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傾子陌卻並沒有回到映月的府邸。他隨著孤魂,竟就在雲府上好的客房中歇息了。
孤魂頭疼的看著正脫衣服的他家的王子,十分無奈的說:“公子,您明明是王子,有著高貴的身份,為什麽一天到晚要做這樣……這樣的事?”
陌子傾覺得奇怪,他疑惑的看著孤魂,問:“我做哪樣的事了?”
孤魂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他說:“您一天到晚跑在外麵就算了,怎麽能想跑去丫頭們的房間裏睡覺呢?”
陌子傾覺得好笑,他說:“我什麽時候說要去丫頭們的房間裏睡了?”
孤魂:“那薛姑娘呢?”
陌子傾嘴角勾了一抹暖暖的笑意,他說:“既然所有的術士都說,丫頭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娘子,那我抱抱她又何妨?”
說到了術士,孤魂忽然想起來,他這次來找陌子傾並不是為了跟他討論,他為什麽會抱著薛沐葉的。
孤魂正色的看著陌子傾,他說:“公子,您不能讓薛沐葉把雲淨涯殺了。”
正準備躺下的陌子傾,看著一臉正色的孤魂,不由疑惑的問道:“為什麽?”
孤魂臉色凝重,他說:“公子,您有所不知,雲淨涯是我們靜王府的人。”
陌子傾臉上有驚訝之色,因為,他雖然看起來瀟灑慣了,但靜王府的人脈他是都知道的,但雲淨涯,他卻從未曾聽說過。
隻聽得孤魂說:“雲家世代是我靜王府的影衛,本來他們是在江城的,戰亂之時,王爺便將雲家的人派到了這裏,若是日後奪了陳國天下,落月國勢力雖小,但地處邊緣,也可解決了外擾之憂。”
陌子傾正色:“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雲家被派到落月國時,公子您還沒出生呢。”
陌子傾點了點頭。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麽一般,問孤魂:“丫頭家的血案,是不是,是不是我君父指使的?”
孤魂靜默了一會,才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實在不願意告訴已經將薛姑娘當成了自己妻子的王子,薛姑娘家人的死,都是因為,因為晉陽王的指使。
聽了孤魂的話,陌子傾臉色凝重的沉思了一會,他眉頭緊皺,半晌才沉著聲問道:“為什麽?”
孤魂站在窗前,窗外的雨絲多少淹沒了他的聲音,陌子傾並不能聽的太真切。
他說,浮圖塔上的秘密,除過術士之外,知道的,便隻有靜王府與東方紅葉,晉陽王不願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將來被女子牽絆,便想及早的斷了禍根,沒想到,就差一步,東方紅葉還是趕到了。
雲淨涯並不是東方紅葉的對手,當時,若不是東方紅葉及時趕到,雲淨涯早已將薛沐葉手刃在他的劍下了。
聽了孤魂的話,陌子傾嘴角不禁擒了一抹苦笑,他心想,君父這麽做,固然是為了他好,但未免也太小看了他些,若他是能被感情牽絆住的人,或許小時候,早已經隨著病重的母親而去了。
對於沒能殺掉薛沐葉這件事,陌子傾不禁感到一絲慶幸,如果,如果丫頭真的被殺了,那麽,他的人生,該是多麽的無聊……
他越來越相信術士的話,若是百年之前,他真的以自己的性命來換了與丫頭的一世相守,想必在前世,他是愛極了她的。
雖然丫頭沒死,他覺得慶幸,但他不禁揉了揉眉心,丫頭她一心想殺了雲淨涯,而現在,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讓雲淨涯去死……
這件事情,委實讓人頭疼.……
想了一會,他換來孤魂,吩咐:“把野鬼叫來,保護雲淨涯的性命。”
孤魂覺得奇怪,他問:“公子,野鬼還在江城,我不行麽?”
陌子傾麵無表情:“在丫頭麵前,我說,你已經死了.……”
孤魂:“.……”
綿長的雨夜,孤魂放飛的信鴿,在雲府的上空悄無聲息的向江城飛去……
第二日,天氣晴好。
大日頭曬到床頭時,落月還未醒來,她的臉上尚還帶著淚水的痕跡,看起來十分疲憊。
雲淨涯穿戴整齊,屋門外已經有恭候的丫頭等候,薛沐葉亦混在了其中。
她當慣了殺手,幹的是殺人的活兒,這會兒來伺候人,還真是有些笨拙。
雲淨涯仔細的盯著她,出聲詢問:“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薛沐葉抬起頭,絲毫也不怯弱的與他對視,她說:“公子,小葉自小便在宮中當值,或許公子進宮麵聖時,見過小葉,也未可知。”
雲淨涯想了想,便微微笑了,他說:“或許吧。”
看起來,他心情很好。
薛沐葉想,原來他的眼睛裏也有溫情,並不都是那麽狠絕的。可是,當初,他殺她的父母親和她的家人時,怎麽會絲毫也不留情.……
想到這裏,薛沐葉的眼神中便蘊滿了殺意,她恨不得此刻便掏出了腰間的長劍,將眼前的男子給殺了。
她略微走神,手上端著的銅盆已然咣當落地,清脆的響聲,濺起了一地的水花。
雲淨涯皺了眉頭,聲音瞬間冷冽:“你是怎麽當丫頭的?趕緊將這裏給我弄幹淨了!”
薛沐葉身旁的丫頭已經嚇得半死,雲府的丫頭都知道,雲淨涯是十分愛幹淨的,平時就連地上多了些灰塵,都得立刻擦了去,這會兒,薛沐葉打翻了銅盆,在雲淨涯白色的外袍上汙了幾個難看的黑點,他沒有將她給殺了,已經算是十分客氣了。
薛沐葉一邊整理著地上的水漬,一邊想,沒錯,這個男子,應是她夢境中看到的男子無異。
落月被雲淨涯的喝聲吵醒了,她眼睛害怕的看著雲淨涯,下意識的咬了被角,都沒敢出聲。
薛沐葉見落月醒了,十分自然的走到她的床邊,聲音恭敬:“公主,您醒了?小葉為您更衣。”
落月看著薛沐葉,眼神中帶了祈求,似乎是想求她帶她離開這裏的。
薛沐葉正想跟落月悄悄的說幾聲,雲淨涯便過來了,他笑容滿麵,是不同於麵對著她們的凶狠。
他聲線柔和,不動神色的推開了站在床邊的薛沐葉,聲音輕柔的說:“醒了啊,餓嗎?”
落月眼神怯弱的看著他,隻覺得連話都不敢說了,昨夜,他對她雖然是溫柔到了極致,但卻依然讓她害怕了。
薛沐葉不動神色的站在床邊,看著雲淨涯對落月的在乎,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