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成立暗夜門
楚姒清莞爾一笑,緩緩道出自己的想法,“我們自己成立一個門,專門破解朝廷大案,他們六扇門不敢破,破不了的案子,我們可以接下,抓到人後,直接跟朝廷要賞賜。”
“可……可這不是搶了六扇門的飯碗嗎?”張康遲疑道,有些畏縮。
“這你放心,他們破不了案子,同樣丟飯碗,哪裏還有臉指責其他人?”楚姒清唇角彎起自信的弧度,一針見血地指出。
張康頓時放心了,可想到什麽,又愁眉不展的,“自立門戶,可我們哪裏有人啊?”
徐伯一把拍了下他的肩膀,“傻小子,你不是人?我不是人啊?我們可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金牌捕快。”
“沒錯,人多,不一定能辦成事,再說,我們當然不可能就三四個人,等到一定的機會,我定會招納人才。”
“好好好!那六扇門,不回去也罷。”張康激動不已地叫好。
徐伯喜悅地摸著胡須,“叫什麽門好呢?丫頭,可有想法?”
“暗夜門!”楚姒清輕啟唇瓣,將早已想好的名字說出來。
在琴楓苑定居後,楚姒清便開始尋思今後的謀生之路,但這些對她來說根本不足為道。她此時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慕容塵尋找青峰寶劍的期限將到,按照約定若他沒有實現承諾,將自動削去辰王爺的封號,手中所握的三十萬大軍也將會名存實亡。
事情迫在眉睫,她卻聽聞慕容塵一直深入簡出,每日在院中品酒撫琴,根本沒打算尋找寶劍,要坐以待斃嗎?還是忌憚皇帝的權威?
不過,楚姒清並不打算就此罷休,她要找出青鋒劍,為薛大人一黨報仇也好,為慕容塵打抱不平也好,她給自己幾個充足的理由,在臨近的日子前一天,花十兩銀子買到了大昭國皇宮的布局圖。
夜晚,月朗星稀,柔和的春風吹拂著帝都的每一處大街小巷,打更的人賣力的吆喝著。
回家的途中,楚姒清孤身一人走在寂寥無人的街道上,不知不覺中,卻已來到了辰王府。
明日,她就要決定去皇宮了,必定曆經九死一生,若不幸身死,權當報答慕容塵之前的幾次相救。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她有信心,自己能活著出來。
擔心打草驚蛇,楚姒清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身輕如燕,悄然從高大的圍牆翻進院內。
院子裏,處處彌散著馥鬱的梨花香,此處是梨園,她前些時留宿過的苑子,時值春末夏初,梨花依然開的絢爛奪目,一簇簇,雪白雪白的,好似輕盈的精靈在翩翩起舞,美得驚醒動魄。
然而,最美的,是花簇中,梨樹下安靜撫琴的男子,他一襲雪色的長袍,腰間環著別致精美的玉佩,長發如瀑,僅僅用簪子挽起一半,其餘的迎風飛揚,一絲一縷,隨著美妙的音節,拂過他驚世駭俗的英俊臉龐。
梨花,白衣,皎月,交匯成一副絕美的人間畫卷,楚姒清怔楞地看著此時此刻的場景,腦海中忽然一陣強烈的劇痛,仿佛她曾經經曆過無數次這種場景,熟悉而詭異的氣息,伴隨著劇烈的頭痛,令她險些窒息。
究竟怎麽回事?為何會出現這種錯覺呢?楚姒清捂住心口,哪裏似乎還傳來隱隱的刺痛感。
她承認自己無可救藥對慕容塵產生了好感,可並未到那種死去活來,痛心疾首的地步!她和他過是最普通的朋友關係,甚至是棋子和操盤人的利益關係,僅此而已。
今夜的月色及其柔和,靜靜地照耀每一片黑暗無邊的大地,照耀在那滿身孤寂的男人身上,仿佛世間,獨獨剩下他一個人。
楚姒清無法控製自己莫名悲痛的心情,轉身即走。
“既然來了,就喝杯茶再走吧。”慕容塵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不隱含任何情緒。沒有惱怒她的忽然到訪,也沒有驚喜她的忽然到訪。
被發現了,楚姒清發現,自己在這個男人麵前,警覺心越來越差了。
走不了,她索性轉回腳步,朝著他落座的梨樹靠近。
梨樹還在飄落,雪白的花白,幾近鋪滿他整個身體,他一動不動,神情淡雅,眼眸中深藏著一抹憂傷,就靜靜地坐著,也不再撫琴。
氣氛略顯尷尬,楚姒清走到他的跟前,“這是什麽琴?”她細細打量著琴身,上頭鐫刻著小楷,還有看不懂的花紋,散發著絲絲縷縷的幽香,聞了後似乎能沉澱浮躁的心情。
“秋籟。”慕容塵淡淡回答,依舊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秋籟?微風撼晚色,爽氣回秋籟.……”楚姒清信口而來,說出一段詩句。而她恍然發覺,自己並不熟悉這句詩。
慕容塵聞言,猛地收回思緒,炙熱的眼神盯著她,“你懂琴嗎?”
“不太懂,就是喜歡聽。”楚姒清搖搖頭,有些不適應他愈發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將她看透似的。
“坐下,好好聽一曲吧。”慕容塵心中自嘲的一笑,而後恢複慣有的沉寂。
他重新撩起衣袖,露出骨節分明的雙手,輕輕撫過古老陳舊的琴弦,梨園中再次響起精妙絕倫的琴聲,楚姒清不由得聽得如癡如醉,原以為,鋼琴才是世間最動聽的樂器,而此刻相比之下,古琴才是絕無僅有的人間享受。
她從來不鍾愛於古典的事物,此刻去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心中不由暗暗佩服,慕容塵的驚世才華。
漸漸的,隨著悠揚的樂聲,她腦海中仿佛進入了一個淒美的故事之中,女子絕色傾城,男子風姿綽約,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卻被至高無上的權利斬斷姻緣,女子悲痛嫁入深宮,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每日夜裏過的卻是醉生夢死的日子.……男子愈發的位高權重,卻隻能在無人的角落裏暗自神傷……後來,男子用長劍抹斷脖子,猩紅的血如注湧出……盡數濺到女子華美的大紅衣裙上……
死了?故事中的男子死了?楚姒清心中莫名的悲痛起來,陣陣痙攣,明知道這隻是個故事,卻無法抑製悲痛。
以琴音講故事,想必,這就是琴者的最高境界了!
“抱歉,這曲調似乎太過傷感了。”慕容塵見她莫名濕了眼眶,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動作。
“沒事,我隻是想起一些往事罷了。”楚姒清故作無事的搖搖頭,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流淚,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流淚這種事情,早在五歲的時候就全部忘記了。
“說罷,來找本王,所為何事?”慕容塵好整以暇,收拾好心情問她。
他以本王自居,微妙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楚姒清何嚐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淡淡一笑,“沒事,路過就來看看,好像打攪到你了。”
“吃了晚飯沒有?”慕容塵抬眸問她,眸中依舊是了無情緒。
“還沒,我該回去了。”楚姒清忽然發覺,自己從未走近過這個男人,雖然他幾次以命相助,但她從不知曉,他究竟為何那麽做。
他應該是惜命之人,一心謀得上位,不該拿性命開玩笑的。
“本王也沒吃,留下一起吧。”慕容塵撩起衣袍起身,不等她回答,就徑自往屋子裏走去。
也罷,吃飯是最好的應酬,或許能多多了解這個男人。
楚姒清思量片刻,欣然答應,“好啊,你可別怠慢了我,我口味很挑剔的。”
“進來再說。”慕容塵扔給她一句,自顧拂袖離去。
進了一間雅致的廂房,侍女們便魚貫而入,將早已準備好的膳食一一擺上去。
藍衣首當其中,忙前忙後地吩咐著,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整整十五道菜肴,精致可口,色澤盈潤,各式各樣的。
楚姒清一覽完畢後,恍然發覺,這些竟然都是她喜愛的口味。
藍衣的神色看起來極其緊張,一直偷偷打量慕容塵的臉色,仿佛懼怕著什麽。
“都出去吧,這裏沒你們的事情了。”慕容塵神色如常,不悲不喜,朝藍衣擺手示意。
藍衣如獲大赦,朝幾個侍女使了使眼色,而後清風一般地離開了。
門外,藍衣將門觀賞,一顆心還未停止劇烈跳動。
“藍衣姐姐,我們.……我們應該沒事了吧。”一個年紀較小的侍女小聲問道,其餘幾個侍女依舊大氣不敢出。
藍衣摸了摸胸口的地方,臉上的愁緒還未散去,“我不知道,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在這裏等候吧,指不定四爺待會兒有吩咐。”
“啊?還沒完?老天爺,讓今天晚上快點過去吧。”小侍女憂心忡忡道。
“沒辦法,誰讓我們今日在梨園當差呢。”藍衣低低地歎了口氣,想起先前經曆過的夜晚,不禁冷汗涔涔。
今晚是四月二十七,那個女人的忌日,每年的這個時候,慕容塵就將自己關在梨園,不說話,也不吃飯,整整三五天,任憑任何勸解都沒用,即便聖旨到了家門口,他依舊不為所動,將自己完全的封閉,誰若是膽敢多說一句,就會被扔到後院的荷花池裏,三年前,幾個不懂事的家丁,在忌日的那天躲在梨園角落賭博,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被斬斷了雙手不說,還被發配到了邊塞自生自滅。
多年來,王府中人最懼怕的便是四月十七,而今,慕容塵卻一改常態,將楚姒清請到屋中用餐,等待她的,不知是奇跡,還是災難,藍衣不得而知,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們的四爺千萬不要再一直沉溺在悲痛的往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