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回首
正當血狼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光芒劃亮了整個夜空,於此時,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接踵而至,爆炸聲不絕於耳。
“快,快,向後撤,咱們中埋伏了!”
血狼的大聲呼喚顯然已經不及,一顆顆白磷彈鋪天蓋地而來,此彈顯然是敵人通過擲彈筒遠投而來,落地即燃,遇物則燒。
白磷這種化學物質燃點極低,一旦沾上,馬上燃燒,又極難撲滅,加上這邊的溫度又高,白磷彈無疑是最具殺傷力的武器,同時也是戰鬥中最令人不齒的作戰之法。
自當發現血狼沒有迅速做出指示的時候,楊鵬就覺察到了部不對,當他聽到指令的時候,為時已晚,密集的白磷彈已經點著了周圍的可燃物體,甚至連地皮也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兄弟們大多已經被點著,一時間哀嚎聲四起。
禍不單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密集的機槍掃射,由於有一棵較大的雜樹作為掩體,楊鵬並沒有受到傷害,環顧四周,兄弟們一個個被大火包圍著,被子彈洞穿著,死傷過半。
使用白磷彈是滅絕人性的,可戰爭如果講人性的話,那就不叫戰爭了。
火勢越來越大,楊鵬已經被白煙迷蒙了眼睛,根本就看不見戰友們的蹤影,炸彈一枚枚落到地上,轟然炸開,飛禽走獸無一幸免。
楊鵬已經感覺到死亡在向自己逼近,在這種看不到敵方的情況下,即使你有奪天的本領,也是無計可施。一枚手雷從天而降,楊鵬早已看見,縱身往後一躍,躍出兩米開外,待落地的時候,才發現掉入了一個深坑。
落入深坑之後,楊鵬這才發現,這個坑是個獵人挖的陷阱,身旁,全是削的極其鋒利的木棍,幾十根木棍錯亂交雜的倒立著,若是掉在上麵,定然千穿百孔,小命真就交代了。
驚魂未定的同時,楊鵬也明白了一個問題,要不是有內鬼,敵人怎們會在半路埋伏,而且還用上了,傷害最大,慘絕人寰的白磷彈。
現在出去無疑是送死,不但救不了戰友,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掉入的陷阱並不大,除去幾十根尖銳的木棍,隻能勉強容得下一個人。
蜷縮在陷阱裏,楊鵬倍感無奈,既然敵人用了這種殺戮模式,看來已經做好了將狼隊趕盡殺絕的打算。聽著戰友們一個個被炮彈擊中和倒下去的聲音,心疼得都快碎了。
這樣的戰鬥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不到十分鍾,便再也沒聽到爆炸的聲音,也聽不到了戰友們淒慘的叫聲。
楊鵬當然知道,這種白磷戰的威力,要不是各種巧合,現在自己已經陪戰友們去了,在心裏默默祈禱著,真希望能有那麽幾個能在這場戰鬥中逃出生天,哪怕是一個也好呀!
一分,兩分,三分……,十五分鍾過去,篤信敵人沒有來打掃戰場之後,楊鵬從陷阱裏慢慢爬出,掃視了一圈硝煙彌漫的戰場,屍體燒焦和花草樹木燃燒的味道鑽入鼻孔,讓人恨不得五味翻騰。
看著眼前這一幕,是啊,敵人還有什麽打掃戰場的必要,除了上帝垂憐,留下了自己這條命,哪裏還有什麽活著的生物?
楊鵬如行屍走肉一般,徜徉在滿是屍體的戰地,想嚎叫,又想大笑,他甚至在想,為什麽自己就沒死呢。
狼隊沒了,隊友沒了,兄弟沒了,什麽都沒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楊鵬看到了好幾具還在燃燒著的屍體,有的已經燒得隻剩下了手腳,有的隻剩下了頭顱,有的隻剩下肚腹……
楊鵬想把眼睛閉上,又不敢閉上。
昔日的歡笑,昔日的並肩作戰,同甘共苦的畫麵交雜著襲來,楊鵬瀕臨著精神崩潰。
“隊,隊長,我是血狼,我,我……”
滿腦子的渾噩中,楊鵬依稀聽到了幾聲柔弱無力的呼喚。
一棵還在燃燒的樹下,楊鵬看到了一個躺在地上蠕動著的人,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半拉人。血狼下身已經燒焦,直燒到了腹部。如果不是依靠聲音判斷,根本看不出他是血狼。
聽到血狼的聲音,楊鵬仿佛在黑暗的地獄裏看到了一束光,瞬間照亮了如死灰一般的心。
快步衝向血狼,定睛一看,他的嘴角正在汩汩地冒著鮮血,或許是疼的已經麻木,又或許是已經沒有了呻吟的力氣,血狼眼睛半開著,眸子皓亮,試圖用眼神和楊鵬交流。
“血狼,你撐著點,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
說罷,楊鵬趴在地上,伸手去拉血狼,欲將其背起。
“別,別,別動我!”
羸弱無力的哀求,淒婉悲切的請求,楊鵬隻得轉過身來,神情木然地看著燒得隻剩下一半軀體的血狼。
“你,你是,是隊長,我中了白磷彈,又挨了這麽多槍,你覺得我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看著血狼胸前槍眼裏洶湧流出的血液,楊鵬哪裏會不知道,他隻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罷了,戰友們都死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喘氣的,他怎麽舍得,怎麽能夠放棄!
重看一眼血狼的傷勢,楊鵬的心霎時間沉入了穀底。
“瘋虎,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完成一個心願?”
血狼第一次直呼自己的代號,楊鵬有些驚訝,盡管以前和他為了這個代號一直爭吵,可他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自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血狼看來是真把自己當隊長了。
越是這樣想著,楊鵬越覺得對不起血狼。真要論本領,血狼說的沒錯,一個連自家兄弟都保護不好的人,根本就不配叫“瘋虎”,頂多算是一隻“瘋狼”。
“你說吧,什麽事?”
或許是回光返照的緣故,血狼此時說話清晰明了,又或許說,他是在用生命在說話,來告訴楊鵬自己未了的願望。
血狼翕動著雙唇,說道:“我兜裏有塊玉佩,那是我和小翠的定情信物,如果你還活著,請你務必轉交給她,就說我此生不能給她幸福,如有來生,定不負她!”
交代完遺願,血狼驀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眼皮無力地抬了幾下,已經氣若遊絲,說道:“另外,今晚的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怎麽回事,獨,狼,獨狼肯定是叛徒,不然,沒有人會知道咱們的行動,你,你,一定要為兄弟們,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