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哀莫大於心不死
沈玉寒抱著瑾十三在雨中跑著，突然恨起這偌大的皇宮，自己這般速度奔跑，卻隻覺得這裏空曠。
“沈沈玉寒，你你聽我說，不要緊的，你找到藥鋪將我將我放下便可。”瑾十三隻感覺冰涼的雨滴順著沈玉寒額前的頭發滴落到自己的臉上，甚至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十三乖，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十三乖”沈玉寒一路狂奔著，喘著粗氣，聲音確是異常的溫柔。
瑾十三感覺自己體內的力氣在慢慢的流失，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瑾十三感覺自己被輕輕的放在了一個軟榻上，鼻間聞到了淡淡的藥香。
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刺骨的疼痛，瑾十三不覺尖叫一聲。
“十三不怕痛，忍著，忍著點兒，我幫十三把周圍的衣服撕掉，十三不痛”說到後來，瑾十三甚至聽出了沈玉寒聲音中的哽咽。
“沈沈玉寒，你撕就就可以，我我不怕。”瑾十三看著沈玉寒的雙眸。
沈玉寒隻感覺自己頭腦中一陣混亂，將瑾十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十三痛的話，就掐我，掐我十三就不痛了。”他說的話語無倫次，瑾十三卻還是聽懂了，緩緩的將手放下，咬緊牙關，示意的對沈玉寒點了點頭。
沈玉寒看著隱忍的瑾十三，一狠心，咬著牙將貼身的衣服從瑾十三的傷口上揭了下來。
“啊”瑾十三終究沒能忍住胸口被撕裂的痛楚，尖叫出聲。
沈玉寒剛要安慰瑾十三，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一邊。緊接著，瑾十三便被一件紅色的披風包裹住。
是百裏止。
百裏止將在病床上痛的流淚的瑾十三默默的抱在懷中，便要向外走。沈玉寒慌忙上前攔住百裏止的去路，百裏止一抬手，出手竟是十成的功力，沈玉寒被定在原地，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瑾十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聽見了沈玉寒的悶哼。
“沈沈玉寒”剛剛開口，她便感覺到自己在這人的懷中一緊。
“小十三不要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帶你走。”瑾十三一僵，原來是百裏止。百裏止感受到懷中的僵硬，隻覺得心中苦澀。看了一樣立在旁邊嘴角帶血的沈玉寒：“奉勸四殿下一句，現在形勢確是對你不利。我知自己對不起當初的條件，但是四殿下應該為自己早作打算。”
說著便抱著瑾十三走出了院落。
瑾十三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看見自己生活在一個小山村裏，小山村裏的人們都很善良，對自己都很好。每次見到自己都笑容滿麵。瑾十三便也對著他們笑。她在那裏有父母，有師傅，雖然總覺的少了點什麽，但是她覺得很滿足。
然後畫麵突然一轉，她看見自己的母親躺在床上，沒有了呼吸，父親趴在母親的床邊任自己如何呼喚都不回應。師傅帶著她一直走啊走啊。後來師傅對她說，小十三長大了，要自己照顧自己了。說完便消失了，任她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
突然天空出現了一團白白的雲朵，瑾十三癡迷的看著那雲朵，覺得好漂亮，然後那雲朵突然變成了一個人，那人身披著紅色的披風，伸出手來叫自己十三，十三，讓我來好好照顧你。瑾十三甜甜的奔上前，卻看見那居然是百裏止。夢中的她將手縮到了背後，說不用你照顧了，可是百裏止還在不斷的向她走著走著
“不用了”瑾十三突然睜開眼睛，卻發現那一切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看了一眼四周，瑾十三才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大屋子中，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桌子上有著精致的茶壺和茶杯，甚至還有一個香爐緩緩的向外冒著香氣。
“我這是在哪裏？”瑾十三喃喃自語。突然看見兩個丫鬟低聲說著話，朝自己的屋子走來，走進了瑾十三才發現，他們便是在將軍府中伺候自己的兩個小丫鬟。
那二人看見瑾十三醒過來很是興奮，一個慌忙把手中的湯藥端進來，一個卻又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瑾姑娘，把藥喝了吧。”留在屋內的丫鬟把藥端給瑾十三。
瑾十三看了一眼藥湯，方才緩緩的接過裝著藥的碗，卻不想牽動了右胸口的傷，不禁嚶嚀一聲。突然藥湯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接了過去。
瑾十三心中納悶，身體卻已經被端正在了床上。百裏止將枕頭立起，讓瑾十三小心翼翼的靠在上麵，自己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將藥喂到她的嘴裏，知道一整晚湯藥喂完，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瑾十三心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的，經曆了那樣的事情，瑾十三知道或許百裏止那樣的解決方法或許是最簡單快速的，她也相信百裏止能夠保全自己的命，隻是自己當時看著百裏止那般冷漠的麵容，與之前對待蕭婉截然不同，便覺得心中涼了大半，她想，若是百裏止肯對自己多一丁點耐心，即使結局不盡如人意，她也能欣然接受，可是沒有如果。
那一箭，百裏止的確射出了，和自己夢中夢見的一樣，那般絕情，似乎將自己的心都打擊的四分五裂，但是她不敢要求什麽，胸口的那一個傷口也好，自己的右眼也罷，她從來沒有向百裏止要求過什麽，可是這一次，她確是真的累了。
“百裏，我傷好之後，便讓我走吧。”
百裏止的手一頓，不知為何突然好像有人在心中抓著自己的心似的抽痛。
“十三不要胡說了，這裏以後便是十三的家，十三以後想去哪裏，我陪著十三去。”
“百裏，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百裏止突然站了起來將床上的瑾十三嚇了一跳。
“十三不要胡思亂想了，你且安心養傷。”說完便快速轉身走出了房間，仿佛要逃避些什麽。瑾十三歎了一口氣，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
百裏，現在你我二人又是何苦，這種責任，你大可不必承受。
百裏止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想著剛剛瑾十三竟說自己要走，便忍不住一陣生氣。
“主人，蕭皇後已醒，她說想見主人。”是冷辰。
百裏止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便朝著蕭婉的房間走去。
百裏止走到的時候，蕭婉隻是呆呆的看著帷幔的頂部，百裏止看著這樣的蕭婉，心中不滿有些心疼：“婉兒”
話音剛落，便見到蕭婉眼角的淚水順著便流到了額際，她不敢置信的轉頭看著床前的百裏止，良久才說道：“阿止，家沒了，國沒了，阿止，我隻剩下你了”
百裏止坐到床邊，看著流淚的蕭婉，卻突然想起那般倔強的瑾十三，在自己麵前，她沒有掉一滴眼淚。
伸手替蕭婉把眼淚擦幹：“婉兒不用擔心，我會想盡辦法救婉兒，婉兒不要擔心。”
蕭婉心中不是擔心，她隻是對百裏止不放心，百裏止知道如何救她，但是百裏止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保證過一次。
時間在指縫中穿過，自那日瑾十三對百裏止提起自己想要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提起過此事。倒是百裏止，每日必定都會陪自己一兩個時辰，有時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在桌邊坐著，到時間便走，久而久之，瑾十三每次在百裏止來的時候，便裝作睡著的樣子。自己始終不知道如今該如何麵對百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