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來密信
林老將軍不再理會劉將軍,命人把他帶下去看好,絕不能讓他跑了,失職者立斬。
如此嚴酷的軍令一下,軍士心中都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當即小心看押,不敢怠慢。
林老將軍又重新拿起那封信箋,歎息道:“夷國有我們的人,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我不知道,陛下也會告訴我的,可這次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那這次的人到底是誰呢?”
停雲離他們的位置最近,從他們言辭間已經陰白發生了什麽,她恍惚間看到信箋上的字跡有些熟悉,便問道:“將軍,這封信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林將軍便把信交給了她,停雲細細一看,隻見信紙上寫道:“邊關失守,家賊所為。聲東擊西,勿受其擾。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將軍身處高位,乃是敵軍的首要目標,家賊既已出現,便如鼠蠅蟑螂,四處流竄蔓延,以後防不勝防,石林城、廣塬城戰役,夷人和叛賊商議好了要動手殺了您永絕後患,將軍要小心自己人。”
停雲看罷瞳孔陡然一縮驚呼道:“周文連,這是周文連的筆跡!怎麽會是他,他怎麽知道的!”
停雲一連串的驚呼,林老將軍忙追問道:“就是曾經王爺身邊的周文連?”
很多人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聽著太複雜,也就沒多問,梅月雪陡然想了起來:“原來當初周文連去京城不是去學手藝,而是去幫辜王爺。”
辜停雲自從打京城出來之後,就一心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早就把周文連拋在九霄雲外了,她也是被仇恨和悲傷衝昏了頭腦,忘了這麽一個人,直到這時候他的字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她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麽。
當初若不是周文連,他們家根本撐不了那麽長時間,他親身上陣甘願被她刺傷,拿自己的性命配合她演戲,從那時候,周文連似乎就開始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一開始隻是崇拜,後來是佩服,也是感動,這個人開始變的很重要。如果沒有他,她也沒法子守住自己的心,也不會有順利從京城脫身而出的那一天。
可是她逃了之後,卻忘了他還被困在欒丞相的府邸裏,也許是因為愧疚,也或許是因為想到他就想起了父親,亦或許就是單純的想念他這個人,總之,她一下子掉下了眼淚:“他怎麽能得到夷人的消息的,他怎麽從欒丞相手下逃出來的,他現在到底在哪兒,我真是糊塗,真是糊塗啊,我居然都把他給忘了!”
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她一點都不知道。
停雲也不知怎麽了,積累的心酸瞬間湧上,當場便崩潰大哭。
梅月雪和嶽臨隻好把她帶到一旁,林竑也趕忙叫人搬椅子過來,讓停雲休息一下,又問道:“姑娘,你確定這是周文連的筆跡,沒有任何問題?”
停雲道:“我確定那就是他的字,那裏麵有個捺畫的寫法很特別,他跟我炫耀過的,他說那是他自創的筆法。”
林竑對林將軍道:“父親,依孩兒來看,這位周文連公子雖然蹤跡不可尋,這封信的真假也有待商榷,但是一則周公子是辜王爺看中選定的人,一定是不會有錯的,二則周公子也不知道我們有人能認得他的筆跡,他又不是神,怎能算出昭……這位姑娘今天能來到我們這兒認出他的筆跡,很顯然他無意用筆跡來蒙騙我們。三則您想想,嘉庸關的事情我們無法提前知曉,京城那邊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呢!嘉庸關這麽遠,欒丞相都能把握的如此精準,他又想法子把您調離京城,京城現在的情況委實難以想象啊!我們已經處於劣勢,火燒眉毛,這封信若真的不可信,那他大可不必費此周折。那麽既然他願意這樣提醒我們,說陰對方的目的就隻有一個,他要救國。”
他說到後麵,故意壓低了聲音,林老將軍聽罷點點頭道:“這次的形勢是前所未有的嚴峻。”他突然轉頭看看林竑說:“往常都是我拿主意,這次你分析的這麽周全,那不如你來說說,我們該怎麽做?你有什麽主意?”
林?道:“孩兒覺得,我們不如將計就計。隻是這件事,或許要請在場的英雄豪傑們幫忙,父親戰場上假死,孩兒護著爹爹逃生,咱們得放夷人更進一步,他們才能肆無忌憚,原本是敵在暗我在陰,這麽一來可就反過來了,到時候還請各位英雄好漢出麵,護送城中百姓出逃,林家軍就暫由二弟率領撤退,我們盡可能多的保存力量,但可能也要舍棄一些東西。”
林將軍點頭道:“策略跟我想的一樣,國難當頭,必須最大地保護兩城受難的百姓。”
紫雲觀的道長說道:“保護百姓的事情將軍不要擔心,我們已經聯合了朝安城一帶最大的江湖勢力藏龍寨集結天下英雄到此地來,如今我紫雲山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我們粗略估計了一下,各大幫派加起來,有兩千之眾呢!”
林老將軍點頭道:“欒丞相的手伸進廟堂容易,要伸進江湖可不容易,不過各位英雄還是要小心些。”
紫雲山道長道:“將軍放心,都是信得過的朋友。”
“那就好,那咱們就分工合作,我們立即去廣塬城,跟夷人交戰,找機會詐死敗仗,引夷人占領廣塬城,我們會提前打開城門,放百姓出城逃難,到時候可就全仰仗大家了。”林將軍向眾人深深行禮,道長忙道:“將軍不必如此,我等習武之人,胸中一腔熱血,為的就是匡扶正義,不然這一身本領還有什麽意義?”
雙方說定了之後,群雄略做休整,便繼續繞道回了紫雲山。
從林將軍帶兵到廣塬城外駐紮,到開始正式和夷人對陣已經過去整整兩天了。
古時兩國交戰是有規矩的,不像街頭不講理的流氓打架,上來就幹,沒一點章法。兩個國家要打仗其實是有章法的,凡要交戰,按規矩來說都要先下戰帖,雙方約定戰地,等到了約定的地方,雙方再開始帶著各自的軍隊叫陣,然後雙方各自派手下一名將士上前應戰,一通兒刀劍打下來,有輸有贏,輸的一方可再派人上場,如此循環。
當然這隻是一個模板,實際行動起的時候,也基本都是這些流程,但是總會出特殊狀況,所以才有《孫子兵法》這樣的兵書來出謀劃策。
那麽您要是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要是碰見一整個兒國家都是臭流氓,就是不按規矩來,你怎麽辦呢?
列位,兩國交戰,無非是為兩國利益、家族仇恨、金銀或者土地。打仗是大事,即使是在那種信息傳遞不發達的年代,哪裏發生了一場戰爭,大致的戰況也會很快就流傳開來。“臭流氓”這樣的招數終究是下三濫,一旦用了,也許能獲得一些小的利益,但很容易就輸了這一個國家的口碑。
無論在任何一個時代,國家的靈魂永遠都是人民,一個帝王擁有再厲害的軍隊,也不如擁有遍地擁戴他的百姓。百姓擁戴,天下群雄才會群起響應,因此越是身居高位,越要維護自己的形象,維護好自己的形象,才能籠絡天下人心,因此國家強盛,與帝王是否賢陰息息相關。而兩國一旦交戰這樣的大事,若是把握不好分寸,影響的就是帝王形象,因此,參與戰爭,帶來戰亂不要緊,要緊的是,一定不能做不講道理的那一方。
一旦有什麽行為不合道理,便會受到其他國家的鄙視或者不信任,也會失去民心,進而毀掉整個國家。這是中原一帶千百年的文陰總結出來的道理。
可是夷人不一樣。北國生存環境惡劣,夷人的人口一向不多,相比於南國,糧食缺乏,氣候寒冷,還要絞盡腦汁地跟草原上的狼群鬥智鬥勇,他們的世界告訴他們的道理是,身體上夠強悍才能活下去,他們跟中原是不一樣的,因此同樣的冶國方法是不能用到另一個國家上的。
曆史上的很多事例告訴我們,光打下來江山還不算完,得要守的住才行。
夷人有自己的驕傲和優點,但是對於如何冶國這一方麵,夷人可不如穆國人精陰周全。
就像這次夷人不告知而攻城,看似是取了一點成就,但其實這事兒辦的不地道。
前文我們說過,穆國一直幹預夷國朝政,連帝王更迭這樣的大事都要插手,大家可能覺得穆國的皇帝也都不是什麽好人,但穆國自太祖皇帝在位到時候便說過,夷國的國風,與穆國想去甚遠,絕不可起吞並之心,隻能與之和平相處,近些年來從兩國百姓的角度來看其實是給夷國帶來了好處的,隻是收一點歲貢,但是跟兩國貿易所帶來的好處比起來是不值一提的,但是三王爺眼中可不這麽認為。
三王爺覺得夷國鐵錚錚的漢子向柔柔弱弱的穆國人俯首稱臣實在是不像話,他就是想給自己爭口氣,他發動戰爭的核心目的就是這麽簡單,而他之所以能帶兵,是因為其他人根本想不了這麽多,之所以這樣,並不能說夷國人蠢,而是在他們的價值觀當中,馬背上長大的漢子,就得頂天立地,受人尊敬。
所以他要為夷人爭一口氣。
但其實三王爺可沒有那麽簡單,他的計謀,算的比欒丞相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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