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秋寒以一種淡淡的口氣說出這句話,薛夫人當時就軟軟的倒在了薛延之的懷中,她聲音顫抖,絕望的說:“終究,我們的之葉,還是死了麽?”
薛延之抱著自己的妻子,似是無奈,似是責怪的看了一眼秋寒。
這一眼,秋寒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看現在的情形,那死了的姑娘,好像就是薛家二老死去的大女兒,自己確實不應該如此雲淡風輕的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薛延之歎了口氣,聲音已經不似秋寒剛來這個院子一般客氣,冷冷的說:“秋侍衛,你說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如果你沒什麽事,請便。”
說完,薛延之便扶著自己的妻子徑自回房去了。
秋寒看著他們有些蕭條落寞的背影,想要張口道歉,兩個人已經將門關上了。
這讓秋寒覺得十分鬱悶,自己本來是持著為主子伸冤的氣勢來的,到現在倒覺得自己反而是理虧的那一方了。
坐了坐,秋寒也覺得自己在這裏也隻能是自討沒趣,呆了一呆便離開了這裏。
院子裏蕭條落寞,那些攤在地上的藥材依舊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薛夫人坐在房間裏的椅子上,一邊拭淚,一邊哽咽著說:“我們的之葉,終究還是去了。”
薛延之無言的拍著夫人的肩膀,原本平和的眼睛裏,漸漸湧上了淚珠,在江南的這些年,卸下了自家無數的財寶,薛延之並沒有怨言,他和夫人隻是希望,自己的大女兒能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過的平安喜樂,並且,他和夫人也是一直這麽對彼此說的。
可是,今天秋寒的話,徹底的打破了他們心中所想,他們的女兒終究還是去了。
靜默著哭了一會兒,薛延之擦擦夫人眼角的淚珠,忽然說:“夫人,離開江城這麽久,咱們,也該回去了。”
薛夫人看著自己的丈夫,淚眼朦朧的點了點頭。
翌日天氣大好,春光明媚,萬物複蘇,處處都昭顯著春天的生機。
陌子傾站在他的兵前麵,隻是淡淡的問道:“問鼎江城,你們準備好了嗎?”
士兵們齊聲高呼:“準備好了!”
這一戰,江南的士兵們已經等了兩年,他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戰場了。
蘇慕痕與白岩站在陌子傾左右兩側,臉上紋絲不動,沒有表情。
這一日,陌子傾正式帶兵出征。
隻是,他手下的兵隻有不到十萬人。
陌子傾偏過頭去,問蘇慕痕:“蘇,都安排好了麽?”
蘇慕痕淡淡的點點頭,表示可以出擊了。
陌子傾嘴角含笑,拔出了腰間的劍。
十萬士兵齊齊拔劍,士氣如虹。
在左手的白岩,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問陌子傾:“什麽時候出發啊到底?”
陌子傾朝白岩努努嘴,漫不經心的說:“等你跟你娘子好好的道個別,咱們就走。”
白岩順著陌子傾的目光看過去,才忽然看見,蘇可站在了軍隊之外,手中還抱著小白蘇。
他神色一滯,隨即略帶尷尬的向蘇可走去。
昨天不是都說好了麽,怎麽今天她還是來送了呢?
白岩快步走到蘇可身邊,眉頭微皺的看著蘇可,低聲問道:“不是說好了,你不來送的麽?怎麽來了?”
蘇可莫名的就濕了眼眶,她拉著白岩的衣角,心裏竟然有濃濃的不舍,好像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了。
“你一走,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我好舍不得。”
白岩心中一動,主動的將蘇可攬在了懷中,聲音也不禁輕柔了起來:“你放心,這一戰我算過,咱們會贏,等江城穩定了,我就回來接你,好不好?”
蘇可吸吸鼻子,眼淚汪汪的看著白岩,濃濃不舍。
小白蘇小手肉呼呼的摸上了蘇可的臉,一邊幫她笨拙的擦眼淚,一邊口齒不清的安慰她:“娘,娘,不哭。”
蘇可衝著兒子笑笑,擦擦眼角邊的淚水:“嗯,娘不哭。”
“就是,都當娘的人了,還哭鼻子,在家裏,乖乖的等我回來,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白岩將白蘇交給蘇可,在她的側臉上輕輕的印下一個親吻,情不可聞的氣息吹得蘇可耳朵癢癢,他說:“我走了。”
轉身,離開,白岩沒有再回頭,眼睛裏心裏,都是滿滿的溫情與鬥誌。
沒錯,這一仗,他們誌在必得。
錦城的守衛很嚴,陌子傾他們倒也不著急攻城,探子來報,說這幾日,錦城城門緊閉,嚴禁城裏的人出來。
陌子傾把玩著手裏的玉杯,叫來秋寒:“明日淩晨,你到城外的坡地,放些煙花,為錦城守城的兄弟們添點色彩,每天這麽守著,多無聊。”
秋寒會意,恭敬的退了出去。
他陌子傾是誰?從江城逃出之時,就已經將他日再重返江城的路線謀劃好了。
在江南的這兩年,他並沒有如陌百裏得到了消息一般,隻是在蘇府之中虛度年華,相反,陌子傾早就在暗中,將他的大軍拆分,分到了不同的城中,軍隊中。
這些事,陌子傾幾乎是在不著痕跡之中做的,沒有人察覺,也沒有人知道。
當初,他能將自己的人不動神色的安插在蘇慕痕身邊而不被他發現任何破綻,蘇慕痕就已經知道陌子傾有多麽可怕了。
這樣的人,隻適合做朋友,若是敵人……想到這裏,蘇慕痕的背部隱隱發涼。
陌子傾這輩子唯一的汙點,或者敗筆,大概就是新婚的那一夜,被自己最心愛的姑娘算計。
他是一個那麽善於使用心計的人,卻對薛沐葉始終赤誠相待。
陌子傾的大軍在城外三十裏地駐紮的第三天,錦城的城門大開,天不過剛剛亮,陌子傾的軍隊悄無聲息的進入了錦城之中。
城門上,守城的將士們,大概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殺的,就已經閉了眼睛。
陌子傾坐在轎子裏,一路哈欠連天,他輕輕鬆鬆的從錦城堂而皇之的穿城而過,沒有廢一兵一卒。
蘇慕痕看著安靜的錦城,心想,在這兩年之內,陌子傾到底在錦城裏安插了多少人?殺了那麽多守城的士兵,居然都沒有一點動靜。
當然,那些屍體,陌子傾自然不必操心,蘇慕痕自然會替他處理幹淨。
在錦城裏歇了一夜,第二天,錦城依舊如常,城門上的士兵依舊在認真的巡邏,看不出任何異常。
城外還有五萬士兵,他們遵照白岩的指示,在城外三十裏外按兵不動。
陌子傾悄無聲息的從錦城穿城而過,錦城的守衛沒有一個人察覺。陌子傾不過隻帶了五萬人不到,到了江城邊緣的時候,人數竟然變成了二十萬。
白岩微微有些吃驚,看著不知不覺間就壯大的隊伍,有些吃驚的問陌子傾:“這些人都是哪來的?”
陌子傾攤手:“每到一個地方,屬下們就用錢去誘惑那些人來當兵,他們要來,我也隻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白岩:“.……”
事實上,當年陌輕揚將那些地分封給各個王子的時候,就曾經問過陌子傾,他要什麽。
陌子傾沒有要地,略一沉吟之後,跟陌輕揚要了一支人數客觀的軍隊。
這群人被陌子傾編成了不同的小隊,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陌子傾與他們約定,若是他日他陌子傾要是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他們必然全力以赴,力保七王子。
這是很早之前的一段往事了,早到甚至連陌百裏都不曾知道。
後入的那些人,大部分已經年過半百,但力氣依舊,他們看到陌子傾,依舊親切如舊:“哈哈,七小子如今也長這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