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衛青！衛青！
看著這滿滿一桌子飯菜，三魁雖然心疼的直抽抽，嚷嚷著太多了吃不完啥的…
但該下手的時候可一點也不慢。
張然才不過剛剛嚐了幾塊羊肉，喝了一口小酒而已，三魁那邊就已喝幹了一盞酒，此刻正捧著一塊羊肉啃得滿嘴流油.……
見狀，張然不禁放下酒盞，撇撇嘴小聲道：“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這麽誠實……呸.……”
狠狠地鄙視了三魁一番，張然連忙拿起筷子，從盛羊肉的陶盆裏夾出兩大塊羊肉，放入自己麵前的那個小陶盆裏，接著又從另一個陶盆裏，夾了一隻雞腿.……
看著自己的陶盆裏，滿滿當當的堆滿了一小盆的肉，張然才輕舒了一口氣，端起酒盞細細品嚐盞中的美酒……
張然一邊喝著小酒吃著羊肉，一邊不動聲色的側耳傾聽，細心的留意著周圍食客之間的談話，以期從中找到對自己有用的一些信息。
這次張然來酒肆，除了想要吃頓好的，順便嚐嚐聞名千年的新豐美酒之外。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借此機會，從酒肆這種消息匯聚之地，了解自己現在所處的到底是什麽年代。
在張裏的時候，張然因為擔心會多說多錯，被人看出什麽端倪，從而暴露自己“死而複生”的事情，一直慎言慎行，很少去主動詢問或者打聽有關自己所處的年代這種常識性的東西。
以至於半個多月下來，除了知道現在的生活的地方在關中，國名為漢之外，其他的事情基本兩眼一抹黑。
但華夏曆史上，以漢為國名的政權有很多，比如說，西漢，東漢，南漢，北漢，前漢，後漢，還有蜀漢，劉漢，成漢…
不過好在，南北，前後，這幾個以漢為國名的家夥，都是五代十國的小政權，懸生懸滅，存在的時間並不長。而劉漢，成漢什麽的都是胡人的政權，蜀漢又遠在四川，再加上現在天下基本太平，所以張然思來想去，覺得現在應該是處於東，西兩漢的時代。
不過具體年代，皇帝是誰，張然還要收集足夠的信息才能進一步確認。
……
側耳聆聽了大約幾分鍾後，張然發現，酒肆中的大多數人幾乎都在談論一些家常理短或者市井之間的趣聞，大都是一些如，誰家小娘長得好看，誰誰吃酒吃多了撒酒瘋，被人打了一頓等等。
偶爾的話，也有一些行腳商，談論生意難做什麽的……但他們所說的地名或者時間，對於張然來說都是雲山霧罩，不知其所以然的東西.……
一直聽了十幾分鍾後，張然感覺自己頭昏腦漲，閑言碎語聽了不少，但真正有用的東西，根本沒聽到太多.……
正當張然喝了一口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考慮著要不要主動找人攀談一下，套點有用的話之時……
臨桌的一個食客，卻飲了一口酒，端著酒盞歎息道：“聽說年初的時候匈奴人又來犯邊了.……這次來勢凶猛，先入上穀，漁陽兩郡，後破遼西，不但殺死遼西太守，還攻略漁陽，劫掠百姓幾千人.……”
“該死！”
同桌的另一個食客聽到同伴的話之後，忽然“砰”的一聲，將酒盞砸在案幾上，滿臉憤然道：“該死的匈奴人，又犯我大漢，殺我手足，可恨！”
由於這兩位食客鬧得動靜有點大，以至於周圍的食客們紛紛側目而視，將目光匯聚到這兩人身上。
但這兩個食客卻對此視若無睹，依然沉浸了巨大的憤慨之中，隻聽最初說話的那位食客，歎息一聲道：“我大漢人口數以千萬計，帶甲之士足以十數萬，車騎何止萬乘？何以被區區匈奴人欺淩到如此境地……”
言語之間，充滿了悲憤，不甘與屈辱。
食客的話音剛落，一位身穿胡裘做行商打扮的中年漢子，端起酒盞狠狠灌了一口酒道：“唉，誰說不是呢！這近百年來，匈奴人越發得寸進尺，幾乎年年都來犯邊，邊地的百姓不知有多少命喪匈奴人的屠刀下，更有甚者被匈奴人直接擄走，當牛馬一樣使喚.……”
話說道一半，中年漢子又端起酒盞，將酒盞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悲聲道：“諸位身處關中或許不清楚，因為匈奴人年年都來入寇侵擾，導致幾乎每年開春，邊地幾郡的百姓，都要應征入伍，抵抗匈奴人的侵擾。
一場大戰下來，幾乎家家戶戶都要掛白幡.……我族中幾位昆弟，就.……今年匈奴入寇，來勢如此凶猛，也不知我家鄉的父老是否.……現在北地兵凶戰危，想回都回不去.……我.……”
這位北方邊地來的行商，說著說著，忍不住悲泣起來，挺大一漢子哭的就像淚人兒一般。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呀！”
周圍的食客們聽到這位食客的話，也不禁紛紛跟著歎息起來，更有感情豐富的老人兒，也忍不住跟著抹起了眼角.……
一時間，酒肆中氣氛變得凝重了許多，到處都彌漫著悲涼的氣息。
關中百姓素來有尚武風氣，自秦孝公時，商鞅變法以來，關中子弟隨秦國征戰天下，幾乎戰無不勝，鮮有敗績，被東方六國成為虎狼之秦，不得不合六國之力，才能勉強應付秦國的征伐。
後秦王政繼位，關中老秦人組成的秦軍，更是一口氣掃滅六國，何等意氣風發。
秦國統一天下後，關中子弟也隨始皇帝麾下大將蒙恬，北擊匈奴，辟地千裏，當時的匈奴人，在秦人眼裏就是活著的土地，行走的戰功而已。
就算是在一百多年前，紛亂不堪的戰國時代，七國之中，無論是當時的秦，還是趙，都可以一隅一國之地，討伐北方胡人，開疆拓土！
就算是七國之中的弟中弟，燕國，都能吊著北方的胡人打.……不然燕國那廣袤的土地是從哪裏來的，還不都是從胡人手裏奪來的。
現在秦，趙，燕，韓，魏，楚，齊，七國歸一，大漢擁有遠超七國爭雄時的土地和丁口，反而被匈奴人騎在了脖子上…不但每年要給匈奴人送糧食，送財帛，送女人，甚至還要送宗室之女給匈奴單於和親……這讓關中乃至天下子民如何受得了？
這份百年恥辱壓在大漢百姓們的心頭，也讓酒肆裏的眾人變得愈加悲憤起來.……
良久之後，最初那位挑起話頭的食客，見氣氛如此沉重，忽然道：“聽說天子已經派將軍李息車出代郡，車騎將軍衛青出雲中，合擊匈奴，不知現在戰況如何了.……”
“啪嗒~”
張然的筷子掉在了案幾上，僵硬的轉過頭，目瞪口呆的看著鄰座這位說話的食客，久久說不出話來。
“衛青，衛青！”
此刻，張然的腦子裏嗡嗡直響，滿腦子都是衛青這個名字，整個人都仿佛木雕一般，呆立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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