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鬧辜王府
這一聲令下,丫鬟離開後,廳上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因為本就沒什麽話好說,客套完了,自然就隻剩喝茶了,越不說話氣氛就越顯示出劍拔弩張。
不多時外麵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個披頭散發,衣冠不整,抹了一臉胭脂的瘋郡主闖了進來,後麵跟著三個丫鬟仆婦,瞧那狀態是一路追著郡主過來的。
昭華一邊跑,一邊轉圈,路過巫師身邊的時候冷不防狠狠撞了他一下,又跳起來,假裝無意地在他腳上狠狠踩了一腳,痛得巫師臉上青筋暴露,險些摔倒,方才那一股子高冷氣勢瞬間漏了……
辜王爺立刻忍不住“嗤”地一笑,又不敢讓人家看出來自己在笑什麽,隻得笑道“哎呀雲兒啊,你剛剛在後麵玩什麽好玩的了?”巫師氣得臉通紅,鼓著腮幫子像一隻受了驚的河豚,狠狠剜了昭華一眼,忽見欒丞相衝她使眼色,他也隻能咬牙忍下心中的怒氣。
昭華眨巴著眼睛頗有些神秘地道:“爹爹先猜,猜不到我再告訴你,看昭華今天好不好看?”
辜王爺笑道:“當然漂亮,我雲兒可是京城第一美女!”
昭華樂得手舞足蹈地道:“胭脂,是胭脂,爹爹你要不要,我給您也……”她說著話手指上揩著胭脂就要往辜王爺臉上抹去,辜王爺連連後退一把推開了她的手道:“爹爹是男子,這胭脂是女孩子的東西,爹爹用了別人要笑話的。”
昭華愣愣地點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她轉身對著後麵的幾個婢女笑道:“你們過來,我給你們打扮打扮,讓你們都變得更漂亮。”說完就過去給她們抹胭脂,婢女們哪敢反抗,都順著她來,笑著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謝郡主賞!”
於是昭華每人賞了她們一臉胭脂,個個抹的猴屁股似的,在場的男仆都忍不住笑了,昭華抹好後,很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感慨之後拍手大笑道:“很漂亮很漂亮!去去,快去給她們都看看,喜歡的叫她們都來找我,我今天高興,給咱們府裏每個姑娘都上上妝……”
辜王爺忙攔住她道:“雲兒雲兒,等會兒再玩吧,爹爹今天叫你來是有事呢!來來來,雲兒,見過這位大師,他是夷國來的巫師,今天特地來幫你看身體的。”
昭華轉頭向巫師看去,因巫師打扮怪異,身上穿著繡著奇特符咒的黑衣,披散著頭發,眉心用朱砂畫著一團紅火的符咒,黑胡子結成小辮,用紅繩紮著,昭華小心翼翼地過去,圍著巫師瞧了一圈,巫師像提防什麽野獸似的提防著她,被她的眼神掃過的地方一陣陣起雞皮疙瘩。
昭華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半天,跳回他麵前的時候,一把揪住他下頷的胡須笑道:“好玩,真好玩,你是爹爹叫來陪我玩的嗎?隻是我不知你是男子還是女子,男子有胡子,女子塗胭脂,你又有胡子又有胭脂,那你是男是女?啊對了,爹爹說你是巫師,難不成你男女同體?哇塞,這個厲害了!”
“噗——”欒丞相一口茶噴了出來,咳了半天。
巫師氣得臉都綠了。
“從來沒人敢動我的胡子,從來沒人敢對我如此不敬……”巫師咬牙切齒瞪著昭華,昭華似乎也覺出了不對勁,巫師原本就是一副濃眉大眼的樣子,眼睛一瞪,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眼珠上血絲清晰,昭華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嚇了一大跳,轉身就往父親身後躲。
辜王爺見巫師神情不好,立刻瞪了他一眼道“大師要怎樣?”欒丞相立刻笑著打圓場道“哎呀大師,莫生氣莫生氣,郡主神誌不清,如今她就像一個兩三歲的頑童,大師可千萬不能生氣啊,郡主還等著巫師給看病呢!”
巫師回過神來,也連忙給自己辯解道“啊,對,王爺請見諒。在下怒的不是郡主,嚇著郡主實在是抱歉,在下怒的是纏著郡主的妖魔,實在是太猖狂,竟然不把本尊放在眼裏!方才控製郡主言語無禮的正是那妖物,王爺放心,在下不會遷怒於郡主的。”
辜王爺沒說話,昭華卻嚷道“爹爹,讓他走吧,那個人好凶,我害怕!”
巫師大喝一聲“妖孽,還敢以言語蠱惑王爺!你要是怕了,就立刻束手就擒,本尊帶你回北夷,為你設陣禁錮,你大可安心修煉,直到你修煉成仙,本尊再不攔你,你若不聽話,休怪本尊對你不客氣!”
被他這一吼,昭華更是嚇了一跳,她心中暗暗盤算“我要是硬趕他走或者不聽他的話,少不得起一些爭執,要是被他試出來我是裝的那可就完了!女子三十六計,哭為上計!哭!”
打定了主意,昭華立刻“哇!”地哭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對著巫師又啐又罵,拳打腳踢,撒潑打滾
“呸!你要幹什麽,你說我是妖孽,本郡主還說你是妖孽呢,你不男不女,穿成這幅鬼樣子,臉上畫的這些鬼東西,你才是妖孽呢。你瘋了,在我家也敢欺負我!騙子,你騙我爹爹,別以為我不知道,很多人都想把我從我爹爹身邊搶走,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讓你在我家還敢欺負我,我是郡主,你敢欺負我!是誰帶你來的,你們欺負我欺負到我家裏頭來,誰準你進來的?你給我滾,滾!”
昭華連連把巫師往院子裏頭推,一邊推,還一邊委屈巴巴地哭喊,推到最後,巫師一直沒有還口,昭華估摸著他的忍耐限度已經到了極致,便停了手紅著眼睛道“沒有人敢欺負我,你一個外人,憑什麽這麽欺負我,你是欺負我沒用母親護著?”
她一哭,眼淚一掉,再拿手一抹,胭脂糊了一臉,一個金枝玉葉,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的郡主,瞬間變成了一個瘋婦。辜王爺扶起昭華,昭華隻管埋頭在父親懷裏痛哭道“他們欺負我,爹爹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不要讓他把我帶走,他會殺了我的!”辜王爺假裝為難地看著欒丞相道“丞相,您也瞧見了,這事還是就此作罷吧!”
為了演好這出戲,昭華可是半點“包袱”也不要了,連欒丞相看了心裏都犯嘀咕“難不成她是真瘋了?”可是他不甘心,繼而勸道“王爺呀,您忘了巫師方才說的了?郡主若再被這妖魔纏下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我想王爺也不想看郡主就這樣任一個妖魔擺布吧!”
辜王爺皺眉道“你說是妖魔就是妖魔?她是我女兒!”
巫師好不容易站穩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撩了撩額前的兩綹劉海,歎道“可憐呐可憐,郡主竟被一個妖魔糾纏成了這般模樣。”他猛然搶過桌上一壺熱茶,轉過身來盯著王爺道“王爺,您已經被蠱惑了!事到如今,為了抓住妖物,在下不得不得罪王爺了!”
說罷手掀開壺蓋,一甩就把茶著著辜王爺潑了過來,辜王爺雖然喜好結交英雄好漢,但是他本人卻是半點武功也不會,眼見這巫師造次,他躲閃不及,隻能趕快將昭華推到一邊去,自己被澆了一頭一臉的熱茶。
茶雖不燙,但是裏麵的茶葉貼在臉上頭發上,辜王爺也甚是狼狽,氣得指著巫師喝道“反了反了,給我抓住他!”
辜王府的家丁那可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一聽到王爺的吩咐,端茶的、送水的、掃地的、剪花的……紛紛帶著手頭的家夥事兒衝了過來,但是因為巫師和欒丞相已經商量好了,兩個人反應都很快,巫師趁亂去抓郡主,欒丞相控製了辜王爺。
見人都湧了上來,欒丞相喝道“放心,我不會傷害王爺和郡主的,爾等若不信,貿然上前傷了本相,本相便可將你們通通告到禦前打入死囚牢,你家王爺郡主都不能幸免!”
這幾句話立刻唬住了在場家丁,嶽臨和周文連原本就在不遠處觀望,此刻也聞訊趕了過來,嶽臨恐有人冒失,不然真就說不清了,立刻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欒丞相道“今天來全是為了給郡主冶病,王爺也被纏著郡主的鬼魂蠱惑了,我這麽做可都是為了王爺好。”
那邊廂巫師追著昭華,男女有別,巫師不敢過分靠近她,但已經順手抽出腰間的桃木劍口中喝道“大家放心,我此行是為捉妖,打在郡主身上疼的是妖孽,郡主不會有事,大家千萬不要被妖孽蠱惑,一定要堅守心智!妖孽,今日就收了你,是你不肯認罪,就別怪我無情。”
說罷揮劍便向昭華砸去,那木劍雖無鋒刃,但打在身上也疼啊,昭華隻好再拔劍了。
一道雪亮的白光水一般撒了開來,那個巫師拳腳頗為厲害,昭華連連向他刺了數劍都沒刺著,當然昭華也不是真心想傷他,隻想將他逼退,兩個人看起來插招換式鬥在一處,但是卻一直是相互僵持的局麵。
昭華怕他有借口說自己不瘋,心中正暗暗焦急,忽然巫師冷笑道“妖孽,冥頑不靈!今天我非殺了你不可!”他說完便咬破自己中指,將血塗在了桃木劍上,照著昭華的眉心就刺了過去,昭華隻能躲閃,但是巫師狗皮膏藥似的就是不肯放他,昭華急出了一頭汗,欒丞相見狀冷笑道“我瞧郡主機靈的很嘛!”
他說著話,斜眼看著已經被挾製的辜王爺,辜王爺罵道“荒唐,堂堂宰相帶著人來我一個王爺家裏胡鬧,挾製老夫欺負我女兒,她都已經瘋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句話像是一個暗號,另一邊心急如焚的周文連陡然靈光一閃,給昭華比了個“殺”的手勢,昭華心中一凜,但是立刻也陰白了,當即毫不手軟地朝巫師的肩上,胳膊上,腿上出招,又砍又刺,大吼道“壞人,你殺我,我也殺你,讓你再欺負我!”
昭華動了真格,屋子裏霎時間血珠飛濺,白森森的劍刃上見了血。巫師這下是真的怕了,原本他隻是想逼她沒法裝傻,眼看著就要得逞,卻不料昭華竟敢痛下殺手,他可是真的慌了,他以為她不敢殺人的。
眼看著昭華是真的瘋了,他一把木劍如何擋得住,郡主能殺他他可不能殺郡主啊,當即連滾帶爬衝出了前廳,喊道“瘋了瘋了,郡主真的瘋了,郡主要殺人了!殺人了!”
欒丞相也有點傻眼,辜王爺趁他鬆神掙脫了他的手,衝到昭華麵前道“丫頭,快把劍收了!”昭華六親不認,一把推開了辜王爺,舉劍便向欒丞相刺來,口中喊道“是你,你帶他來殺我的是不是!我殺了你!”她說著舉劍就向他刺去,眾人均大驚失色,偏偏欒丞相站著一動不動,嶽臨正要上前阻攔,周文連卻給他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動,自己則傾身往前一撲,擋在了欒丞相身前,劍刺穿了周文連的肩頭,透過去的劍尖正指著欒丞相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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