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去信任
“你同胡大哥說了什麽？”瑾十三在馬車上，終究是先打破了沉默。她擔心百裏止對胡達不利，加上想起百裏止的欺騙，語氣難免有些冷凝。
百裏止沒有說話，就是看著瑾十三好一會兒。
瑾十三被百裏止看的渾身不自在：“你看我做什麽？“
百裏止歎了一口氣：“我看小十三對我如此冷淡，卻一心關心著那胡達，心中不免惆悵，師侄大了不由師叔。”
瑾十三心中一氣：“我同胡大哥清清白白，你”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百裏止的聲音打斷：“十三心中是不是沒有了我？”
瑾十三一怔，良久才說道：“我心中有誰，你在意嗎？”
百裏止看了看瑾十三，便轉移視線看著馬車的前方，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裏。瑾十三也是愣住了，自己怎麽就問出了那般癡蠢的話？
“十三心中可是恨透了我？”百裏止突然發聲。
這一句問話倒是把瑾十三問到了，自己開始知道百裏止早就知道一切並且還決意欺騙自己的時候，隻覺得心中很痛，那時自己心中並沒有對百裏止的恨意，事後突然想到，就算百裏止知道一切並阻止了她，自己並不可能會因為百裏止的阻止而不救他，相反，自己更會救。因此，無論開始百裏止知道與否，自己都會成為養蠱之人。所以，她不恨他，她隻是，隻是受不了欺騙自己的那個人，是百裏止。
瑾十三知道百裏止一直在旁邊看著自己，良久之後，她緩緩搖了搖頭：“不，百裏，我不恨你。”
百裏止麵上一陣喜悅，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高興什麽，隻是心中難免高興。
“百裏，我不恨你，但是你為什麽要騙我呢？”
最後那句話，瑾十三喃喃出聲，百裏止聽見，隻是一陣歎息。
“十三，你可知，當初沈玉寒為何要害我，為何又要救我？”
瑾十三沒有說話。百裏止也不惱。
“百裏止要害我，是當今聖上的授意，他不可違背。可是他救了我，是因為你。”
“我？”瑾十三納悶。
“沒錯，武林令牌隻有瑾家的人能夠號令群雄，這一點，我相信這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了。隻是卻很少有人知道為何。在去往昆侖之前，我也一直都不知道，可是雪前輩對我說，那令牌，需要的是瑾家人的身體。”
“身體？”
“沒錯，十三既是瑾家的人，我便不會瞞著十三。所謂的以令牌號令天下武林，其實隻是傳說。那塊玉石真正的作用，其實是打開一處山洞。”說到這裏，百裏止頓了頓，“我曾上山找過那山洞，可是確是遍尋不見。隻知那洞中有一塊萬年玄冰，而山洞便在玄冰之下。”
瑾十三心中一愣，萬年玄冰？那豈不是雪之前讓自己煉蠱的地方。百裏止不動聲色的看著瑾十三麵色大變，沒有說話。
“山洞中所藏的其實也並不是什麽號令武林的力量，裏麵有最精良的兵器和最詭異莫辯的兵法，以及高深的秘笈。但是擁有了這些，我想和號令武林也沒有什麽區別了吧。隻是那山洞中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便進去。當初有無數人入得那山洞，均被裏麵的戾氣所傷，可以說幾乎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沒有事的便是瑾家的人。古往今來，那山洞儼然是一個修羅之地，隻有一個外姓人闖進過那山洞，便是雪，或許是因為他也是至陰之日出生。
瑾家人世代相傳卻也奇怪，到後來竟都是至陰之日出生。陌溪帶你隱居的時候，告知世人你並非至陰之日出生，這也是為什麽並沒有太多的武林人士去尋找你的原因。隻是後來，皇帝昏庸，人人都想取而代之，沈玉寒心中不信你並非至陰之日出生。曾派過暗衛調查，不過那時你們恰巧在十步寨遇難。再後來你來到我那軍營，我知曉自己中了百水蠱之後，便知這是沈玉寒所為。百水蠱隻有至陰之人方能救我，我早就知道。
但沈玉寒沒有母蠱，我是相信的，普天之下，唯一有母蠱之人，便是昆侖雪。
我不能告訴你隻有至陰之人才能救得我，一方麵我是私心想要活下去，一方麵，我不能讓沈玉寒知曉，原來你真的有打開那山洞的本事。”
瑾十三難以消化這些消息，原來，這才是事實的真相，原來自己無論是對於百裏止還是沈玉寒，都這般重要，與自己無關，隻是自己的身份。
“百裏如今把我接回去，又是什麽事呢？”
百裏止頓了頓：“十三，現在皇宮內外情勢一觸即發，你在將軍府總比外麵安全。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瑾十三反問。
“罷了，你安心在將軍府呆著。”
百裏止說完，便向後微微一倚。瑾十三心中一團亂麻，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
“百裏，你可知，倘若你真的告訴我，你本就知道煉蠱之事，我依舊會救你。”
“我知道。”
瑾十三一愣：“是啊，你本來就該知道，我這麽不知羞，整日說自己如何心儀於你，你早就知道啊。”
“不是這樣，十三。因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相信我不會死。十三，我雖對你無男女之情，但一旦我信任一人，我便會絕對相信。”百裏止突然笑了一下，“我知道十三心中惜我愛我，卻始終無法相信於我。”
瑾十三心中一愣，卻無從反駁。
是啊，自己愛百裏止又怎樣，每次一出事，自己總會懷疑百裏止，因為有了傷痕，便不再相信，愛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外一件事。百裏止信她，無論自己是否相信他，都不會害他。兩人之間並不是沒有感情，隻是這感情，都不是彼此想要的。百裏止希望瑾十三相信他，瑾十三需要的是百裏止的愛。
二人沉默了一路。
“主人，將軍府到了。”冷辰在外麵沉聲說道。
“嗯”百裏止回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在一旁靜默的瑾十三，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十三，下車吧。”
瑾十三沒有說話，六神無主的下了車。這一切對她而言，太難消化了。百裏止看著瑾十三沉默的向前走，隻是招手喚來了隨行的丫鬟：“去吧她送往景園，”沉默了一會兒，“好好照顧她。”
“是”丫鬟領命下去。
瑾十三回到景園之後，便覺得頭痛的快要炸了。她不過是想單純的愛著百裏止，可是被牽入到這件事情之後，她發現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複雜了。百裏止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要她幫他，她幫了，卻失去了對百裏止的信任。沈玉寒要她相信他，她相信了，可是沈玉寒終究是騙了她，沈玉寒不過是為了那個山洞中的寶物。
瑾十三突然想起胡達，或許胡達才是活的最單純的那個。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著自己的勞動，不用權勢，不用金錢，隨心生活。她突然羨慕起那樣的生活，當初自己若是一直生活在空山穀，自己也是那般快樂吧。
隻是自己已經回不去了，自己當初選擇幫助百裏止的時候，便已經被拉進了這場爭權奪勢的漩渦，再也回不去了。
百裏止這幾天開始忙碌起來了，即使是在景園中整日不出門的瑾十三，都感覺得到。
百裏止現在整日早出晚歸，有時甚至整夜不歸，第二天一大早回來也是直接進到書房內，吃飯睡覺也沒有回到過主廳。
瑾十三明顯感覺出來，整個將軍府開始戒備起來，甚至有了肅殺的氣息。她知道，百裏止要行動了，下一步，或許正是與皇室軍權和蕭遠山的正麵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