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怕什麽呢?”簫月寒掰開墨小墨的手,轉過身來看著她的眼睛,“你告訴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能不放棄自己?”
“我不知道……”墨小墨哽咽著說道,簫月寒蹙眉,將她抱進懷裏,低聲呢喃,“到底有多久沒有這樣抱你了?小墨。”
墨小墨靠著簫月寒,沒有說話。
簫月寒抱了她一會兒,複又放開,“不要放棄,不要……”
墨小墨緊閉著雙眼,感覺到靠著的一邊漸漸空了,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簫月寒走了,墨小墨不想他走得這麽快,但是她不能留他,夢魘之中停留得越久,就越危險。
“我知道……我知道……”墨小墨輕聲說著,睜開了眼睛,低頭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恢複了年輕的樣子,反複看著,沒有再多一條皺紋。
墨小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握緊了雙拳,走向了門口,門外仍舊是一片的虛無,但是她不怕,她知道,簫月寒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身邊,她並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的身邊,還有簫月寒。
墨小墨睜眼的時候,晚燈枯坐在床邊,手裏掌著燈,黑眼圈濃得仿佛有人用墨汁給他畫了兩筆一樣,墨小墨不知道自己這一睡睡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剛醒過來,晚燈就急急忙忙地湊了上來,“小墨!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墨小墨揉揉眼睛,看見晚燈眼眶底下的黑眼圈,想笑,卻笑不出來,“我睡了多久?”
“兩天了,你沒事吧?”晚燈也不管其他的,隻問墨小墨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在夢魘之中,隨時都會碰上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墨小墨隻不過是一個凡人,她沒有任何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甚至可能連自己陷入夢魘了都不知道。
不過聽見墨小墨問的話,晚燈還是在第一時間鬆了一口氣,墨小墨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她大概還是很清醒的,這樣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問題了,最多就是她睡了兩天,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罷了。
“這次的夢魘,是個意外,你沒有在夢裏麵碰到什麽東西吧?”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晚燈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墨小墨靠著床上柔軟的枕頭,抬手看了看,被婆娑打斷的那隻手已經能夠伸縮自如了,隻不過沒有什麽力氣,想必跟她睡了兩天也脫不了幹係。“我夢見,我回到了我屬於的那個世界,看見了我爹,我的朋友。”
“你……你很想回去麽?”晚燈聽見墨小墨這麽說,覺得很不可思議,墨小墨既然這麽說了,必定就是這麽想的,她想回去,回到那個跟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交集的世界去。
“以前很想,但是現在不想了。”墨小墨輕笑,她很虛弱,隻能勉強牽動一下嘴角,晚燈好險沒有被她嚇出一身冷汗來,君上要是知道了這些,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砸東西,雖然他已經把間隙山主要的那幾座宮殿給砸成了廢墟。
“不想就好,不想就好。”晚燈訕訕道,回頭去桌邊拿藥來給墨小墨,“來吃點藥吧,你現在很虛弱,簫國師很擔心你,正在外麵守著呢……還有二公子。”
墨小墨聞言,猛地抬頭,“月餅醒了?”
晚燈點點頭,“二公子精神頭好著呢,要不是怕打擾了你,他恐怕都要衝進來了。”晚燈指指門外,墨小墨探頭看去,窗戶紙上倒映著幾個人影,獸獸高高那個不用猜也知道是蕭塵了,站在一邊雙手環胸的那個,除了簫月茗還會有誰?
“我醒了,讓他們進來吧,那麽久沒有和月餅敘舊,怪想念的。”墨小墨笑道。
間隙山,龍塚
永久埋葬著龍神的水域中,漸漸亮起一絲銀光,深藍色的水麵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漸漸地,水麵上浮起了屢屢飄散的發絲,然後是一張雙眸緊閉的臉,簫月寒從水中浮起,直到雙腳穩穩地踩在水麵上,他的臉十分蒼白,但是看上去分外的有精神。
簫月寒漸漸睜開眼睛,一雙本該是墨黑的雙眸,此刻竟然泛著妖異的赤紅!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將貼在臉上的發絲攏到腦後,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幹,簫月寒沒有動,將滿頭青絲掠到肩後,直到幹透了,方才走出水麵。
他的臉色很差,若是有旁人在的話,恐怕會以為他生了什麽極重的病,但是簫月寒像是沒有任何事情一樣,站在那片水域的岸邊,低頭朝下看。
龍神那巍峨的身軀,就被封印在這裏,墨小墨一度十分害怕這裏,因為底下的巨獸,實在是太過恐怖。
任何人在這巨獸的麵前,都顯得那麽渺小,仿佛是一粒塵埃一般。
簫月寒看了一會兒,才皺著眉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但願,不要有那一天。”
說罷,他才抬起頭,大步離開了這裏。
另一邊,青瓷青衣守著廢墟沒日沒夜地挨過了幾天,間隙山完好的房子,也隻有當初用來關押剛來的墨小墨用的柴房了,他麽瑟縮在裏麵,卻誰都不肯離開,間隙山是他們的家,若是連間隙山都守不下去了,那天涯何處,都將不會是他們的容身之處。
門外傳來天崩地裂一樣的聲音。
青瓷不敢看外麵,摟著青衣輕聲安慰,青衣的傷還沒有好全,白淨的臉色是透著病態的青紫的,“不怕不怕,君上會好起來的。”青瓷輕聲安慰著她,青衣嗚咽起來,她生在間隙山,間隙山就是她的一切,卻因為一個墨小墨,君上竟然連間隙山都不要了?
“出來。”耳邊響起簫月寒的傳音入密,青衣一怔,抬頭看向青瓷,青瓷也是一臉的震驚,簫回守在門口,睡得很熟,此時也醒了過來。
柴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簫月寒逆著天光站在門口,看不清有什麽表情。
“君,君上?”簫回幾乎涕淚橫流,差點沒有撲上去抱住簫月寒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