時!我聽說你小子現在廢了?哈哈哈,我記得昨天是誰在族比上大言不慚的放話,說什麼你將是我們這輩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結果呢?打臉了吧!現在你再狂啊!我倒要看看你現在還拿什麼讓我們仰望!」秦朗蹦躂的很歡,而秦時則是一臉看白痴的表情看著他。
「說完了?你要是再慢點我就睡著了,真是大早上的耽誤我的時間,回去告訴你義父,想打探本少爺的情況就讓他親自來,派你?有這個必要嗎?算了,算了,本少爺懶得跟你說,滾吧,本少爺還有事呢。」
「你!」秦朗一指秦時。「我今天來不是因為我義父,只是因為單純的看不慣你之前的囂張跋扈,我是代替那些曾經被你侮辱過的秦家子弟,討個公道!」
噗呲!
秦時聞言不禁笑出了聲。
「好好,厲害厲害,你是正義的化身行了吧?我跟你說,剛才我說你是傻缺,但是現在我反悔了,說你是傻缺,簡直是對這個詞的侮辱,這麼扯淡的理由你也敢說?你問問自己信嗎?」
秦朗聞言頓時漲紅了臉。說實話,這種扯淡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別的理由了,他跟秦時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根本找不到找對方麻煩的理由,但是義父又交代自己一定要探明秦時的底細,確定他是真的陷入了心劫,還是裝的,所以他還不得不想法設法來招惹秦時。所以哪怕這個理由再車扯淡,他也得硬著頭皮上。
「你不要逞口舌之利!今天不管什麼理由,我都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你一頓!」說完,抽出背後的長刀,瞬間擺好起手式,虎視眈眈的盯著秦時。
秦時微笑著了看他,偏了偏頭,無語的問道。
「你真的要打?」
「費什麼話!來吧!」秦朗明顯不想給秦時多說話的機會,手中長刀一擺,直接迎頭沖秦時劈了過去。然而秦時依舊是一臉不慌不忙的站在那,絲毫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的意思。
「既然這樣,那麼本少爺就……有人鬧事啊!」秦時先是淡淡的說出了前半句,頓時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然而下一刻,他直接扯開嗓子高呼出了最後幾個字。
「嗯?」秦朗頓時懵逼了。
「啥意思?卧槽!」就在他還處於懵逼狀態時,下一刻一個漆黑的鞋底瞬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臉上。
嘭!
秦朗頓時倒飛了出去,噴出的鼻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啪!
秦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好死不死,臉著地,接著又再慣性的作用下滑出去數米,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秦朗,撲街!」秦時貼心的充當了一回旁白。說完,又轉身對著身後站著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子說道。
「行了,沒事了,你回去吧,謝了!」那黑衣人恭敬地行了一禮,下一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秦時見那黑衣人消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秦朗,搖搖頭感嘆道。
「嘖嘖,何必呢?何必呢?不知道秦家裡面隨處都有暗藏的護衛嗎?唉,你說說何必呢?」說完一臉遺憾的向外走去,走過昏死過去的秦朗的時候,還捎帶著踹了一腳。
無盡的撲面而來,漫天的冰雪肆意的飄落。一襲單衣的秦時卻渾然不覺,絲毫沒有感受到這冰天雪地的寒冷。
「也是,這是我自己內心的投影,作為這一切的締造者,我怎麼會對它感到不適呢?」自嘲的笑了笑,秦時繼續沿著清神丹藥力傳來的方向走去。終於,一個巨大的山洞出現在了眼前。閉眼感受了一下清神丹的藥力。
「沒錯,就是這了,看來我的心劫就在這山洞裡了。」一想到馬上就要直面自己的心劫,秦時略感緊張的同時還有幾分興奮。大踏步走進山洞,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漫天的冰雪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機勃勃,一望無際的草原。而在那草原之上,一個既熟悉有謀生的身影定定的站在那,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似乎早已等待多時。看到那身影的那一刻,秦時頓時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出所料!」那身影正是當初那奇怪的老頭。
與此同時,外界,天慶成後山,一處斷崖旁,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盤坐在山崖邊上,雙目緊閉。突然間,老者猛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彷彿透過無盡的空間,瞬間便落在了秦時的身上。
「呵呵,天賦有餘,但可惜耐心不足,想要破除心劫,時候還未到啊。」老者似是自語,又似是感嘆,只見其右手虛空一點,一道冰寒至極的心境溢出,接著瞬間遁入虛空,消失不見。老者點了點頭,那穿透空間的目光又深深看了秦時一眼,這才滿意的閉上了雙眼。斷崖再次恢復了寧靜,然而不同於剛才的是,原本鬱鬱蔥蔥的斷崖此時被鍍上了一層厚重的堅冰,一道一閃而過的心境竟恐怖如斯。
此時,尚不知情的秦時依舊是一臉興奮的看著眼前的老者。同時他感覺自己原本被封印的力量再次回來了,當然僅僅是在這裡。破除心劫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徹底參悟,讓原本形成心劫的問題得到解決,比如秦時陷入心劫是因為老者當初那兩個問題,他只要能發自心底的想明白這兩個問題,心劫自然破除;第二種就是藉助丹藥或者其他方法,直奔識海,擊潰自己的心劫;這兩種方法說不上那種更好,每個都各有各的利弊。
前者的好處在於,在破除心劫後有較大的幾率領悟一種「心境」,要知道心境這種東西曆來是可遇不可求的,數萬人中也不見得能有一人領悟,對於武者的實力更是有著巨大的增幅,但同樣這種方法弊端也很大,那就是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相對應的後者,利弊正好顛倒,以暴力破除心劫,無法領悟心境,但是速度快成功率高,是很多人都比較傾向的方法。秦時現在就是後者,藉助清神丹的藥力進入識海,然後擊潰心劫。
「呼!」
長出了一口氣,秦時看著眼前的老者,沒有多說一句話,這隻不過是自己心劫幻化的形象而已,並不是本尊,說的再多也是無用,倒不如趕緊動手,早打完早收工。
這般想著,秦時心念一動,右手虛空一握,一柄長劍瞬間出現在手中。右手在空中挽了個劍花,腳下幻影流光施展開來,秦時直接棲身而上。對面的老者也不再似之前一樣,畢竟他只是幻化出來的,根本沒有真人一樣的實力。面對秦時勢如破竹的攻勢,他略顯狼狽的招架著,用一雙肉掌抵擋著秦時手中長劍,三個起落之間便陷入了被動。
「哼!」秦時冷哼一聲,嘴角扯過一抹不屑的笑容。「什麼心劫,說的挺唬人的,也不過爾爾!」
這般想著,手中的劍招越發犀利,幾劍下來,老者身上瞬間多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按照這種情況下去,不出三招秦時就能擊潰眼前的幻象,破除心劫。
「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這最後一招就用我現在能用出來的最強一招終結你。」秦時意氣風發說道。
話音未落,秦時腳下一個後撤,收劍而立,心念一動長劍自然消失。右手掐起一道古怪的法印,嘴中悠然念道。
「煌煌天罡,幽幽地煞,天人合一,以心御之!」隨著秦時的口中法訣落下,一股強大的力量緩緩凝聚在他的手中。
「天煞地印!」
秦時眼神一凝,將手中凝聚許久的內力打入天空。霎那間,天地色變,萬里無雲的天空轉眼間烏雲密布,一個巨大的漩渦籠罩在秦時頭頂,緩緩的旋轉著,恐怖的氣息從其中散溢而出,單是這威壓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秦時看著頭頂漩渦,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動用如此聲勢浩大的招式,他的消耗絕對不小,甚至於如果不是現在是在識海里,秦時根本不會用這招。因為這一招根本不是他能用的出來的,如果是在現實中,他動用這一招,不光要耗盡全身的內力,甚至於還要燃燒自己的壽命,以換取足夠的內力,這一燃燒,怎麼著也得個三四十年的壽命。所以除非真的到了生死時刻,否則秦時是打死都不會用這招的。
好在,現在是在識海里,怎麼用都沒事,對本體毫無影響。就在秦時以為勝局一定之時,一道細小的裂縫瞬間出現了老者身後,一縷冰寒至極的心境沿著這裂縫「嗖」的一下鑽進了老者的體內。瞬間,老者那本來有些木訥的眼神中散發出一股人性般的靈動,如果之前的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只會按照程序運動機器人的話,那麼此時的他就是一個真正的人。
「嘖嘖,不錯的小子,雖然藉助了識海的特殊性,但是能在這個年紀就學會如此高等的武技,著實不錯,不過可惜,你今天終究無法如願了。」老者看著天空中漩渦,眼神中閃爍著讚許的光芒,嘴中的話,不經意間就決定了秦時的結局。然而這一切作為當事人秦時一概不知,此時的他早已認定,自己萬事俱備,只要這一招落下,自己就能脫離心劫的束縛了。至於白白浪費了一次領悟心境的機會,他表示,與其糾結於虛無縹緲的心境,倒不如專註於眼前。沒有實力,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心境?
轟!
突然間一聲巨響從漩渦中傳來。秦時驚喜的抬頭。
「來了!」
只見,一尊翠綠色的巨大印章從天而降,攜帶者滾滾天威以及獨屬於大地的厚重之氣,彷彿玉皇大帝親自將玉璽從天庭拋下來了一般,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威嚴,足以讓任何人臣服,同時也足以讓任何人泯滅。
然而面對如此聲勢浩大,甚至於毀天滅地的一招,那老者卻只是輕笑了一聲。
「咯噔!」秦時心中一凌,一股不祥預感瞬間籠罩在心頭,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下一刻,在秦時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原本應該被天威壓得動彈不得老者,淡淡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一點……
咔!
一聲脆響傳來。那一刻,這個世界都彷彿靜止了,天地間唯有那一聲脆響久久回蕩。一道可怖的裂痕緩緩在石印上蔓延。
轟!
恐怖的能量宣洩而出,巨大的石印瞬間分崩離析。
秦時敗了……
「所以說說吧,到底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秦時冷眼看著老者,湛藍色的雙眸中凝視著對方,彷彿高貴的神靈在俯瞰渺小凡人。
老者也不生氣,如果換作其他人敢用這種眼神看他,對方就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用的,但是秦時不一樣。以「超我」境界洗心之人,不論對誰都是這種態度,沒有任何感情,就意味著沒有恐懼,沒有顧及,自然所謂的尊敬也就沒有了。所以老者並不怪他,只是臉色依舊有些不好看。任誰被人家用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都會不舒服的好嗎?
「其實,你這個情況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只要原因就是因為……」老者一捋鬍鬚,沉吟了一聲,大有一副要長篇大論的架勢。
「說簡單的!」秦時冷道,雖然沒了感情,但不代表他以前的習慣也會改變,就比如這種不喜歡別人墨跡的習慣,雖然現在他早就沒了「討厭」這種感情,但是習慣卻不會變。
「呃……」老者頓時尷尬的頓在了半空。上一次聽到這種呵斥還是在百年前,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師傅尚且在世的時候。從哪以後就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結果誰想到今天一個小輩竟然敢這麼跟他說話。
「算了,不跟你小子計較了。」老者自我安慰般的嘟噥著,緊接著理了理思緒,抬頭道。「簡單點說,你小子的心劫並沒有破除,老夫設置的心劫名叫『孤寒心劫』想要破除需要徹底領悟『孤心境』,而『孤心境』則是一種複合心境,需要領悟『寒心境』和『孤獨境』兩種心境,並且融匯貫通才可。」
「那我現在領悟了多少?」秦時乾脆的道,語氣依舊冰冷的讓人從心底感覺到一陣寒意。
「全部的『寒心境』和一般的『孤獨境』」老者似乎也受到了秦時的感人,說話也變得乾脆了許多,語氣也不自覺的冷了下來。
「一半的『孤獨」……」秦時右手托著下巴,若有的所思的看著地面,略一沉吟問道:「怎樣才能領悟另一半『孤獨』?」
「這要看你自己,事實上,這最後一半的『孤獨境』才是整個複合心境中最難領悟的,因為每個人對於它的領悟都是不同,而不同的領悟也決定了『孤心境』的強弱。」老者輕聲道。
「也就是說,短時間,甚至是長時間內,我的依舊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秦時湛藍的眸子凝視著老者,似乎是在質問。
老者聞言,先是看白痴一樣的看了秦時一眼,接著似乎想到秦時並不是很了解心境,一拍腦門道。
「怪我,怪我,忘了你並不是很了解心境這東西,嗯……怎麼說呢……哦!有了。」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解釋心境的好彷彿,「你吃過糖嗎?」
秦時愣愣,雖然不明白老者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本能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辦了。」老者一樂,「這麼說吧,心境之力就好比是白糖,內力就好比是稍帶甜味的水,你和人戰鬥就好比是對方為你要糖水,你用內力給需要兩碗才能滿足對方的需要,而把心境之力加進去,就好比是給了一碗加了糖的糖水,一碗就能滿足對方的需要。」
老者又看了看秦時,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又接著說道:「你現在的情況就是沒有水,只有糖,但是……」
「但是對方需要的糖還是那麼多,所以我只要把糖直接塞進對方嘴裡就可以達到相同的效果,是這個意思嗎?」秦時沒等老者說完,便打斷道。
「呃……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是還有一點要注意,你的手中糖的數量不多,補充也非常緩慢,同時因為尼斯第一拿到糖,所以你的並不是白砂糖而是冰糖,無法精確的達到對方需要的程度。」老者想了想,又補充道。
「呃……你不就是想告訴我,我現在直接用心境之力對敵浪費極大嗎?用得著這麼麻煩?」秦時看傻子一樣的看著老者。
老者尷尬了,一時間失了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搭話,只能尷尬的咳嗽一聲,說道:「總之,你現在的實力並不差,至於具體到什麼程度我沒有試過也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比你之前弱就是了,另外既然你現在也是領悟了心境的武者了,那麼以後也就不要再用『心境之力』這個稱呼了,那是那些凡夫俗子俗稱,真正的心境武者都將其稱之為——『本靈』。即來自本身的靈力,不用受天地的干擾。」
「本靈。」秦時小聲的嘟噥了兩遍這個新的名詞,冰冷的臉上莫名的多了一抹微笑,眼神中竟然奇迹般的出現了一抹笑意,語氣調侃的道「真是個有趣的名字……」
「你!你怎麼!」老者頓時一驚,「你的感情恢復了!」
老者不可置信的指著秦時,以「超我」境界洗心,感情盡去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同時消失的感情再也找不回來也是常識,但是眼前秦時的表情,如果不是他那雙湛藍的眸子的,老者還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了。
「怎麼?感覺不可思議是嗎?」秦時看了老者一眼,臉上又換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眼中也是一副得意的神色,但旋即,整個人面色一變,瞬間恢復了之前那副冷若冰霜,漠視萬物的樣子。
「我……」老者方了,秦時這前後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就好比一個上一秒還各種跟你秀智商下限的逗比,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個嚴肅的至極的學者,這中間的反差,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快速接受了的。
「沒什麼,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秦時又換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聳了聳肩,一攤手道:「在秦家這麼個地方呆久了,偽裝自己的情緒幾乎已經可以算是我的本能的,只要我想,我可以瞬間演出各種情緒,而且完全看不出破綻,雖然現在我真實的感情沒了,但是這個還是能用的。」
秦時一臉輕鬆的說著,似乎只是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個中的心酸估計只有體會過的人才能明白,一個才不過十五歲的孩子,卻已經將偽裝自己的情緒變成了一種本能,並且用的出神入化,看不出絲毫破綻,與其說是一種驚艷,到不若說是一種悲哀。
在這片大陸上,每個人自出生開始,隨著年齡的增長體內都會憑空產生內力,每個人每一年產生的內力總和都完全相等,被稱之為一年內力,而這種則被稱之為先天內力。
但是先天內力有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隨著數量的增多會越發的不聽使喚,當其數量達到三十年的時候,就會完全失控,徹底沉澱在人的體內,無法調用。
為了改變這一局面,人們便發明了功法,以功法修鍊而出的內力威力和先天內力一樣,而且完全聽從使喚,幾乎是完美的存在,被人們稱之為後天內力。
後天內力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當其數量超過武者本身年齡時,就可以抑制先天內力產生,甚至吞噬先天內力來增強自己。
比如,一個十歲的武者,擁有十五年的後天內力,那麼當他到十三歲的時候,體內的先天內力不但不會產生甚至會被後天內力吞噬。
不過後天內力也有一個壞處,就是對人的天賦要求極高,只有少部分人能夠修鍊,而能將其數量修鍊到超越自身年齡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不過在其幾乎完美的特性下,這唯一的缺點反而不足為道,畢竟這世界上人數眾多,哪怕能修鍊的人少之又少,但其總和也是個龐大的群體。
後來,為了更好的區分武者之間的差距,人們便人為的為以沒十年內力為武者劃分了境界。
十年內力稱之為孩童境,二十年內力稱之為弱冠境,三十年內力則被稱之為而立境,至於再往上的境界,因為怕秦時好高騖遠,所以秦逸並沒有告訴他。
不過哪怕不知道,秦時還是有一個大題的猜測的,就拿他老爹秦逸來說。秦時曾經見過他出手,不論是在內力的數量上還是在質量少都比自己強的太多,哪怕是用最嚴謹的演算法來估計
也至少是秦時的兩倍以上,但饒是秦逸這樣的實力,跟當朝御座「孟凌塵」比起來依舊有著巨大的差距。秦逸不止一次說過如果他跟孟凌塵動手的話,他撐不過對方三招。
再說眼前的老者,跟孟凌塵比不好說,但一定比自己老爹要強。要知道,剛才自己全力催動的一掌「佛魔亂世」,即便是自己老爹在毫無防禦的情況下被打中,不說重傷,吐口血是肯定的。
再看看眼前這位,呼吸平穩,面色紅潤,比自己還要健康,完全一點事沒有,這份實力絕對超過自己老爹。簡單點說,整個秦家,無人攔得住他。
呃……當然,如果動用軍隊,不及損耗慢慢磨的話還是能擋住的,畢竟任何一個內力未突破百年的武者,都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國家。
至於突破百年的那些……那些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好吧?揮手間翻山蹈海,一口氣就能吹到一座萬米高峰,這是人能辦到的?不管別人怎麼看,對於那些內力過百的老怪物,秦時是不把他們當人看的。
這已經是神仙了好嗎?
當然眼前的老者肯定還沒到這樣的境界,否則自己根本不可能打中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