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藏在樓道後的椅子
小美自以為善解人意,對趙牧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趙醫生,你就放心吧,我會幫你們兩個保守秘密的。”
趙牧一頭霧水:“不是,我和林醫生能有什麽秘密?你可能有點誤會。”
“嗐,不是秘密,我就說你倆師徒關係非常融洽呢,沒別的意思。”
可是小美女,你的臉上寫滿了“我懂”的詭異表情是怎麽回事。
趙牧摸了摸鼻子:“我……”
“趙老師,我們選好了。”孫芮語氣歡快,出現在趙牧身邊,不經意間打斷了趙牧的解釋。
小美看著充滿活力的孫芮,感慨似的搖搖頭:“唉,一代新人換舊人,現在的小年輕精氣神真不錯,連帶著咱們科室都有活力了不少。”
孫芮嘴甜,立即回應:“小美姐,你也很年輕漂亮啊。”
女孩子之間的互相吹捧總能找到各個方麵,趙牧不感興趣,聽了會兒就把實習生拎著回到辦公室。
要請兩個實習生吃飯,自然也要帶上真徒弟林詩雨,這樣一來,趙牧幹脆又請全辦公室的人一起吃飯。
李大成一臉狐疑地打量他:“趙哥,最近是撿到金子還是買彩票中了?怎麽見天兒地請客吃飯呐,咱們工資可要下個月中才下來。”
吃人嘴短,這不,連對趙牧的稱呼都變了。
趙牧一巴掌把他狗腿子笑臉呼開:“不想吃?那你自己一個人去食堂吧。”
“那不行,食堂飯菜多難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全靠活下去的信念感才能咽得下去。趙哥,我就是好奇,你最近變化有點大,手術牛得一p,出手也闊綽了,感覺渾身一股老子最牛b的氣場,到底咋回事?”
李大成一激動就管不住自己那一口純正的東北腔,扒拉著趙牧的肩膀,略顯猥瑣地問:“還有啊,你最近桃花運有點好啊,一會兒是病人家屬,一會兒是辦公室同事,護士站小美女,還有今天剛來的實習生,她們一個個都跟看偶像似的看你,很哥們兒說說,你到底怎麽做到的?”
話太多,趙牧挑了個刁鑽的重點,反問李大成:“什麽病人家屬?”
“就那個……蘇什麽的,黑長直啊,在餐巾紙上畫畫的那個。”李大成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什麽,驚跳一下,拍手說,“哎呀!提起她,我怎麽把這事兒忘了,你倆是不是還約了碰麵來著?”
趙牧扶額:“我沒忘,你記得也沒用。”
“嘿嘿,這不是好奇你倆會不會有下一步發展嘛。別說,她長得挺漂亮,清純幹練氣質,一看就是適合結婚的對象。”
“得了吧你,有空八卦,不如好好研究提高手術水平,不說多的,哥那還有幾台手術錄像,免費借給你觀摩學習,不懂的地方來問我,別到時候說哥不懂同事愛。”
趙牧還真有這個傲氣的資本,再加上是跟哥們兒開玩笑的語氣,並不讓人討厭。
李大成垂頭喪氣:“錄像看是看了,一時半會兒學不了,你那神操作,能看看就學會的都是神人。”
“不用太崇拜我。”
“滾。”李大成成功被氣跑。
趙牧漸漸收起笑意,看了眼時間,正好現在有空,幹脆去找蘇莉莉把話說清楚,免得一點有事。
蘇莉莉這幾天一直在醫院照顧父親,隻要去病房一般都能找到人。
這次也不例外。
趙牧出現在門口,把她嚇了一跳。
“我現在有時間,聊聊?”趙牧穿著白大褂,站在門口,單手插兜,一手輕輕敲門提示對方自己的存在。
動作自然流暢,再加上他人長得瘦高清俊,恍惚間就跟拍電視劇似的。
蘇莉莉愣了下,有些羞怯地收回視線,跟父親打了個招呼後離開病房。
蘇莉莉沒忘記自己找趙牧的目的,出來的同時掏出隨身小本,打算做記錄。
“先別急,這裏不方便說話。”
蘇莉莉有些迷茫地抬頭看他:“那……”
“跟我來。”
趙牧把蘇莉莉帶到樓道裏,因為這道側門是鎖著的,所以這邊的一樓樓道有點黑,平時很少有人經過。
在樓道背麵的閑置空間裏,安裝了一個長椅,跟搶救室外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特意走下來,很難注意到這把長椅。
趙牧率先坐下:“這是我們科室的秘密基地,現在走樓道的人少,在這裏方便。”
蘇莉莉在他左手邊隔了一段距離坐下:“可是這裏……看上去有點壓抑。”
頭頂就是上一層樓梯壓著,空間狹窄黑暗,而且還能隨時聽見上麵樓層走動的聲音。
“是嗎?這裏已經是非常自在的地方了,想說什麽都可以。”趙牧指著長椅旁邊的一塊牆麵說,“看這裏掉了的漆,全是我們踢掉的,偶爾也會有人特意過來罵幾句髒話或是幹脆大哭一場。”
這是發泄的地方。
蘇莉莉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撞擊到,神色不自覺嚴肅起來,主動把控采訪節奏:“你們平時壓力應該很大吧,每天急匆匆麵對生老病死,所以隻能躲在這個角落發泄。”
“其實也不全是。偶爾會有病人或者家屬過來。”
“他們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趙牧苦笑著說:“當你有心事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發現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家屬心裏有事,就會不自覺在醫院尋找一處靜謐黑暗的地方釋放情緒。
這一點跟醫生沒有太大區別。
蘇莉莉手裏的筆頓住,過了會兒又問:“趙醫生也來過這裏,當時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過來抽根煙。”趙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本來想違背規矩試試,結果把自己嗆到,到現在還沒學會怎麽抽煙。”
蘇莉莉笑了笑,莫名喜歡趙牧說話的節奏,有故事又不會太壓抑。
她把這些細節統統記下,再次提問:“那平時會不會因為壓力大而來這裏?”
“曾經有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因為一支筆壞掉了。”
“怎麽說?”
趙牧回憶“黑曆史”,坦蕩回答:“因為那天我跟的導師有病人急性溶血,沒搶救回來,晚上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寫手術報告,那時候規定特殊報告需要有單獨的手寫說明,寫著寫著筆壞了,我沒忍住,就跑來這裏哭了一場。”
蘇莉莉有些訝異,但訝異過後是心疼:“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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