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景之詩
“哦,是這樣啊,還以為你有什麽好工作要推薦給我呢!”
楊鵬也不客氣,此時也忍不住翻過身來,正好和柳晴的動作同步,兩人形成了一種對視的角度。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了,這是一種能夠反駁,也是一種不屑。對於楊鵬來說,學曆其實真的就是個“屁”。在念高中的時候,早就將大學的所有課程全部修習完畢,不管是國語還是外語,數理化還是史地生,就算是歐洲列國的語言也說的流利非常。
這是一直以來楊鵬最為滿意自己的一點,相信這點成績是沒有幾個大學生能夠企及的。現在柳晴居然用這樣的口氣來問學曆的事情,楊鵬哪能不生氣?
“工作?你是想換工作了嗎?這個……”
要不說這女人傻,看來還真是沒看錯。聽著柳晴的話,楊鵬楞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的神態。連這樣的語氣都聽不出來,不是在裝傻就是真的傻。
和楊鵬的想法不同,柳晴是真的將這番話聽進去了。想著一個大男人在回所裏上班,每天為男男女女服務,雖然也算是個高薪的工作,可在柳晴看來,卻還是一件不務正業的事情。
“想啊,可是我這學曆,一個高中生能幹些什麽呢?西官夜靜百花香,欲卷珠簾春恨長。斜抱雲和深見月,朦朧樹色隱昭陽。”
此時楊鵬已經從床上站了起來,在地上搖頭晃腦地念起了詩句。
“喲,不錯嘛,王昌齡的《西宮春怨》,可是這首詩用到這兒,好像有點不應景誒。”
作為學校裏的女才人,柳晴自然對這些古詩詞了解很透徹,聽得楊鵬如此拽文,自然難抑心中的才思,隻是她怎麽也想不到已經中了楊鵬的計。
“很應景呀,你看看,我就好比那個深宮怨婦,得不到皇上的恩寵,終日隻能以淚洗麵,苦守寒宮呀!”
既然柳晴那麽喜歡有學曆的人,楊鵬也想戲弄一下她。要說應景,這首王昌齡的《西宮春怨》正好是她的真實寫照。隻是這丫頭好像並沒有反應過來,玩下去也真就沒什麽意思了。
“不對不對,如果你是想借這首詩來直抒胸臆,的確有欠妥當。一個大男人,念這些兒女情長的幹嘛?再給你一次幾乎,來一首豪言壯語的!”
看到柳晴這麽較真,楊鵬還真是想笑。這女孩什麽都好,就是這多變的性格讓人受不了。要是能夠改觀一點的話,絕對是一個賢妻良母的典範。
“早歲哪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既然柳晴這麽愛詩,倒不如聽聽她的高見。此時念這首詩,楊鵬也是被激得有感而發。她不是想要應景嗎,要真是能夠解讀得了這首詩的真諦,就還有玩得下去的希望。
於此時,楊鵬想起了和張筱雨南嶽之行是為她所念的詩,時間過去也就是幾個月,此時想來卻仿若隔世。
“這首還差不多,和你過去的身份有了相應的聯係。此詩是陸遊的《書憤》,抒發了詩人回顧戰鬥的曆程,同時也表達了壯誌難酬的感慨!不錯,不錯,你是當兵的,能不能再來一首相關的?”
看著柳晴誠懇的眼神,楊鵬也摒除了心中的芥蒂。她分析的沒錯,戰爭的殘酷是沒法想象的,當時幾百號的狼隊弟兄,那個不是精銳之將,又有誰不是壯誌成城?可到了最後呢,還不是被戰火吞沒?這一點和陸遊所要表達的雖有偏差,可用在自己的身上卻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早歲哪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原本是不想念這一首的,可所謂知己和知音,就應該能夠明白對方要表達的是什麽。借著古人之情懷,楊鵬也想了解一下和這個相處了兩年多的假妻子之間,到底會不會有些許的知心。
“你這就不對了吧,像這樣的詩句,隻適合那些看透俗事,一心隻想歸於田園的世外隱人,你這麽年輕,難道就已經培養了這樣的閑情逸致?”
這一次柳晴是真的沒想到楊鵬的宗旨。大凡被戰火侵蝕過的受害者,又有幾人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在楊鵬未來的計劃裏,就是在推翻黑色海洋、將柳建東拉下神壇後,便找一個真正喜歡的人,過著山村野夫,與世無爭的平凡日子。
這是如柳晴一般懷著一肚子夢想的人無法想象的!
側身坐在床沿,閉上眼睛,楊鵬仿佛已經看到了這一天的到來。隻是那個相伴餘生的女人,卻為何遲遲沒有出現?她,會是誰呢?
時間一度靜止得可怕,甚至,兩人能夠聽得到對方心跳的聲音。柳晴也似乎想到了什麽,這件事事關自己的仇恨,既然能夠將這麽重的任務寄托在他的身上,證明心裏還是比較信任的。像這樣一個傳奇的人,在他的背後,肯定經曆了很多常人所想象不到的事情。
柳晴靜靜地看著楊鵬發呆,此時也終於有些明白了他為何會在此時此刻念出這般閑雲野鶴的詩句,若不是經曆了太多,又豈會這般傷感?
想不明白的事情是一個結,越是想不明白越是想往深處探究,可一旦想明白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眼前這個男人,一開始以為他是個不懂生活情趣的粗人,經過這幾首詩句,柳晴已經完全顛覆了當時的想法。可要說愛的話,或許,也許有那麽一點點吧,要不然的話,在每次他深夜未回的時候,心中為什麽會跟鬼抓一般呢?
“你在想什麽呢?”
看著臉上肌肉微微顫動的楊鵬,柳晴暗想定是觸及了他的某些神經,要不然的話憑著他平時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根本就不會如此動情。
“沒什麽,就是有些想家了。哎,這古人哪,沒事瞎倒騰什麽詩句,總能讓人產生共鳴呀!”
長歎一聲後,楊鵬朝後便倒。身心俱疲的日子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結束,也隻有回到這個不算是家的家,才能有短暫的休憩時光。
隻是,這裏真的不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