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西夜國
蔣霏霏背對著她,卻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溫度正好的帕子掃過腳心,替她把沾染上的塵土擦去,蔣霏霏從最初的僵硬,緩緩放鬆下來。
嬤嬤歎了口氣,“姑娘,這次你出來,他很擔心你。”
蔣霏霏閉上眼睛不想聽。
她還在繼續說,“一開始的時候,他很生氣,把家裏都砸了,伺候你的那幾個侍女也全部責罰了一頓,至於我,也是因為年紀大了才沒被打,但是這千裏迢迢,隻要有你那麽一丁點消息,他就不會錯過,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歡你的。”
蔣霏霏睫毛顫了顫。
嬤嬤將水桶放到了一邊去,拿了藥箱給她腳底破開的口子上藥。
“他有時候站著就發呆,會問我你平時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說實話,姑娘三年前來的時候,脾氣並不好,連我也經常被姑娘責罵,可是我知道姑娘並不是有惡意的,可是我老婆子看了三年,他也隻是想把姑娘留在身邊,他並不喜歡方家那位小姐,姑娘的想法,老婆子不了解,也無從評判,但姑娘若真的想日子好過一些,這麽硬碰硬,損傷得還是您自個。”
“您也說了,蔣家就剩下了您,您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蔣家考慮。”
她說完自己該說的,也沒離開,坐在一旁替她揉捏小腿,“這段時間吃苦了吧,外頭的人心險惡,他一直擔心你受苦來著,其實很多你的生活習慣,都是他一點點囑咐我的,姑娘看我用著順心,其實何嚐不是他的心意。”
蔣霏霏手指動了動,良久眼淚順著麵頰一側落下,卻不想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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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婧慈被裴玄渡一把甩到了桌子上,她的發髻亂了,連頭上的玉釵也落在了地上。
“裴郎,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們就不能好好坐下來說話麽。”
“我看著你惺惺作態的樣子,就犯惡心。”裴玄渡說完後坐了下來,“你想耍什麽花樣,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方婧慈攏了一下頭發,“晉南王將我許配給你,我們注定是要成婚的,你這樣跟我過不去,我爹爹與你的合作也隻會更糟糕。”
裴玄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麽,你以為你在你爹心目中已經重要到了這個份上了麽?你不過就是用來放在我家的一個花瓶,一個裝飾,婚期我可以無限延長。”
方婧慈瞳孔一滯,這是她的死穴,她不能被人看不起,不能被人恥笑。
她謹小慎微走到今日這一步,才不會為了成為盛京眾人的笑柄的。
“你這樣就是打晉南王的臉,他可是我們的媒人,婚期早已定下,什麽都準備好了,你不要在說胡話了。”
“如果我突然發病,說身子不好像延長婚期,你可以永遠做裴家未來的女主人,你爹也不會不同意。”
方婧慈臉色一白,“你!”她強忍著罵人的衝動,繼續忍下來,“裴郎,你知道的,晉南王這次與西夜國的合作如果成功了,那西夜國就會成為西域霸主,晉南王奪得帝位的可能性就會更大,有了西夜國幫忙,有了他們的神藥,加上這些年積攢的東西,你跟我爹就是晉南王身邊最大的功臣,我們本來不用反目成仇的,如果我再生下了有我們兩家血脈的孩子,我爹爹當然會幫著你。”
方婧慈見裴玄渡沒什麽太大反抗的意思,走到他跟前,輕聲道:“裴郎,我是你未來的妻子,絕對不會害你的,現在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解決掉謝家,讓西夜國勢利侵入大楚,長公主的仇也能報了,你喜歡霏霏的話,我不介意的,那些事情,就當是我做的,可我現在知道錯了,你不能為了這一件事情,毀了我們這些日子的部署啊。”
方婧慈將臉貼在他的膝頭,這樣的姿勢既顯得她柔弱無可依靠,又透露出了她示弱的心態。
“裴郎,我知道你與我感情不深,彼此都需要了解,我會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好麽?讓我們忘了今日的不愉快,早點回京,別讓王爺因為這件事情而遷怒妹妹。”
她說得小心翼翼,卻也在提醒裴玄渡,不要為了蔣家這個罪臣之女,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晉南王能讓他恢複身份,幫他報仇,也能一朝將他打回原形。
裴玄渡冷眼看著方婧慈,不得不說,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說客,從方方麵麵都讓人無法拒絕。
如果他是一般普通的男人,麵對賢良淑德還有家世的妻子,以及一個仇人之女,他自然不會舍棄其中一個。
自然,他也不會告訴方婧慈,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娶她,不過就是想通過她父親的關係,自己與西夜國聯係。
那神秘廣闊的西域之國裏藏了多少神秘的寶藏,他憑什麽要跟著晉南王吃人家不要的。
他由始至終要的不過就是一份公道,還有一個女人。
至於所謂的高官厚祿,賢妻美眷,恕他直言,並不稀罕,他喜歡的女人,不賢良,甚至脾氣暴躁還作,那又怎麽樣?
他願意,並且甘之如飴。
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好,蔣霏霏當初硬是闖入了他的世界,也是他至今無解的毒。
回到房間的時候,方婧慈看著他進去的,明明滿臉陰鷙卻在與他對視的時候,裝出一副欣喜的模樣,就差福身恭喜他與蔣霏霏洞房花燭了。
他關上門,看著屋內背對著他睡覺的蔣霏霏,突然在想,如果哪一天她變成了那樣的人,會是什麽原因?
他剛一靠近,蔣霏霏就翻身坐起來了。
他有些意外,蔣霏霏盯著他,“你是不是跟西域那邊的人有聯絡。”
裴玄渡有片刻的怔鬆,隨後道:“你偷了我的信?”
“你想做什麽?”
“你不是偷了信?沒找人去看看裏麵寫了什麽?”裴玄渡好整以暇,仿佛一點也不擔心。
蔣霏霏咬唇,這種東西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她怎麽敢隨便找人看?這不是開玩笑麽?
織織的身世也快浮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