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賜婚

  “謹以攝政王法令，特賜民女瑾十三結於屠戶胡達為妻，擇日完婚。”


  柳絮正在不斷的飛舞，東陵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一座簡陋的小院子，硬是擠滿了衣著華貴的人。為首的男子手持一份古銅色的令牌，麵無表情的立在院子中央，甚至隱隱能聽見院落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鬧的聲音。


  瑾十三靜靜在跪在地麵，看著眼前手持令牌的男子，良久才緩緩開口：“他呢？”


  冷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不禁有些詫異，她為何如此平靜？“主人國事繁忙，豈能以此等小事耽誤工夫。”


  耽誤工夫？是啊，瑾十三苦笑，現在和她見一麵都是耽誤工夫了，那他曾經和她的周璿算計莫不是壓根就沒存在過？

  “既然話已至此，煩請冷護衛回去告知攝政王，今日我應了這婚訊，便與他再無任何瓜葛，從今以後，我們就當素未相識。”


  冷辰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瑾十三，方才自衣袖中掏出一條草編的項鏈，項鏈早已枯黃。“主人說，你既已嫁作他人為婦，這件物什留在他那裏總歸是不好的，姑娘還是收回吧。”語罷，便將項鏈擺置女子身旁，帶領著護衛轉身離去。


  “冷護衛！”瑾十三慌忙站起。


  冷辰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項鏈既是我當初贈與攝政王的，勞煩將項鏈再拿給他，就當是我和胡達給他的謝禮，這婚既然是王爺所賜，民女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冷辰轉過頭，看著拿著項鏈的女子，良久，才緩緩伸手接過。“姑娘不必多禮，有事我一定轉達。”


  瑾十三抿了抿嘴，“胡達父母雙亡，如今胡家也隻有他一人過活，我自小無父無母，這你是知道的，家師駕鶴西去時，倒是將我托付給王爺，懇請冷護衛回去轉告一下王爺，這高堂的職責，他是擔得的。”


  冷辰略一沉吟，“我會轉告王爺。”說完便已帶著大隊人馬奪門而出。


  看著瞬間便蕭索下來的院落，瑾十三不禁苦笑，嫁人，嫁人也是極好的。胡達人忠厚老實，最重要的是，胡達喜歡她，這一點就夠了啊。


  東陵國是東方大陸的第一大國，國主雖然平庸無能，但掌權的攝政王確實不可多得的政治人才，培育精兵，大削藩邦，招收人才，大刀闊斧的改革一樣不差。


  “朝堂之上，劍指乾坤。這攝政王啊，不僅長得好看，為人更是專情呢，相傳他和前朝皇後蕭氏本來是青梅竹馬，可是蕭家人攀龍附鳳，愣是將女兒給送進皇宮，導致這對苦命鴛鴦分開至今啊！咱們攝政王大手一揮，改朝換代都有可能，但是人家沒有啊，愣是將東陵王朝還給沈家……”


  瑾十三聽著說書人口若懸河的說著，那個人若是聽見這些話，定會嗤之以鼻。


  “瑾姑娘，瑾姑娘……十三？”


  瑾十三緩過神來，看著麵前的胡達，突然有些怔忡，勉強笑了笑，“婚禮都從簡吧，咱們親戚朋友不多，喜服城西的趙大娘已經應下了，明天我去量一下尺寸，你和我一道吧。”


  胡達不好意思的笑笑“恩，明天早上我去雇輛馬車，你在家裏等我吧，十……十三。”叫完十三後，胡達慌忙看了一眼瑾十三，才小心翼翼的說：“今後你我成親，我便可以叫你十三吧？”


  瑾十三笑著點了點頭。胡達對他真的很好。雖然胡達隻不過是個屠夫，但這個漢子把自己的柔情卻是給了自己，不像他……


  想到這裏，瑾十三改進晃晃腦袋，與胡達並排走出酒館。


  卻不想，迎麵的華麗的轎攆，張揚的紅和暗沉的黑搭映著，卻是出奇的和諧，轎攆上一男一女坐在上麵，男子親昵的摟著女子。


  瑾十三眼眸一暗，餘光瞟到一旁觀看的說書人，不禁一笑：攝政王與蕭皇後青梅竹馬，他怎的連正主兒都認不出來。


  一旁的胡達卻滿帶考究的看著轎攆的男人，待看的人時，清轎攆中忽然那考究變的認真起來，那一刻的胡達是瑾十三所陌生的。順著他的視線，瑾十三看見轎攆上的男子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一時之間，她開始無措起來，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的悲喜，他早已置之度外，自己又何苦？

  遂同樣回視著男子。男子接受到十三的視線，不知想到了什麽，低頭衝著懷中的女子說了一句話，惹得懷中女子嬌笑不已，又見男子視線在群眾中，順著男子的視線，看見了瑾十三，不禁愣住了。


  瑾十三卻忍不住一陣冷笑，蕭婉，那一身血，你用的可還習慣？


  瑾十三不喜歡蕭婉，不僅僅是因為蕭婉的嬌俏迷人，更重要的是，百裏止喜歡蕭婉。瑾十三永遠是一身黑色緊衣輔以黑色寬袍，永遠學不來蕭婉的美麗。曾經她以為百裏止喜歡蕭婉無非是逗趣一般，可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百裏止在逗趣自己。


  一眾人目送著攝政王和未來王妃的轎攆，瑾十三卻早已拉著胡達退出眾人圈。如果說以前隻是聽聞百裏止喜歡蕭婉，今日的親眼所見，倒是把自己心中的那份尖銳去除了，這樣或許也很好。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自那天在街上看見百裏止之外，兩人的生活似乎便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