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葉看著隻身前來的陌子傾,冷笑著說:“哈哈,王子果真膽識過人,當真自己來了。”
陌子傾冷眼看著東方紅葉,問道:“她呢?丫頭呢?”
東方紅葉嘴角露出一抹陰鷙的笑容,他說:“王子急什麽,她是我的徒兒,我怎麽會虧待了她?哈哈,不過就算她回到了你身邊,她性命也不久了。”
陌子傾皺著眉頭,問他:“你說什麽?為什麽?”
東方紅葉心想,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跟陌子傾說話,過了幾天,他陌子傾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因此,他看著就站在台下的陌子傾,朗聲說:“不知道王子可聽說過紫花蠱?”
陌子傾點了點頭。
東方紅葉見他點頭,接著說:“紫花蠱吸食胎兒的精血,沐兒她有了身孕,你以為,她還能活幾天?”
聽了這個話,陌子傾隻是笑笑,他說:“這個就不牢東方侍衛費心了。”
東方紅葉沒想到,聽到這樣的消息陌子傾還能如此鎮定自若,他說:“如果你能空手接我三招,我就放了沐兒,如何?”
陌子傾一聽,嘴角淺笑,淡淡的點了點頭。
東方紅葉眼神中蘊含了陰險的笑意,別說三招,他一招就能把陌子傾送到他陌家的祖先那裏。
他將腰間的刀拔出來,看著依舊氣定神閑的站在台下的陌子傾,嘴角擒了一抹笑意,他默默的在心裏說:陌子傾,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東方紅葉衝著陌子傾飛身而下,他用出了最狠厲的一招飛花,自信一招便可以將陌子傾送上死路。
刀刃不過才挨到陌子傾的衣角,他竟然空手對上了東方紅葉的刀刃。
東方紅葉的刀刃沒有再近一分,被陌子傾的雙手牢牢的鉗製住。
他手掌上鮮血殷紅,卻依舊笑著跟東方紅葉說:“這是第一招。”
東方紅葉看到陌子傾的眼神,心中有瞬間的懼怕,這樣堅毅的眼神,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天生就擁有一股強大的氣場,不管在何種環境,不管在什麽地方。
他將自己的刀從陌子傾的手上抽出來,陰笑著說:“不愧是命定的天子,接下來的一招,王子小心了!”
陌子傾握緊了流著鮮血的雙手,眉目淡然:“三招之後,放了丫頭。”
東方紅葉沒有再答,刀刃直直的想著陌子傾的胸口刺去。
刀尖自陌子傾的右胸貫穿,在他的後背出去後,還滴著溫熱的鮮血。
陌子傾眼神堅毅的看著東方紅葉:“還有一招。”
這次,東方紅葉的眼神中有的不隻是恐懼更是驚訝,這一招,自己用盡了自己的全力,若是尋常的人,或許刀鋒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刀身都貫穿了陌子傾的身體,他竟然還能淡然自若的跟自己說話!
東方紅葉不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聲音狠厲:“好,還有最後一招!”
刀身貫穿了陌子傾的身體的時候,薛沐葉與孤魂剛剛趕到東方紅葉的軍營,她親眼看到東方紅葉的刀身嵌入了陌子傾的身體!
薛沐葉心裏一痛,不由驚呼:“子傾!”
正要接東方紅葉第三招的陌子傾,聽到這久違的聲音,心中一喜,他回頭,見薛沐葉安然無恙的在孤魂身邊,心裏鬆了一口氣,原本強撐著的身體因為這一刻的放鬆,瞬間倒了下去。
孤魂與野鬼已經在東方紅葉的軍營中殺出了一條路,他們兩個及時的阻止了東方紅葉的第三招。孤魂看著隨後而來的薛沐葉說:“王妃,您看著王子,這裏交給我跟野鬼。”
薛沐葉眼中含著眼淚,默默的衝他們點了點頭。
此刻,身後的士兵與東方紅葉都在她眼中變得飄渺,她的眼裏,心裏隻剩下了倒在一邊的陌子傾。
薛沐葉看著就倒在那裏的陌子傾,甚至不敢上前,她有多害怕,自己一上前,他就會如輕煙消散!
薛沐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身體竟然動也不能動,眼睛裏也蒙了一層水霧,如果子傾就這樣離開她了,那她還有什麽活著的意義呢?
看著就站在自己跟前的薛沐葉,陌子傾忍著身體的劇痛,支起了半個身子,笑著看著她說:“丫頭,怎麽不過來呢?害怕嗎?”
薛沐葉終於忍不住,跑到了陌子傾的身邊,她跪在了他的身邊,雙手顫抖著摸著陌子傾胸前的傷口,一疊聲的對不起從她的口中溢出。
此刻,她不知道還有什麽話還可以跟子傾說,雖然對不起太過蒼白,但她不知道,還有什麽能表達她此刻的愧疚與懊悔。
陌子傾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或許是害怕自己的生命再也不夠這樣凝視著她,他嘴唇輕啟,嘴角費力的扯出一抹微笑:“丫頭,靠近點。”
薛沐葉聞言,將自己的臉湊近了一些。
陌子傾隻覺得薛沐葉的臉明明就在自己的跟前兒,可是卻感覺總也不能將她的臉完完全全的印在自己的腦海中,他聲音漸弱,可還是說:“丫頭,再靠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
薛沐葉哭著,越來越靠近陌子傾。
她的淚珠滴在陌子傾的臉上,與他眼角的淚水混合在了一起。
陌子傾從不曾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流眼淚,也會害怕生命就這樣逝去。他看著薛沐葉,喑啞著聲音開口:“別哭了,哭什麽呢?沒事兒了。”
薛沐葉看著還在安慰自己的陌子傾,終於忍不住,痛哭著說:“對不起,子傾,我不知道會這樣,如果我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離開你,就算讓我在軍營裏呆一輩子都可以,子傾,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曾經,他卻是埋怨過丫頭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自己,但是,與薛沐葉的生命比起來,陌子傾才忽然發現,無論她做什麽,自己永遠不會真正的生氣,危及她的生命的時候,他的怒氣早就已經在擔心她的心裏煙消雲散。
陌子傾艱難的抬起手,擦拭著薛沐葉臉上的淚珠,說:“不要哭了,我沒事,我,我還沒有看到咱們的孩子呢,不哭。”
他手上的傷口依舊在流著血,鮮紅的血液與薛沐葉臉上的淚水融合在一塊,混合出一種詭異的美感。
她的淚珠滴在他的手心,帶起一陣細微的絲絲縷縷的痛,此刻,陌子傾從未曾如此的享受疼痛。
因為如果還能感覺痛,自己就還是活著的。
他想抬手,再將薛沐葉擁在懷中,伸了半天,才終於發現,自己已經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滿身是血,薛沐葉甚至都不敢動他,生怕自己一動,陌子傾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前幻化成煙。
陌子傾強撐著自己馬上就要合上的眼瞼,微弱的出聲:“丫頭,如果,如果我,我有什麽差錯,要,要自己活下去,知道嗎?答應我。”
薛沐葉哭著搖頭,她握緊了陌子傾的手,她哽咽著出聲:“不,子傾,不要,如果你死了,我馬上就去找你,帶著咱們的孩子一起去找你,不準死,你聽見了嗎?”
陌子傾看著這樣的薛沐葉,忽然笑了,他說:“也許,這次,真的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了吧。這樣也好,至少,你在我身邊.……”
陌子傾的聲息漸漸弱了下去,他的瞳孔渙散,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薛沐葉的聲音在蒼涼的上空蒼涼尖利的響起:“子傾!”
風也蕭蕭,魂也渺渺。
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該有的色彩,觸目都是茫茫的黑暗,吼出了那一聲之後,薛沐葉毫無征兆的倒在了陌子傾的胸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