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黃雀身後的人
解脫?新的女皇?嗬嗬,多麽諷刺的兩個詞。
我凝視著手中的羽扇,殺人嗎?
也不是沒有殺過!
但為什麽我卻有種下不去手的感覺。
我深深吸了口氣,自我催眠道:冥兒好好想想,是誰害你失去了暗魂,失去了一切,讓你痛,讓你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是的,這一切都是拜邪流斯所賜,不管他是不是可憐,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他是可恨的!
所以,冥兒,你不需要手軟。
我緊了緊手中的扇柄,一步步向邪流斯靠近,隻要對著他的胸膛紮下去,一切都會結束。
我緩緩舉起扇子,劍刃在月光下泛著銀光,隻是我不知道我的眼中也是否泛著寒光。
邪流斯淡淡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噗!”刀刃和血肉觸碰發出一陣悶響。
我猛地收回手。
邪流斯微微皺著眉頭,但臉上的笑容卻是依舊,他歎了口氣道:“醜丫頭,你是故意折磨我吧,再用力紮一寸,那兒才是我的心髒。”
我不禁有些瞧不起我自己,搗騰了半天,我還是沒能下手……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膽怯與懦弱。
他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你果然和青兒很像,不知道該稱你們是善良,還是傻?既然你做不到,我便幫你吧!”
他緩緩伸出手,略帶顫抖地握向插在胸口的扇柄,正欲用力。
隻見一道白光劃過,割破了邪流斯的手背。
一道人影竄到城樓之上,在他胸前的幾處大穴點了幾下,快速地將羽扇拔了出來。
剛才那道白光,我再熟悉不過,是“無”!
暗夜中除了我會“無”之外,另一個就是灰了吧。
我定睛看了看,眼前的人的確是灰沒有錯。
靜靜地盯著邪流斯道:“老主人有話要對你說。”說完他轉身看向我對我施了一禮,又向我身後走去。
老主人?
難道是?
我震驚地回過頭,緊緊盯著灰所注視的方向。
靜寂的天空出現一道裂縫,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緩緩出現在眾人麵前。
我驚呼道:“爹?”
依舊是熟悉的麵容,隻是略帶滄桑。
他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道:“丫頭,你做的不錯。餘下的事就交給爹處理吧!”
看見暗魂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突然踏實了。
我深吸一口氣,向一旁走去,每一步都耗盡所有的力氣,抽光所有的思緒。
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冥兒,沒事吧?”我微微抬頭,是暖年瑾。
“沒事……瑾……抱緊我好嗎……”
隻是殺人未遂而已,為什麽我的聲音顫抖得那麽厲害。
“嗯,別怕,沒事了!”他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炙熱而溫柔,卻無法趕走我心底的不安。
我緩緩看向不遠處的邪流斯與暗魂的父親。
邪流斯一臉錯愕地抬起頭,“怎麽可能?你……你沒死?不!不可能的!我幾乎把暗夜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你沒死我怎麽會不知道……”
“好久不見。”
“為什麽?你的腿怎麽了?”
“嗯,我最近過得還不錯。”
聽著兩人的對話,我不禁頭頂黑線,這兩個老家夥與其說是在對話,不如說是在唱獨角戲。
“哈哈哈!無所謂了!無所謂了!反正我也快死了!”邪流斯激動地甩著頭,嘴角在笑,眼中卻在流淚。
“阿斯,我不會讓你死的,青兒臨走前讓我好好照顧你,隻是那時候的我心灰意冷,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邪流斯身子猛地一顫,四肢並用地爬到暗魂父親腳邊,“你……你說什麽……青兒……青兒她……”
也許是過於用力,緊緊拽著輪椅的手蒼白而青筋暴起。
良久,邪流斯低下頭道:“她沒有怪我嗎?”
“青兒同你一起長大,無論你做什麽,她都不會怪你。”
“嗬嗬嗬,你騙我!青兒是我一手害死的。我還讓她的兩個孩子反目成仇,我還害死了她的兒子,她怎麽會不怪我,怎麽會不恨我!”
邪流斯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斷搖晃著腦袋。
爹輕聲歎了口氣,手中取出一隻盒子,蘸了少許膏藥,塗在邪流斯的傷患處。
可惜後者一點反應也沒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青兒的性子你在了解不過,如果今天是青兒站在你麵前,青兒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依舊不會殺你,就和那丫頭一樣。”
“嗬嗬……是啊……為什麽對待向我這種人,還有手軟呢?蒼,我好累……真的好累……”邪流斯一手拉著輪椅,頭輕輕地靠在了上麵。
“我知道,累了睡一覺便好,等醒來便是新的一天。”
“是嗎?”他輕輕問道,似是反問又似是設問的語氣。
一道極淡的光芒落到邪流斯的臉上,將那數道淚痕映照得極美。
“丫頭,收兵吧!”爹轉過頭對我道。
我點點頭,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體,緩緩走到城樓邊,大聲喝道:“今日之戰!勝!”
“勝!勝!勝!”
那一日是怎麽撤兵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場惡戰還沒有打,就如同兒戲般地結束了。
在我腦海中僅存的印象便是如何哭著把暗魂和邪夜共用一體的事告訴了爹。
我也記得爹輕輕摸著我的腦袋,說不要緊的,他們都會好起來的。
而對於爹那好似安慰式的回答,我除了歇斯底裏的哭鬧,其他的什麽都做不到。
後來大概是聲音太響了,吵到了正在養傷的邪流斯,他穿著睡袍猛地出現在我麵前,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而後果可想而知,焱煜、灰、泥鰍、尼庫塔還有暖年瑾從各個方向飛奔而去,把邪流斯狠狠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
想想他最後翻著白眼不斷抽搐的樣子,還真有些好笑。
而爹始終微笑地望著我,我不明白為什麽暗魂邪夜都已經那樣了,他還能那麽淡定地笑得出來。
難道?
他們真的都能存活下來嗎?
床榻上的人昏睡著,我試著叫了他們的名字,“魂……夜……”
可終究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