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是怎麽猜到的?
一箱子金餅足有十幾公斤,還是挺沉的,一路抱著它們來到少府公署時,張然已是累的氣喘籲籲了。
見到趙禹之後,張然二話沒說,“哐”的一下,把木箱放在趙禹麵前的案幾上,後退一步,對其躬身拜道:“禁圃左丞張然,見過趙公!”
趙禹抬起頭看了看張然,又看了案幾上的那個精致木箱,不禁皺起眉頭道:“禁圃丞為何事而來?”
“嗬嗬…”張然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天子賜給他的那枚符節,並在趙禹麵前晃了晃,對其笑道:“趙公,屬下奉陛下之禦令,找您有密事相商,不知趙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禹聞言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沉吟片刻,爾後起身對張然拱了拱手道:“禁圃丞且隨我來吧!”
說完,便徑直轉身向屏風後麵走去。張然見狀也連忙抱起箱子,跟在趙禹身後,一同向裏麵走去。
轉過屏風後,乃是一道虛掩著的門扉,趙禹一把推開木門,率先走了進去。而張然也緊隨其後,連忙跟了進去。
兩人在屋內的坐塌上,分別落座之後,趙禹才看著張然開口道:“這裏是我平時休憩的屋舍,一般無人敢來打擾,小郎有何事,但言無妨!”
張然點了點頭,輕舒了一口氣,然後便將身旁的木箱搬到兩人麵前低矮的案幾上,並且順手將木箱打開。
霎時間,一塊塊黃澄澄的金子,就這樣直接展現在趙禹麵前!
看著麵前這整整一箱子閃著微光的黃金,趙禹臉色驟變,隨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對張然怒叱道:“禁圃丞這是何意?想要賄賂我?告訴你,我趙禹從來不吃這一套!”
“呃”看著滿臉怒容,幾欲擇人而噬的趙禹,張然連忙擺手道:“趙公,誤會了!這箱金子可不是給你的!它是我用來上繳贖罪罰金的!您可千萬別冤枉我呀!”
“罰金?”趙禹狐疑的看了張然一眼,爾後不禁皺眉道:“我觀此箱中,金餅數目不下幾十枚,如此巨額數目…難不成你口中的罰金,是用來贖死的?”
張然聞言不禁豎起大拇指道:“趙公可真是慧眼如炬啊!不瞞你說,這箱金餅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枚,的確乃是贖死罰金!”
聽到張然這麽一說,趙禹神色立即緩和了不少,在了解了這些金子的真正用途,清楚了它們並不是張然用來賄賂自己的之後,趙禹心中的怒火也迅速平息了下來。
不過,僅僅過了幾秒鍾之後,趙禹很快又皺眉道:“你犯了何事,竟要以罰金來抵死?”
“不是我~”張然聞言連忙搖了搖頭,並對趙禹解釋道:“趙公,我可沒有犯法,我這箱金子,是代他人上繳的!”
“他人?”趙禹聽後,心中更加疑惑起來,不禁皺著眉頭對張然說道:“小郎,據我所知,你家中隻有一母一妹,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至親之人,而她們又非朝廷官員…那你這贖死之金,又是為何人代繳的?”
隨後,也沒等張然回答,趙禹便自顧自的低聲喃喃道:“董仲舒?不對,董仲舒昨日朝會才被陛下任命為麥田使者,此刻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不可能會是他!更何況,董仲舒家族乃廣川豪族,豈會缺這點錢?難道是吾丘壽王?也不可能,那廝已被貶為庶民了…那會是誰呢?能夠有資格被陛下親自過問,並特詔赦免的一共就那麽多…”
說著說著,趙禹忽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張然道:“小郎,你可別告訴我,你這箱子贖死之金,是為主父偃那家夥繳的啊!”
“啊!?”
張然驚呼一聲,同樣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趙禹,萬分震驚道:“趙公,這您都能猜到?不可能吧?”
“居然真的是這樣!”趙禹很是震驚的看了張然一眼,並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問道:“小郎,據我所知,你好像與主父偃從未謀過麵,更毫無任何交集可言吧?你為他代繳贖死罰金?何故?”
張然震撼之情難消,非但沒有回答趙禹的問題,反而急迫的對趙禹詢問道:“趙公,您是怎麽猜到我這黃金是為主父偃繳納的?難不成您提前得到消息了?”
“並沒有!”趙禹大袖一揮,施施然的重新坐回榻上,好暇以整的看了張然一眼,這才撫須微笑道:“其實這事情並不難猜,老夫在出任少府卿之前,掌管的可是刑名之事,對這律法之道甚為熟稔豈能不知這贖死之法的規矩?
朝廷的官員,若觸犯律法,被判死罪後,隻有陛下特詔,才有資格以罰金或宮刑贖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可就算是陛下,若非萬不得已,也很少會下此特詔,不然若是人人都可以罰金替死,那我大漢還要這律法有何用?
但這百官公卿之中,又有幾人值得陛下另眼相待的?所以,這以罰金贖死之事,乃屈指可數之事,一年之中都未必能有那麽一兩次。
若是再聯係昨日朝會之種種,嗬嗬這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嗎?是以,除了主父偃,老夫還真想不出,最近這廷尉牢獄的死囚之中,還有何人值得陛下親自下詔赦免的!”
聽到趙禹這麽一解釋,張然恍然發覺,漢朝當下的這兩種贖死之法,倒是頗有某國總統的,特赦令的那種感覺,不過與那個一次性可以赦免幾百幾千人的特赦令相比,漢朝的這種特赦條件可就嚴苛許多了!(有點繞口,規避敏感詞)
既然是特赦令嘛,那多少也屬於重大事件了,並且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被特赦的,而恰好這個時間段,鬧得最大的就是主父偃的事情,再加上趙禹又是這方麵的行家,又看到張然這滿滿一箱子罰金,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主父偃身上
想到這裏,張然不禁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暗道:“他喵的,能混到三公九卿的果然沒一個是善茬子,也幸虧小爺膽小謹慎,提前穩了一手,直接就奔著趙禹這裏來了,不然若按照正常程序,大大咧咧的去宦者署繳納罰金,可真就把老底全都漏給人家了!”
對於趙禹知曉自己為主父偃求情的事情,張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畢竟這錢是要交給皇帝的,而少府卿恰恰又是專門給皇帝管錢袋子的,所以,無論如何趙禹都是一個繞不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