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楚襄芸的惡毒
她一開場,就將所有的罪責抗在身上,實在是孝心可鑒,讓人無從反駁。
好個圓滑世故的女人。慕容塵了然地挑眉,淩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身素縞,容顏憔悴,身子消瘦,倒也像極了失去了親人後的姿態。
“二小姐的身後事,都辦得如何了?需要本王的協助嗎?”慕容塵試探的語氣問道。
楚襄芸麵不改色,一如既往被悲痛覆蓋,”多謝四王爺的好意,二妹的事情,都打理妥當了,待明日出殯,就塵埃落定。”
“恩!失去女兒,你母親情緒可安好?”慕容塵朝她招手,示意她落座。
楚襄芸受寵若驚,要知道,這冷漠孤傲的四王爺,是從來不喜於跟他人多說半句話的,今日前來,隻字不提楚姒清,實屬怪異。
“母親這幾日一直臥床,但情緒尚可穩定。”楚襄芸不願說實話,自己的親娘因為上次偷人被關入柴房,陷入了半瘋癲狀態,情況並不客觀,而這一切都是楚姒清造成的,她發誓,一定要討要回來。
“楚子玉呢?聽說他要趕回帝都。”慕容塵再次問道,淡淡的,似是質問,又似是閑聊,讓對方捉摸不透。
楚襄芸心中忐忑,害怕他會提及楚姒清入獄的事情,猶疑片刻後答道,“恩,說是今夜子時,能夠趕回來。”
“介不介意,親自給本王煮一杯茶?”慕容塵端起空空如也的杯子,淡淡道。
楚襄芸哪裏想的了其他,滿口答應,“恩,當然,能為四爺效勞,是襄芸的榮幸。”說完,略顯忐忑地忙活起來。
屋子裏,侍女自動地退去,貴重的沉香嫋嫋燃著,更添一分沉悶。
楚襄芸呼吸都顯得不夠順暢,手忙腳亂地搗鼓著煮茶工序,背後的男人,一言不發,卻用冷銳的眼眸將她打量,不由得背脊一涼。
說不清為何,會莫名的懼怕這個深沉的男人,或許是因為他那些不好的傳言,又或許是心虛誣陷了楚姒清,總之,此時此刻的楚襄芸,覺得時間如此煎熬。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楚襄芸方才煮好了一杯清茶,“四爺,您請慢用,若是不合口味,襄芸重新來過。”
她每一句話,都麵麵俱到,無比彰顯大家閨秀的風範。
“恩。”慕容塵接過茶盞,細細地品嚐起來,喝了兩口,忽然眉頭輕微地皺起。
“殿下,覺得茶水怎樣?”楚襄芸試探著問道,眼中閃爍著幽暗的光芒。
“這.……這茶。”慕容塵一句話尚未說完,就身子一歪,陷入了昏迷狀態。
“哼!”楚襄芸見他失去意識,不由得露出一絲輕鬆的表情。即便他今日沒有興師問罪,但也別有目的,她先撂倒了再說,以免明日出現後患。
椅子上的男人,睡得很沉,完全不省人事。
楚襄芸冷然吩咐外麵,“來人!”
幾個侍女走進來,撞見跟前的景象,不由得嚇得後退,“這,這.……”
天哪,大小姐真夠厲害的,竟然敢弄暈四王爺,四王爺啊,大昭國的戰神之王,手腕鐵血,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若是觸犯了四王爺,後果不堪設想。
“怕什麽?誰也不會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麽事。”楚襄芸一聲厲嗬,示意侍女們鎮定下來。
“是,大小姐。”侍女們半晌才回過神,戰戰兢兢地等候命令。
“保險起見,將他到本小姐的房裏去,明日出殯前,不得出現任何意外。”楚襄芸沉眉吩咐。
待明日楚若琳下葬,楚姒清謀殺成立,便死罪難逃。
“是,大小姐。”侍女們不敢忤逆,急著忙活起來。
夜黑風高,一行人將慕容塵抬到了楚襄芸的院子,楚襄芸仍舊心神不寧,看了又看天上的月色。
索性,她前往靈堂,打算檢查一番。
靈堂裏,一片寂靜,守夜的丫頭偷懶打盹去了,白色的冥紙隨風飛揚,火盆裏的元寶劈裏啪啦地灼燒著。
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相信明天也會順風順水的。
楚襄芸收起手中的匕首,放心地勾了勾唇角,轉身離去,並未發現,角落裏,楚姒清嬌小的黑影。
待楚襄芸完全離去,棺材裏躺著的楚若琳,才迷茫地睜開眼睛。
她坐起身,看了看周圍的素縞,記憶拉回數日前,她此時應該是活死人狀態,怎麽忽然醒了?
剛剛大姐似乎來過,是她給自己吃了解藥?按照約定,假死三天後,事情落定,會吃解藥的,可現在看外麵冥紙堆積的情況,至少過了五六天。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陡然出現。
“啊,鬼啊。”楚若琳嚇得再一次躺回棺材裏,這不是楚姒清嗎?她此時應該在坐牢啊?怎麽跑來這裏了?
楚姒清嘴角輕抽,雙手環胸,“你可以再大點聲叫,把你大姐引過來,到時候,你就可以做真的鬼了。”
“你什麽意思?你怎麽會出現的?”楚若琳腦袋堵塞,根本聽不懂她的意思。
楚姒清倒也不急,她找了個板凳坐下,“明天是你出殯的日子,你大姐跟你是怎麽打算的?等你入土了,再給你解藥嗎?”
方才,從楚襄芸掏出匕首的瞬間,她大抵上就明白了,楚襄芸為了保險起見,打算真的除掉楚若琳,好讓她殺人罪坐實。
“你在說什麽?你這殺人犯。”楚若琳憤怒地看著她道。
“殺人犯可不會親自跑來給你送解藥。”楚姒清微微皺眉,恨不得敲碎她的榆木腦袋。
“解藥?你是說,解藥是你給我吃的?”楚若琳難以置信,瞪大銅鈴般的眼睛。
“如果,你還想繼續睡,我這裏有一顆假死藥,需要嗎?”楚姒清揚了揚手中的褐色藥丸,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不要!”楚若琳堅決抵製,睡了五六天,她感覺真的死了一回,整個人都暈沉沉的,晦氣濃重。
“那麽,你聽懂我的話了嗎?”楚姒清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木訥的女人。
“我不懂,你走吧,我要回房間歇息了。”楚若琳饒是再笨,也聽懂了楚姒清的話,親大姐為了保險起見,打算將她活埋了。
“你以為,你現在回房間,能活過今晚?”楚姒清目光冷冷道,語氣滿是嘲諷。
“我不要你管!是生是死,她都是我的親大姐。”楚若琳哭著嚷著反駁道,一咕嚕爬出了棺材。
因為連著躺了五六天,她的骨頭都鬆軟了,一時間根本站立不來。
楚姒清充滿同情的目光將她打量,索性一句話不說。
楚若琳跌倒在地,氣急敗壞地捶打胸口,“大姐不會的,她總歸是親大姐,血濃於水的親人,就算再機關算盡,也不會對我……”
她說到一半,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楚姒清無語望天,眼前撒潑的楚若琳倒也不那麽可惡了,更像是一個刁鑽、不懂事的孩子。
“大姐從小到大,看似什麽好的都讓給我,可是後來我知道,其實我搶過來的,都是她不屑要的,她總是變著法子,將我喜歡的東西,讓我最後變得討厭,而她就得償所願了。”
“好了,你打算念念碎一個晚上嗎?就要過子時了,天一亮就得下葬。”楚姒清半安慰,半訓斥的口氣道。
“嗚嗚嗚……你怎麽鐵石心腸,連哭都不讓我哭一會兒?”楚若琳啜泣道,滿腔的委屈無處發泄。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躺回棺材裏去,等你的親大姐給你送解藥,第二,活過來,現在就去你親大姐的房間,看看她會作何反應。”
“沒有其他選擇嗎?”楚若琳眼淚吧啦地反問,臉上還未痊愈的傷疤,一聳一聳的。
“沒有。”楚姒清的回答幹脆果斷。
“那我.……”楚若琳猶疑半晌,始終無法做出決定。
“怎樣?不敢試探嗎?”楚姒清激將的口吻道。
“什麽不敢的!試就試!我就不信,她那麽大的膽子,父親還健在呢,她敢翻天不成?”楚若琳一鼓作氣地說完。
“好,我先幫你順下脛骨,這樣你才好正常的走路。”楚姒清唇角彎起一抹淺弧,走過去將她扶起。
“楚姒清,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楚若琳恍惚,問她。
“那你呢?你覺得自己是什麽人?”楚姒清不回答,開始運功幫她恢複力氣。
楚若琳享受真氣的輸送,眨了眨眼睛,“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我愛護家人,有朋友,在六扇門當差也努力。但是,從前麵對你的時候,我又似乎成了壞人。”
“噢?”楚姒清訝然她的變化。
“其實,我知道,仗勢欺人不是好事,而且欺負的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但,母親從小就教導我,吳景芝和她的女兒,不是好東西,要我見一次,折磨一次,久而久之,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楚姒清心中冷哼,這周映雪從小就跟女兒洗腦,功夫做的倒也深,不過現在瘋了,真真是最好的懲罰。
“其實,我有時候很羨慕你的……”楚若琳欲言又止。
“什麽?”楚姒清反問,繼續輸送真氣。
“不論遇到什麽,你都會咬牙撐下去,那份堅持,是我所沒有的。”楚若琳一臉正色,發自肺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