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人風情

  或許是受王若楠影響的緣故,張筱雨也頗有點男子漢的氣概,拉開車門,徑直朝著那家人走去。


  楊鵬暗笑張筱雨的冒失,靜靜地坐在車裏,看著她怎麽去問人家。


  張筱雨雖然才去了一會兒,楊鵬也有點擔心起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又不諳世事,萬一出了點什麽事,回去無顏向張叔叔和廖阿姨交代。


  將車門鎖好後,楊鵬也跟著朝那戶人家走了過去。來到吊腳樓門口,隻見一大群人圍著不知什麽人或者東西,正在咿咿呀呀說著彝語,楊鵬聽不懂,隻得圍著人群找了一圈,卻哪裏有半點張筱雨的影子。


  這下楊鵬是真急了,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筱雨,你在哪兒,筱雨,你在哪兒?”


  人群正不斷地環著,此時被楊鵬這麽一喊,皆回過頭來看著這個不明飛行物。於此時,楊鵬也透過縫隙看到了張筱雨,她正在人群中央,被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嫗拉著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看那白發老嫗的樣子,很是喜歡張筱雨,滿是皺紋的臉笑得像開了花似的。而張筱雨,也和老嫗聊的歡實,兩人仿佛奶孫倆,親密無間。


  “我在這兒呢,又不會丟了!”


  張筱雨一說話,人群頓時讓開了一條道,張筱雨朝著楊鵬招手,示意楊鵬走進去。


  眾人看著眼前這高大白淨的男孩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不同表情,有驚訝的,也有喜歡的,也有懷疑的,更有不歡迎的。


  對於少數民族,楊鵬也是知之甚少,此時來到人家地盤,雖然久經沙場,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暗生戒備之心。


  “筱雨,他們這是幹嘛?”


  張筱雨剛來便受到熱情招待,自己一到卻被人施以懷疑的眼光,楊鵬有些難過,不過現在還不明白是為什麽,倒也沒有去想太多。


  “今天是吳老祖宗的一百二十歲壽誕,大家在給她祝福呢!”


  楊鵬一驚,要說一百二十歲的耄壽老人,聽到是聽到過,可要說親見,那可真是人生中的頭一次。


  仔細看向老壽星,難怪人家能活這麽大的年齡,雖談不上鶴發童顏,卻也神采奕奕,精神矍鑠。


  “奶奶,我和楊哥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再活一百歲!”


  張筱雨拉過楊鵬的手,她自己率先跪了下去,楊鵬見狀,趕緊跟著下跪。隻聽“砰砰砰”,在張筱雨的帶動下,兩人各磕三個響頭。


  “乖,乖,姑娘,我喜歡你,小夥子,我也喜歡你!”


  老嫗攤開兩手,分別摸著楊鵬和張筱雨的頭,慈祥可愛。此時楊鵬更是驚訝,這老嫗不但會說普通話,竟然還耳不聾眼不蒙,說話鏗鏘有力,著實令人羨慕她活到這麽大年齡還這麽有精神。


  老嫗將兩人拉起來之後,在場所有人紛紛鼓起掌來,霎時間掌聲如雷,令楊鵬感到十分不解。


  將嘴巴貼近張筱雨耳朵,輕問道:“你怎麽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你又怎麽知道今天是老奶奶生日?”


  張筱雨故作神秘,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還以為你什麽都懂呢,竟然還有不如我的地方,真是大快人心。”


  “媽,我帶小輩們給您叩頭了,祝您老人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楊鵬回過頭來,嚇得趕緊拉著張筱雨讓開,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正作勢要給老嫗下跪,後麵,一百多號人已經排成幾排,隻聽齊刷刷“噗通”一聲響,大家重重地跪了下去,“咚咚咚”給老嫗叩了三個響頭。


  “兒孫們快快起來,我也祝你們事業發達,幸福快樂!”


  老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枯瘦的手輕輕一抬,一百多號人應聲而起,場麵好不壯觀。


  “兒孫們?”


  楊鵬暗想,難不成一百多號人都是老壽星的子孫嗎,要真是這樣,這個家庭的成員也真是太龐大了。


  祝福儀式完畢之後,宴席正式開始,應老壽星之邀,楊鵬和張筱雨和老壽星同坐一桌。


  席間,老壽星示意她那九十八歲的大兒子吳翔貴向楊鵬敬酒。楊鵬一看桌上的海碗,當時就被嚇了一跳,滿滿的一碗酒,少說也有半斤,縱是海量之人,又經受得住幾杯?


  “小兄弟,你們今天能夠來到這裏,也算是莫大的緣分,來來來,咱們幹了這一杯!”


  對於喝酒,楊鵬從來就沒慫過,可這畢竟是大碗,又是和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對飲,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不安。且不說喝醉與否,可人家這麽大年紀,萬一這一杯酒下去,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跟人家的兒孫交代?


  眾人似乎看穿了楊鵬的心思,同桌的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將酒遞到楊鵬手裏,笑道:“別擔心,我父親喝酒可是一把好手,咱們村裏的人還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放心喝就是了!”


  想著接下來還有重要事情要辦,楊鵬想推遲,可人家盛意拳拳,根本沒法推辭。一看和老壽星同桌的人,剛剛說話的這個便是年臨最小的,除此之外便是張筱雨和自己。


  他竟然還稱呼童顏老頭為父親,那就證明,這一桌裏,已經聚集了吳家所有輩分最高的長輩。


  看著楊鵬在猶豫,張筱雨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肯定是在擔心血裏紅的事情,可一路走來問了這麽多人,皆沒有一個願意將南嶽峰的去路相告,甚至還遠而避之,就證明他們在竭力回避。


  要是不和這裏的人把關係搞好,根本就不可能問到結果。


  於無聲處,張筱雨使勁擰了一把楊鵬的臀部,待楊鵬回過頭來,繼而送上一記白眼。


  楊鵬雖然不明白張筱雨這是要幹什麽,既然人家將自己和張筱雨奉若上賓,自然不能因為什麽理由而拒絕人家的款待。


  一念及此,楊鵬不再遲疑,將海碗裏的白酒舉起來,和吳翔貴碰了一下,隨即一飲而盡。


  楊鵬的豪爽頓時贏得了一陣掌聲。彝族人向來好酒好客,遇到楊鵬這樣豪氣幹雲的青年才俊,自然情投意合,喜不自勝。


  “小兄弟好酒量,你和我大哥喝了一杯,也應該和我喝一杯吧,我叫吳翔訓,家裏排行老、二,今年九十五!”


  吳翔訓端起滿滿的一杯白酒,遞到楊鵬手裏,繼而又為自己滿上了一杯。


  關於酒文化,楊鵬頗有研究,既然人家是同輩,又是親兄弟,總不能給了大哥麵子,二弟的麵子就不給,這下是能喝也得喝,不能喝也得喝了。


  所幸自己能喝點酒,要不然的話現在就臭大了。楊鵬繼續將一杯白酒灌下,此時,一斤白酒已經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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