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穿腸過

  “實在是對不住,我們都盡力了。”


  在很多影視劇裏,這樣的橋段出現的次數數不勝數,偶然看到這樣的片段,大多數人都已經習慣了。


  而今親身經曆,楊鵬這才明白其中的痛有多麽深。


  “怎麽個盡力法?”


  看著楊鵬那木訥的眼神,院長便知道出事了。眼前的年輕小夥子,一定是受不了刺激而致。


  在如此時刻,很多病人家屬都會因為受不了刺激而精神失控,輕的精神恍惚,重則會一蹶不振,不能自拔。


  “正如楊醫生所說,柳小姐已經不再有可能醒過來。不過可以告訴你,她現在是一個植物人,不光是現在,以後都會是!”


  這個答案從一開始進醫院便知道了,可是現在重聽一遍,還是覺得心裏就像刀絞一般,疼得沒法忍受。


  “小夥子,一定要頂住!老朽行醫三十五年,見過的案例太多,如柳小姐的不在少數。事已至此,就不必難過,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好自為之吧。”


  說罷,符號隻想趕緊離開現場,病人家屬因為沒法控製情緒而將仇恨強加於醫生的多不勝數,萬一被波及,那可是萬萬的不妙。


  移步離開的同時,符號還是有些不忍,回頭朝著三人擺了擺手,這才快步離去。


  此時走出來的是楊明高,所經曆的病人多如牛毛,每次遇到束手無策的,都會非常的難過。


  “楊醫生,我……”


  未等楊鵬開口,楊明高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外走去。剛剛院長就已經告知病人家屬,結果既定,就沒必要再去徒添煩惱。


  到了這個時候,最冷靜的相反是楊鵬。畢竟剛剛就知道了結果,現在要想的並不是怎樣去傷心,而是怎麽去善後,怎麽照顧柳晴餘生。


  “走吧孩子,咱們去辦理出院手續!”


  顧玉龍輕輕拉了拉楊鵬的衣袖,強忍住即將掉下來的淚水。在這個時候,更應該堅強,而不是因此而萎靡不振。


  被師娘拉著,楊鵬隻感覺自己思想已經停止,跟隨著她的,頂多就是一具屍體,一具會走路的屍體。


  翌日晚八點,柳晴住所。


  秀芬已經將飯菜做好,卻都是一些淡素菜,一點也不符合她平時的炒菜風格。


  顧玉龍自然明白秀芬為何會如此炒菜。在大多農村,每當有人過世,吃的喝的即都是些淡素的菜品,其目的是為了對亡者的尊重。


  如果秀芬的出發點是如此的話,這個女人也真是想得太簡單了。


  和師娘的想法一樣,楊鵬也認為秀芬嫂子是為了讓大家吃上類如齋醮宴一般的晚餐。


  想想嫂子平時的為人,一下子之間楊鵬就選擇了原諒。


  可是,此時的柳晴和死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大口大口地扒著飯菜,一連吃了六晚飯之後,因為肚子撐得難受,楊鵬這才發現原來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據很多人說,喜歡喝酒之人,到頭來都是老婆孩子受罪。


  酒是穿腸的毒藥,情是殺人的鋼刀!這一點楊鵬很是明白,要不是因為年輕、資本雄厚,也不會跑到這裏受罪。起身走到酒櫃邊上,從中抽出了一瓶陳釀“五糧液”,開蓋之後便開始喝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想死吧,喝酒練膽,難道你就真要出門背鍋?”


  看到徒兒想要借酒澆愁,趙恒鋒當即阻止。隻是背鍋一事卻無從說起,乃是因出言過激而致。


  “師父,坐下喝一杯唄。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喝喝酒散散心也是好的,您老人家就別管我管得太嚴了。”


  越聽越是覺得楊鵬說的話越不對勁,這並不是他原有的性格。遇到挫折就退避三舍,以酒精來麻痹自己更是不可能。


  柳晴所產生的變故對他來說很是打擊,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要說一下子就將他摧毀,則不可能。


  “你小子到底是聽不聽話,要是你再這樣下去,我頂多就是當做沒認識你!”


  趙恒鋒的話很重,在楊鵬看來卻並沒有那麽的決絕。既是師徒,就應該親同父子,要是連喝點酒都被阻止,那可不是一件讓人滿意的事情。


  “小鵬,你千萬不能這樣,很多事,你都還沒有完成呢。正如你所說,任務高於一切,如此頹廢下去,你還怎麽去完成我交給你的事情?”


  說到這裏,趙恒鋒心裏微微一震。


  和韓秋明之間的仇怨,除了楊鵬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來完成,就算是找得到,他也沒有這個義務,而楊鵬,他既是“兒子”,也是徒弟,此任務非他莫屬。


  當然,趙恒鋒也明白一個道理,在楊鵬最低穀的時候跟他提及充滿熱血的仇恨之事,確實是不應該。


  “老頭子,說這些幹什麽呢?”


  顧玉龍嘟噥著,她也察覺到了老頭子的不對,是以及時提醒。


  “師父師娘,我覺得你們想多了。我喝點酒,是真的隻為了讓自己好受些,並沒有因此而頹廢的意思。”


  大凡喝酒之人,往往借口都是最多的。楊鵬給了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同時也不想將手中的酒瓶放下。此刻的酒瓶子,它才是最真實的所在。


  趙恒鋒還是選擇接受,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徒兒的秉性,要不是因為柳晴的事,簡直就形同於一隻千年老狐狸。


  “行,我可以陪你喝,不過我還想補充一句,一會兒冷鋒回來之後,他才是你最要好的兄弟,到時候你就可以看看,他會不會支持你瞎搞一氣!”


  聽得師父的話,楊鵬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沒在,此時猛然想起來,的確是因為失職的緣故。


  “師父,我還是有一個非常不合理的請求,希望你和師娘能夠答應我。”


  在沒喝酒之前,楊鵬還是想著怎樣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到了此時,卻是驚慌失措,不知所以。


  看著楊鵬那精神振奮的樣子,趙恒鋒心裏還是非常有感覺的。這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徒弟,必須得讓他體會到什麽叫做“親戚”,親戚的待遇是什麽的。


  “什麽事你就明說了吧,現在我隻想聽關於柳晴的,要是她醒不過來,你什麽事都不能和我說,我也非常的討厭。”


  “我想帶著柳晴結婚!”


  此話一出,最震驚的莫過於顧玉龍。要說心裏還是非常有把握的,楊鵬應該會將柳晴放置在家中最完全,而此次,還真是一點也沒有和自己想象的一樣。


  “帶著柳晴結婚,你打算怎麽結,是不是讓邱雨蝶請一次客,亦或是在你的麵前親自承認她是你老婆?我倒是覺得,要是暫時不能喝酒的話,最好還是放下來好好談談心,也好為以後的工作做準備。”


  “和邱雨蝶!”


  抬眼看了一下柳晴,此時的她正睡得輕,睡得很沉穩。


  “你覺得這樣合適嗎,要是我能將她救活,那才是最大的恩惠。你和狼首都是我的老板,除了我之外,還在世的有一條。你請放心,要是倒是後她知道的話,我第一時間敲暈。”


  趙恒鋒的言辭漸漸變得調皮輕鬆起來,楊鵬並不想認真去聽這般無奈之事。


  未來還有多久,沒有人能夠明白。隻有真正經曆,才得始終。


  “你,就憑你小子?我不信,打死都不行!”


  一遍回顧著剛剛剛說的那些話,楊鵬隻感覺要是再不把酒喝下去的話,都隻是小打小鬧,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


  “師父,可別忘了你曾經教過我,若是碰到頭部的話,一般醫生是沒法搞定的,可是你有辦法,對吧?”


  用了如此套路滿滿的方式,自己將自己搞熄火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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