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安置

  抬頭看著柳建東,吳臥龍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各種無奈。要在夢想和人性之間擇其一,在之前倒還可以,而現在,夢想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柳董,我知道您對我的情意,可是您也知道,我現在年紀大了,再也回不去從前的聰明睿智。再加上,我總不能一輩子活在世人的唾罵中。況且,他們是我的親人!”


  從吳臥龍的眼神中,柳建東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決絕。他說的沒錯,一輩子活在世人的謾罵中,就算取得了多大的成功,最終也必將是失敗者。就好比秦檜,就好比魏忠賢,再如諸多奸佞……


  “那你的意思是沒有回旋的餘地咯?”


  “沒有!”


  當吳臥龍抬起的頭的時候,柳建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對麵的山坡上,由於剛剛低了一下頭,是以他並沒有看到柳建東都做了什麽,隻是這一次,黑色海洋的人全都跟在柳建東的後麵,慢慢地走出了視線。


  “我可以放了他們,卻要用你的命來換!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不過我想,這個機會你是不會爭取的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柳建東和他的人已經全部走掉,隻留下微風拂動著小草傳來的沙沙聲。


  如此感情很是讓楊鵬覺得奇怪,這樣的結局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在心裏,對於柳建東這樣的大奸雄,從來就沒奢望過他能講仁義,可事實就是這樣:吳臥龍高價售出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換回了吳家屯子年輕人們的命。


  雖然做成了這件事,可吳臥龍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柳建東,直到過了差不多四個時辰,這才吩咐楊鵬將地道裏的族人帶出來。此時,夕陽正掛在山的那一邊,餘暉像金沙一般撒下來,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雖然楊鵬不斷地留意吳臥龍的動態,可最終還是沒能阻擋一個人必死的決心,當看到他嘴裏流出黑色的血液時,方才明白一切都晚了!一個曾經毒過蛇蠍的人,最終選擇了服毒自殺,見血封喉!


  由楊鵬選地,吳熊和田雞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將吳臥龍的屍體就地掩埋。墳頭正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因為那裏,又是一個夢開始的地方!

  ……


  接到楊鵬的電話時,趙恒鋒和楊發光都很驚喜。電話剛掛斷沒多久,這小子就帶著四十多個穿著怪異的年輕人蜂擁來到恒光藥店。


  看到這些人,趙恒鋒心知肚明,吳家屯子沒了,時間再也沒有那個世外桃源地的存在,古老神秘的吳家屯子、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吳老太,隨著時代的變遷,仍然被現實所摧毀。


  “這些人你打算怎麽安排?”


  這是楊鵬進門後趙恒鋒的第一句話,問得很直接,同時也很無奈。回想著之前在吳家屯子的那段歲月,和那些淳樸的村民有著深厚的感情,時過境遷,故人已去,他們的子孫後代,不管是從哪方麵,都應該有個妥善的安置。


  “還沒想好,不過我相信老首長有辦法!”


  和楊鵬一樣,楊發光正在想著這件事,哪想竟然立即被“甩鍋”,頓時看向楊鵬,一臉懵逼。


  “我能有什麽辦法?”


  退後一步坐到椅子上,楊發光神情嚴肅,甚至還有些生氣。


  “老首長千萬別生氣,我說你有辦法,並不是信口雌黃。而是早就有了主意,隻是不知道您老人家願不願意。”


  楊發光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楊鵬,這小子不愧是狼首培養出來的驍將,說話做事從來都是出乎人的意料。這一點是尚金彪那小子所沒有的,難怪薇薇那丫頭會喜歡他。


  看到楊發光並沒有作出強烈的反應,楊鵬又看了一眼瘋老頭,從他的眼睛裏,仿佛看出了默許。和瘋老頭雖為師徒,相處的時間卻不是很長,可也不知怎的,就是有一種難以說清的默契。


  四十多號吳家屯子的年輕人,他們此刻正在內屋休息著,大多還在為失去親人而傷心備至,男的女的,都沒能在痛苦傷心的情緒中抑製下來。能聽得到他們的充滿迷茫的交談,對於未來,看不到半點希望。


  “說吧,你有什麽好的安排?我老人家可是個窮鬼,不像你這麽有錢。想讓我養活這麽多人,根本就不可能!”


  老伴死後,楊發光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從西南部隊上退下來,要不是有老伴的精心照顧,什麽狗屁的首長,連一個普通人都算不上。居家過日子是女人的,而自己,則是每天打鳥網魚,和公園裏的老夥計們下下棋跳跳廣場舞,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那都是過去式,部隊上的那一套,在現實生活中起不到半點作用。


  上前一步拉著楊發光的手,楊鵬想給他一點信心。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體又不太好,已經經不起太多的風雨。可是也隻有他,才能對這些人有個合理的安置。而且,還真是非他不可。


  “錢嘛,您老是知道的,不過現在錢對他們就沒什麽用,即便發給他們每人一大筆錢,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用。所以,最重要的不是給他們錢,而是教給他們生存的本領!”


  楊發光越聽越是蒙圈,就連一旁的趙恒鋒也是滿頭霧水,不得其解。


  “你小子是在開玩笑是吧,我一個糟老頭子,連自己都沒法生存下去,還想讓我教別人怎樣生存,簡直就是個最大的笑話!”


  楊鵬並沒有著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一步步在往前引導,像這樣的事,急了不行。


  “絕不會是笑話!老首長可是陣上指點三軍的大人物,區區幾十號人,除去女眷也就三十來人,而且他們可都是功夫不弱,您一定會有辦法的!”


  故意將“功夫不弱”這四個字說得比較重一些,楊發光終於聽出了些什麽。與此同時,不得不暗歎楊鵬真是個頭腦好使的家夥!


  “你的意思是……”


  “嗬嗬,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首長該不會還不明白吧?”


  楊鵬賊笑著看著楊發光,心裏已經在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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