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憐憫

  “吳院判已與朕解釋過,這藥性猛烈,給帝姬用了之後效果顯著,但也有後遺症,所以才斟酌再三,他今日已將藥物減半,用於流民,你敢說他有藥不用?!”宋徽心痛地看著如貴妃。


  “你說帝姬想邀功,她以身試藥,這功勞,難道不該是她的?有功則賞,天經地義。”


  如貴妃垂下頭,自己已然落魄至此,再說什麽也沒有用,她原本完美的計劃,因為祁兒功敗垂成……


  宋徽見她不再說話,便歎了口氣,說道“祁兒之事,你的貼身侍女英兒已經招供,是她偷偷取了帝姬的茶水給祁兒喝,導致他患病,她臨死時還在為你求情!”


  臨死?!如貴妃抬起頭來,瞪圓了眼睛看著宋徽“陛下,英兒死了?!”


  “戕害皇嗣,最該萬死,她對蠱惑你一事供認不諱,已被亂棍打死。”宋徽說。


  如貴妃聽到這話,眼淚朦朧了她的眼睛“英兒……你怎麽那麽傻!陛下,英兒她跟了臣妾一輩子,她從九歲起就服侍臣妾,您怎麽忍心將她打死?!”


  “若她不死,便是你死。”宋徽說道。


  如貴妃泣不成聲,英兒竟然攬下所有的罪責,可誰不知道,若無她的授意,英兒一個小小的侍女,怎麽敢做這種事情?!

  “陛下看事情通透,也早已審問過東宮和萃玉宮的奴才,便知道臣妾才是主謀!臣妾認罪,帝姬染病,的確是臣妾所為,而祁兒染病,隻是不慎,臣妾沒有想要害祁兒,他還那麽小,他是臣妾的心肝啊!陛下,臣妾沒有想要害祁兒!”


  “那月兒你怎麽下得去手?!你從前不是對她很是疼愛嗎?!”宋徽站起來,勾起她的下巴,憤怒地看著她。


  “臣妾也想好好疼愛她,臣妾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動了這樣的歪心思,陛下……陛下,臣妾認罪,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請陛下不要遷怒臣妾的家人啊!”如貴妃撲到宋徽懷裏,緊緊地抱住他。


  宋徽環著她的腰,說道“茹兒,為何你變成這樣?”


  聽到宋徽喚她的乳名,如貴妃淚如雨下“陛下,從前臣妾剛進宮時,刁蠻任性,被宮裏的教習姑姑責罵,但陛下您總說,就喜歡臣妾的真性情。從此以後,沒有人敢說臣妾半句……那時候,陛下您是為了製衡賢貴妃,還是真心喜歡臣妾?”


  麵對這個問題,宋徽愣了一下,這皇宮之中,佳麗三千,可得他歡心的沒有幾個,若說對如貴妃沒有喜歡,那是不可能的。


  她從前就豔麗明朗,看她笑,便仿佛一切煩惱都一掃而光。


  “朕自然是歡喜你的!”宋徽說道。


  “可是,陛下心裏最喜歡的那個人,卻不是茹兒,對嗎?茹兒永遠都進不去陛下您的心裏……”


  “你為何會這麽想?你並無子嗣,朕就將祁兒交給你撫養,這樣便能順理成章封你為貴妃。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竟想要害月兒!”


  “臣妾有什麽不知足的?從前,陛下隻偏愛臣妾一人,現在呢?上有皇後,下有帝姬,陛下您何曾對祁兒有過青眼?何時對臣妾似從前那般?臣妾自做了貴妃,便更加見不上陛下了,可她一個帝姬,竟然可以上朝,日日見到陛下……”


  宋徽鬆開她,看著她哭花了的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你竟與一個孩子爭寵?!”


  “陛下權當臣妾是爭寵吧……臣妾隻是愛極了陛下,才會亂了陣腳……陛下要殺要剮,臣妾絕無二話,隻是願陛下看在父親年邁,不要遷怒於臣妾家人……”


  如貴妃這一番話,說的是可憐又可惜,宋徽原是怒意滔天,現在知道她是因為過於緊張他才會做了錯事,好在月兒和祁兒都無礙,心下便動了惻隱之心。


  如貴妃繼續哭到“陛下,若陛下處死了臣妾,便將臣妾火化了,臣妾也不祈求能葬如皇陵,隻願將臣妾的骨灰撒在勤政殿前麵,便能日夜守著陛下,看著陛下上早朝,看著陛下批奏折……這樣,臣妾即便是死,也心甘情願了!”


  如貴妃說完,便一頭往柱子上撞過去,宋徽衝上去攔住她,喊道“來人,將如貴妃帶回萃玉宮,好生看管不得有誤!”


  “是!”


  如貴妃的一番表演,宋荇月都聽得清清楚楚,她躺在床榻上,隔著屏風看到如貴妃被帶走了,她咳了幾聲,墨羨允彎下腰問道“想說什麽?”


  “叫父皇過來一下。”


  “好。”


  墨羨允繞到屏風前,看著站在門口的宋徽,說道“陛下,帝姬殿下想見陛下。”


  宋徽收回目光,走進了屋子裏,繞過屏風來到宋荇月的床邊,宋荇月掀開紗帳,紅著眼睛看著宋徽“父皇,月兒害怕……”


  宋徽見她脖子被掐的發紫,臉色蒼白,眼淚掛在睫毛欲墜不墜,好生可憐!


  她才這麽小,就險些命喪如貴妃之手!看到這畫麵,宋徽心疼地摸著宋荇月的臉,幫她擦去眼淚“月兒別怕,父皇來了!吳院判說你已經沒什麽大礙,隻需稍加調養,總會把身子調養好的!”


  “父皇,月兒剛才以為自己要死了,要不是璟翎哥哥冒死救月兒,月兒現在就見不到父皇了!嗚嗚!貴妃娘娘為什麽要讓月兒死,她為什麽要掐死月兒,嗚嗚,是不是月兒惹她討厭了?”宋荇月撲在宋徽的身上,大哭起來。


  小人兒哭的慘,宋徽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放心,月兒,父皇一定為你做主!這個毒婦,竟然對你下這麽重的手!”


  若說剛才被如貴妃一番哭腔惹得動了惻隱之心,現下看到宋荇月如此慘狀,他那一點憐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父皇打算怎麽處置貴妃娘娘啊……”宋荇月帶著哭腔問。


  如何處置,這是個難題。


  宋徽歎了口氣,說“後宮與前朝,牽一發而動全身,但月兒你放心,父皇一定會為你做主,不會讓你白白受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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