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半來信
晚飯一直持續整整兩個時辰，這頓飯，二百多人足足吃掉了兩頭肥羊，喝光了張猛買回來的幾壇子新豐酒，而且還有大量的麵條以及饅頭…
直到篝火漸漸熄滅時，眾人才帶著幾分醉意，依依不舍的與張然一家話別…
待客人散盡，張然一家與三魁一家，忙著一起收拾殘羹剩飯的時候，卻見剛剛離開沒多久的張大石忽然去而複返，帶著滿頭大汗匆匆跑了過來。
一見麵，張大石就氣喘籲籲的對張然說道：“然哥兒，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張啟…張啟帶人去我們家了！”
“張啟？去你們家了？”張然聞言臉色豁然一變，張大石可是老石匠的兒子，張啟去了張大石家，豈不是就是說，張啟去了老石匠家了？
“他去你家幹什麽？”張然心中微微感到有些不妙，於是連忙追問道。
張大石狠狠的喘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驚慌的回答道：“然哥兒，那張啟一到我家，就問我們，你家的磨麥用的石磨是不是我阿翁給你做的！還要我阿翁給他原樣也做幾個…我阿翁自然是不願，現在正想辦法拖著張啟，讓我趕緊過來報信！”
說道這裏，張大石的語氣越發的焦急了，忍不住連聲催促道：“然哥兒，我估計阿翁那邊也拖不了多久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狗日的張啟~我這就喊人去揍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打我們家的主意！”
張然這邊還沒來得及回答，三魁那邊聽到張大石的話之後，倒是暴怒異常，當即便擼起袖子，揮舞著拳頭，叫囂著要給張啟等人好看。
“三魁，站著，別動！別急！”
一邊出言喝止了蠢蠢欲動的三魁，張然一邊沉吟著對張大石道：“大石兄弟，按照你這個說法，這張啟明顯是知道了咱們新式石磨的事情，不然不會直接上你家去索要。
而且，我估計既然他已經發現了石磨的可以磨麵粉的秘密，那麽以他貪婪霸道的性子來說，不把石磨搞到手，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天我就算幫你們把他趕走，他改日也還會再來，或者想其他辦法直到從你們那裏弄到石磨為止。”
有道是財帛動人心，以張啟往日的做派來看，既然他盯上了張然的麵食生意，那絕對就會像瘋狗一樣，死咬著不放，直到把這塊肥肉一口吞進肚子裏才肯鬆口。
“那怎麽辦？”聽張然這麽一說，張大石更加驚慌了，有些哆嗦著說道：“然哥兒，我家就那麽幾口人，可萬萬是惹不起族長他們那一支呀！這次你可要為我們出頭啊！不然我們可就完了！”
“別急！讓我想想！”張然連忙安慰了張大石一下，並迅速考慮如何解決現在所麵臨的的這個急迫的問題。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若是張然不盡快出手相助的話，老石匠一家肯定頂不住張啟等人的威脅，到時候石磨就會被張啟得到…
該怎麽辦的？如三魁所說，帶人打上門去把張啟趕走？不行，這隻能解一時之困，下次張啟還是再來怎麽辦？張然不可能一直守在老石匠家不走吧！
而且，老石匠一家與張然的關係隻能說是還可以，對方還沒有到那種可以為了張然而“拋家舍業”的程度。
想要讓他們頂著來自張啟一家的壓力，來替張然保守秘密恐怕根本就不現實！
“這個張啟，一直陰魂不散，惹急了老子，那老子不介意送你一程！”
此時此刻，張然有種幹脆想個辦法把張啟這壞的流膿的玩意兒弄死的衝動！
而弄死張啟得辦法，張然腦海中也瞬間出現了好幾種…
比如說，敲悶棍！找個月嘿風高的夜晚，叫上三魁一起，埋伏在張啟的必經之路，逮住機會一棒子打暈，然後抬到河邊，綁上石頭，丟進河裏，神不知鬼不覺。
或者下毒，利用後世的知識弄點這個時代沒有的毒藥，投入張起家的水井裏，連張禮那老家夥一鍋燴了…
再不行，直接花重金懸賞。大漢的市井之中遊俠兒眾多，張啟名聲又那麽差，堪稱人憎狗嫌，隻要張然肯出錢，有的是遊俠好漢們願意“替天行道”，除了這個禍害。而且還不用擔心髒了自己的手或者牽連到自己。
不過，這樣念頭在張然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放棄了。
正所謂，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張然也擔心一旦除惡不盡或者走路風聲，會引來張禮那老家夥的瘋狂報複。
若是報複自己，張然當然不懼，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但若是，張禮針對妹妹穗兒的話…
更何況，張然知曉，人的底線一旦突破了，再想挽回就很難了，他暫時還不想成為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而且，區區一個張啟還不值得張然為之突破自身心裏的防線！他還不配！
或者報官？讓西亭的求盜來抓走張啟定罪？
但以張禮家經營了十多年的人脈來說，這點小事，怕是很難給張啟定罪呀！
張然仔細想了想後發現，除非立即與張禮張啟一家撕破臉皮，來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不然還真沒辦法徹底解決張啟這個家夥所帶來的麻煩…
更讓人感到為難的是，張然還沒有盡收張裏的張氏一族的民心，現在最多隻能讓大家做到兩不相幫或者略微傾向自己一方，但讓他們豁出性命來幫助自己一起對付張禮這個族長卻不大可能。
而且為了收攏民心，維持自己在族裏的人設不崩，張然做事還必須有理有據，能服眾才行。
這樣一來，在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之前，張然是不能僅憑自己的喜好或者猜測，進行有罪推定，去處置張啟的。
“這樣就很難受了！”
現在張然的感覺，就仿佛明知道對方是個極其危險的罪犯，但卻因為手中缺乏對方犯罪證據的原因，不能將其繩之於法。
而且，偏偏對方改大錯不犯，小錯不斷，不斷惡心你，這種感覺可真是…
心中猶豫了很久，張然忽然咬牙道：“既然你張啟要玩陰的，那就別怪老子用損招了！”
下定決心後，張然立即對張大石說道：“大石兄弟，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石磨恐怕是保不住了！你現在回去告訴你阿翁，讓他想辦法盡量拖上一些時日，能拖多久拖多久！”
“這…”張大石微微猶豫了一下，低聲歎道：“好吧，那我回去跟我阿翁商量一下，盡量幫你拖一拖吧！”
“謝了！”張然伸手拍了拍張大石的安慰道：“若是實在拖不住，那就給他重新造一座石磨便是！沒必要為此搭上一家老小的安危！”
張大石聞言不禁大為觸動，抬起頭顫抖著道：“然哥兒…我們，我們對不…”
“行了！”張然直接打斷了張大石的話，徑直說到：“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快回家去吧，你阿翁還在家裏等著你呢！”
“好，好！然哥兒，那我先走了！”
張大石如夢初醒，連忙對張然抱了抱拳，然後撒丫子向門外跑去！
看著張大石離開的背影，張然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有些想笑。
其實說起來，這石磨及麵食之法，對張然來說，並沒有那麽重要，因為早在張啟之前，劉陵已經將張然的方子買走了。
而且如果張然預計沒錯的話，劉陵用不了多久就會把方子公開。介時，全天下的百姓可都能學會如何磨麵粉以及製作麵食了。
這次表麵上看起來，張然是妥協了，同意了老石匠把石磨的製作之法透露給張啟。
但由於當下生產力低下的緣故，一座石磨，從采石到鑿刻打磨成型，最少也要十天半月，而且偏偏張裏隻有老石匠一家技藝精湛的石匠。
也就是說張啟想要把石磨拿到手最少也要十天左右，而且就算拿到手也僅僅是第一步而已，後續的一整套從麥子磨成粉，篩選出麩皮，以及做成麵食的工藝，張啟都要一步步來摸索模仿或者從張然這裏竊取。
在沒人手把手傳授的情況下，張啟掌握這套工藝需要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等到張啟費盡心機，又偷，又騙，又搶，終於把這些東西搞到手，正歡喜準備靠它大賺一筆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這技術早已經爛大街了，而且人人都會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一想到這個場景，張然就忍不住在心裏偷著樂…
張然已經打算好了，他不但要讓老石匠把石磨的技術交給張啟，自己還要創造機會，必要的時候親自下場，也要不斷給張啟更多的希望，爭取讓他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竊取”麵食秘方的工作中來…
想到這裏，張然不禁摸著“良心”道：“老話說的好，若是把一份快樂分享給另一個人，等於同時收獲了兩份快樂。一份痛苦分擔給另一個人，痛苦就減少了一半…
媽蛋，既然你張啟心心念念想要老子的麵食方子，那順便也讓你嚐嚐，麵對劉陵的霸道到底是什麽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