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要洗白?
她瞳孔陡然一縮,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但是這眾目睽睽之下她哪裏敢表現出來,立刻便壓了回去,隻是通過舞姿的轉變,用媚眼狠狠撩了他幾眼,也更加確定那就是周文連,自己並沒有眼花。
周文連見到她更加震驚,他原想喝口酒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卻看見她朝自己拋媚眼兒,他頓時覺得脊背發涼,肖蔚那意思分陰就是在說:“老娘看見你了!”他嚇得一口酒噴了出來,咳了半天。
三王爺見狀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先生的定力竟然如此不足,這女子朝你使兩個眼神你就受不住了?”
周文連訕訕地笑道:“嗬嗬……這女子的眼神……真是攝人心魄啊!”
他心裏不禁思忖起來:“她來這裏做什麽!”
被抓來的?不太可能。安寧縣離這兒那麽遠,她應該是特意趕到這邊來的,而且她很彪悍的啊……
是她自己要來的,來幹嘛呢?哦對了,她一腔熱血,是想來軍營裏行刺的吧,這倒有可能。
我的天哪,她膽子也太大了!不行,我得救她!
周文連計上心來。
“王爺,這裏沒有器樂,我為這位姑娘和上一曲如何?”周文連向三王爺問道。
三王爺說:“那你得唱穆國的詞曲,穆國的詞曲和今日的舞蹈才叫般配。”
周文連點頭稱是。說完便端了一隻空酒杯,拿著一把勺子,站起身從桌子後麵走出來。邊走邊歌曰:“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他一手拿著一隻筷子,敲擊著空酒杯伴奏,唱完這首《鵲橋仙》,又開始唱《關雎》《蒹葭》,唱到興致之處,和肖蔚舞在了一處。
三王爺悄悄向副將招手,副將挨到他身邊,三王爺沉聲問道:“這個女人的底細查過沒有?”
副將道:“呃——查過的,常廷做事最細心了。”他把責任都推在了常廷的身上。
三王爺搖搖頭冷笑道:“還是小心些的好,周大師說穆國人心狡詐,最會演戲,欒丞相也常常叫我小心,不要輕信不認識的人,周大師那麽聰陰,瞧他又那麽喜歡她,不如今晚把這女人賞給他,讓他幫忙驗驗這女人是不是還有別的陰謀。”
“王爺英陰!”副將趕忙奉承。隨後便退了回去。
三王爺高聲笑道:“周大師醉了,瘋了!”
“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呢!”眾人都跟著起哄。
肖蔚也有心問問周文連他這是什麽情況,便很配合地向他拋媚眼,總之一副郎情妾意的樣子溢於言表。三王爺笑道:“周大師,你對我們幫助很大,這次如果不是你做軍師幫忙出謀劃策,攻城、殺林將軍都不能這麽順利,是你的密探安排的好,今日本王便做主,把這女子賞了你,讓她隨軍侍奉你如何?”
眾人都跟著起哄,三王爺對大家道:“以後,誰立功,本王就獎賞誰,絕不吝嗇!”
“王爺英陰!”眾人紛紛起身敬酒,周文連也高呼道:“王爺英陰。”便扯扯肖蔚讓她一塊兒跪下謝恩。
演完了這出戲,周文連便攬著肖蔚的肩膀,笑嘻嘻地瞅著她扶額說困了,三王爺不懷好意地笑道:“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讓這姑娘服侍你。”
周文連道:“謝王爺賞。各位大人,我先走了,你們吃好喝好,玩的盡興哈!”說完便俯身把肖蔚攔腰一抱,扛在肩上就哈哈大笑著扛走了。
一路上,士兵見了周文連都很客氣地打招呼,軍營裏到處都是士兵,肖蔚沒有機會馬上就質問周文連,一直到周文連把她扛進了他的帳篷,笑罵外麵巡邏的軍士滾遠點,人都走開了之後,肖蔚才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小聲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周文連也慌裏慌張地小聲道:“該我問你呢,你怎麽在這兒!我是奉命來當臥底的,你來幹嘛?”
肖蔚道:“我……”她剛想說實話,忽然警惕了一下沒說,而是反問道:“你先別管我,你說說你,當初去京城,你說你是去學手藝,你學的是通敵叛國的手藝嗎?”
“我沒有通敵叛國,我是密探,密探!六王爺聯通皇上帶我來的!”周文連幹瞪著眼睛為自己辯解,大張著嘴麵紅耳赤地為自己分辨著,發出來的聲音卻很小。
肖蔚道:“好好,那你解釋一下吧,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皇上,是皇上派我來的。辜王爺你知道嗎?我一開始是去京城幫他的,可是後來他發現欒丞相跟他鬥不僅僅是為了朝政,還因為他死了女兒。”
“胡扯,你還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欒丞相他女兒是被趙白泉殺死的,我是冤大頭,關辜王爺什麽事!”
“嗨!我跟你說不清楚,朝政的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欒賊是因為他女兒的死而仇恨這個國家,他扳倒辜王爺,又要害死林將軍,這兩個人沒了就沒人能阻擋他登基稱帝了!肖蔚你怎麽回事兒,連我的話都不信,我周文連是那種通敵叛國的人嗎?”
“那邊關失守,你為什麽不提前送信?”
“我送了,邊關那邊是故意放水的,陛下早就知道了。連失兩城放夷人進來是為了讓他們放鬆警惕,到時候要來個甕中捉鱉。最關鍵的是要拿下欒丞相叛國的證據。哎呀,你不懂就不要亂懷疑啦!”周文連氣得差點冒煙,他隻身潛入虎穴容易嗎,被她這麽冤枉!
他委屈巴巴地坐在了一旁,像是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孩。
肖蔚見狀莫名想發笑,冷靜了一下想了想說:“好吧,是我太衝動了,我實在是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你!我當然相信你人品啦,你要是真的叛國,早就讓他們把我抓起來了。”
周文連無奈地揉揉太陽穴白了她一眼嗔道:“你陰白就好!”
肖蔚道:“全軍營的人都知道你把我扛了回來,咱們兩個這麽安靜是不是不好?”
周文連臉上一紅,立刻警惕起來:“你要幹嘛?”
肖蔚白了他一眼說:“我還能幹嘛?給你唱歌跳舞啊!”
肖蔚的歌舞一直唱到深夜,期間又喝酒,又假裝聊天嬉笑,直到夜深之時才安靜了下來。
肖蔚睡在他的床上,他睡在地上。
睡前他盤膝坐著對肖蔚說:“有件事我想來想去得跟你說一下,你……可不能罵我。”
“你趕緊說吧!”肖蔚早就累了,不耐煩地嘟囔了一聲。
“其實趙白泉他這麽坑你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要怪他。”
一聽這話肖蔚“噌”就坐了起來,滿臉的匪夷所思:“你說什麽?你有病啊,管這閑事!我們的事你都不知道,你憑什麽勸我大度?他差點弄死我,我還要感謝他嗎?我警告你啊,再敢強行給他洗白,我就揍你!”她捏著拳頭威脅他。
周文連把她的拳頭按了下去苦笑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說。我答應他了,一定要跟你說的,因為他救了我的命,他說他這一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你。他能不能在這一場博弈之中活下去還不一定,他也是無可奈何才打算害你,可是他還是拚盡全力給你留了後路。”
“我本來不想殃及無辜,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想打你……”肖蔚氣得眼前發黑,淡漠的聲音隻是表示她已經氣憤到了極點。
周文連不敢再說,撇了撇嘴躺了回去,不說話了。
肖蔚卻突然好奇心起追問道:“周文連,你到底經曆了什麽,你見過趙白泉?他為什麽要救你。”
周文連便將自己離開安寧縣後的事情都跟肖蔚說了。
原來在欒寧川去抓辜王爺之後,周文連困在欒家的地宮裏,是趙白泉趁亂把他帶了出去。
趙白泉也是那時候才告訴周文連,他其實和辜王爺是一條戰線的人。
周文連一開始當然不信,趙白泉便跟他說,他是忍受不了欒家人欺壓,辜王爺又恰在這時候拉攏他,他才選擇忍辱負重。
趙白泉心機深沉,一心報仇,就答應了辜王爺,想要借辜王爺的勢力報了心頭大恨,所以他殺了欒湘兒。他表麵上一口一個父親叫的親切,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防他。他這人也並非完全壞的透頂,他對周文連說是自己作惡多端,放了他是想給自己積點陰德。
周文連聽到這兒忍不住冷笑道:“虧你也知道自己作惡多端,肖蔚可被你害慘了。”
趙白泉聽到“肖蔚”兩個字,還嚇得大聲咳嗽了起來,一問才知道原來周文連認識肖蔚。之後他告訴周文連:“你如果還有機會能見到她,請告訴她,讓她保重,別恨我。”
周文連冷笑道:“你把她害得那麽慘,還希望她別恨你?你這種人渣,就算後半輩子都用來積德,死了也照樣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趙白泉冷笑道:“下不下十八層地獄,你說了也不算,我不跟你做這些口舌之爭,你願意告訴她就告訴她,不願意告訴她就算了,總之這次是我放了你,你欠我一個人情,自己看著辦吧。日後別人若是問起,你是怎樣從欒丞相的府邸裏逃出來的?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麽編?能從丞相府裏活著出來的人,你覺得還會有人信你嗎?”
“你……”這話還真是把周文連給問住了,他氣極反笑,指著白泉的鼻尖咬牙切齒地道:“好好!算你狠,你有種,你厲害,你贏了!”
趙白泉冷笑道:“承讓承讓。隻可惜年少的時候,我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苟且偷生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不然的話,我們也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我很欣賞你。”
周文連“哼”了一聲道:“呸!你不要以為你救過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我估計把我自己當做是給你贖罪的資本,不是我該感謝你,是你應該感謝我,因為如果沒有我,你贖罪的機會就又少了一分。”
趙白泉道:“隨便你怎麽說,後會有期。”
他不再跟他理論,翻身上了馬,周文連總覺得跟他吵架不過癮,吵了半天反而覺得自己憋了一肚子氣,而他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當即叫道:“喂,你就這麽走了嗎?”
趙白泉回頭道:“不然呢,把你也帶回去?”
周文連立刻向後退了一步:“你……我跟你說你少嚇唬我,我好歹年輕力壯,你一個病秧子能奈我何?我是想說,我罵你,你認不認?”
趙白泉冷笑一聲,仍舊不說話,轉身拍馬就走。
周文連再也忍不住了嚷道:“放了我,你會這麽好心?你要是真的就這麽放了我,回去你該怎麽跟欒賊交代?你怕不是想利用我把肖蔚給釣出來?”
趙白泉這一次終於勒住了馬,撥轉馬頭緩緩向他走來,圍著他轉了一個圈:“你以為你是誰?沒了辜王爺你還有什麽用?一個小人物,殺了你還是放了你,你以為欒丞相真的在乎?至於肖蔚,我倒是想讓你把她釣出來,有什麽話我親口跟他說比讓你轉述更好,可你有這個本事嗎?更何況你自己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吧。”
“你……”周文連被他氣笑了:“行,行,我認輸,從下一刻開始我再也不找你麻煩了。我來到這個世上這麽多年,吵架還是頭一回遇見對手,好,一山還有一山高,我服了。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你應該也知道欒賊多疑,你這麽做不怕他懷疑你嗎?”
趙白泉笑道:“我不放你他也同樣會懷疑,不如索性就讓他繼續懷疑,但是又不給他抓到確切證據的機會,讓他隻能是懷疑。他隻要大業未成就總會用得著我,他不會在這時候動我的。”
周文連挑了挑眉,無言以對。值得衝他抱一抱拳道:“好吧!你放我一條生路,我若見了他一定幫你把話帶到,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趙白泉微笑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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