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醒
海邊離著村子不過數裏之遙,其間隻有一條蜿蜒小路,但以蘇玄的速度,就算肩上扛著一個成年人,也就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進了村子。
隻見這奉河村實在是算不得多大,村子上勉強能有幾十戶人家,房屋也多是一些樸素破敗的茅屋農舍,不過勝在民風淳樸,鄰裏之間倒也可以和和睦睦相互扶持。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烈日高懸,家家戶戶的炊上都泛起了嫋嫋白煙,做起了午飯,行走在其中更是能夠聞到連綿不斷飯菜獨有的香味,惹得蘇玄肚子都開始吱吱直叫了起來。街麵上能看到的,隻有一些年歲不大的孩童還在街邊嬉戲打鬧,歡笑個不停,偶爾遇到一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圍著蘇玄玩起了躲貓貓,受到這些孩子感染,蘇玄臉上不禁也泛起了些許笑意。
沒有多作停留,蘇玄朝著家中走去,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會兒,便走到了一家相對來說還算頗為整潔的農家院門之外,一抬頭便看到了對門站著一位身材粗壯,皮膚黝黑抱著孩子正瞪著牛眼看著自己的青年。
看到這人,蘇玄雙目一咪,嘴角也是掀起了一絲弧度,朝著這人打趣道:“虎子你怎麽每次一到飯點就抱著你兒子跑外麵呆著了?這做飯的活計都扔給你媳婦了?”
原來這名青年就是蘇玄的少時好友,虎子。
名叫虎子的精壯少年剛想說什麽,就聽到好友的打趣,忍不住老臉一紅,一邊打著擺子,一邊搖頭,嘴上卻還做著辯解道:“你懂什麽,我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麽能去廚房這種小地方呢,伸展不開!”
“不會做就不會做,裝什麽大尾巴狼啊!”蘇玄終於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自己這位好友。
“倒是你啊,你怎麽今天扛著個人回來了?這是什麽人啊?”知道自己好友的脾性,虎子沒有在這上麵多說什麽,指著蘇玄肩上扛著的人,瞪著牛眼好奇的問道。
“哦這人啊,我在海邊練拳的時候,臨走前看到他從海上飄了過來,看了一眼發現還有一口氣,就弄回來讓我老爹看上一眼,好了你接著等著吃飯吧,我先回去了,後天一早我們出海去打漁。”蘇玄沒有解釋太多,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就告別抬腿進了自家家門。
虎子剛要張嘴再要說些什麽,就隻看到了蘇玄的一個大大的背影給他,嘴角不禁抽了一抽,無語的笑了笑,轉身吆喝著:”媳婦飯做好了沒有啊,我都要餓死了!“便走回了家裏,他並不知道,這一個轉身,竟成了訣別。
蘇玄進了門,找了一處幹淨地方,雙肩輕輕一晃動,便把肩上扛著的白麵書生放了下來,朝著屋裏便喊了一聲:“娘我回來了,老爹在不在啊,我撿了個人回來,叫他出來看一眼!”
隻聽見屋中幾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把炒菜的菜鏟扔在了桌子上,接著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裏麵快步走了出來。
兩人其實並不算太老,看起來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隻不過這種鄉下小漁村的人大多比一般人都要多了幾分滄桑而已,那女子鬢間雖已經有了縷縷銀色渲染,臉上卻還帶著幾分溫婉之色,而男子的身材隻能算是一般,隻是原本正常筆直的腰杆,已經慢慢的開始躬了起來,這兩人便是蘇玄的養父母:張翠翠,蘇洪。
那女子邊走,邊朝著蘇玄問道:“小玄回來啦,咦,這人是怎麽了?”
蘇玄朝著女子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臉,沒有回答什麽,而是轉頭朝著正打量著昏迷的白麵書生的男子說道:“老爹,這人是我在海邊撿到的,我看他還有一口氣,就撿了回來,讓老爹你看看這人還有沒有救,沒救我就接著把他扔回去。”
“你個臭小子,撿都撿回來了,你還想扔哪去?”蘇洪斜楞了蘇玄一眼,沒好氣的罵道,卻早已俯下了身子,細心的查看起昏迷人的傷勢來。
仔細查看了一番之後,蘇洪才眉頭一舒,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從外表看沒有什麽明顯的傷口,多半是受了什麽內傷吧,不過既然能還在喘著氣,多半不是什麽致命傷吧,一會兒給他灌點家裏的草藥,看看怎麽樣吧。”
“你也別把他放在這裏了,跟我把他抬到屋裏吧。”略想了一想,蘇洪又是朝著蘇玄吩咐道。
蘇玄自然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隻是兩人剛一把這人抬起來,蘇洪眉頭不禁一皺,有些懷疑的問道:“這人是你小子自己抬回來的?從海邊到家得有小五裏吧!你個臭小子,看來力氣還挺大嘛”
蘇玄一聽,隻是嘿嘿的朝著老爹幹笑了兩聲,就把這人抬了進去。
此時張翠翠已經擺好了碗筷,盛好了飯,桌上做了幾道精美的小菜,聞著飯菜飄來的清香,蘇玄迫不及待的把白麵書生放到了床邊,洗了洗手就坐了下來,其父卻搖了搖頭,去屋裏端了一碗不知名藥湯,喂著白麵書生喝了下去,便去到了外屋吃飯了。
不過是過了一會兒,隻見白麵書生雖然仍舊是臉色蒼白的昏迷狀態,但原本緊縮著雙眉卻緩緩的舒展了開來,呼吸也沒有了起初的那麽急劇,隻是嘴唇仍舊是泛著深深的紫色,仿佛中了什麽奇毒,嘴中也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念著些什麽東西。
而在另外一邊,一隊黑布蒙麵的黑衣人,渾身透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正騎著馬,朝著蘇玄所在的村子一路奔襲而來。
一日無話,一直到了第二日的上午,蘇玄早早的從海邊回來,坐在了一旁看著仍舊昏迷不醒的白麵人,一直看了好一會兒才無聊的要離開。
剛要起身,蘇玄就看到了那人眉頭忽的一皺,發出了一聲無意識的呻.吟聲,雙目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睜了開來。
剛一睜開眼,就看到眼前一個有著烏黑大眼的少年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猛看,嘴巴一開一合的好像還說著什麽話。
“水……水。”喉嚨傳出了幾個有氣無力的字。
蘇玄一聽,趕忙從外麵倒了一碗水端了進來,後麵還跟著蘇玄的父母一同進來,坐在了旁邊喂著白麵書生喝了下去。
清甜的井水透過喉嚨,在全身上下遊.走了一遍,白麵書生才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但精神好了許多,但緊接著其先是一驚,後看到兩位上了年歲的老人,及一名年歲尚幼的少年,這才神色稍緩,他先前雖然昏迷,但是對外麵的事情還是略微有些印象,他這才朝著眼前幾人感激的說道:“謝謝幾位救了翟某一命,請問這是什麽地方?”
蘇玄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蘇洪卻是笑著說道:“這倒是你想錯了,是我家這個臭小子在海邊,看到你飄過來所以把你救了回來,沒我倆什麽事,至於這個地方嘛,這裏是奉河村。”
“哦?”看著眼前的精瘦少年,沒想到自己是被他一個人救回來的,確實有些想不到:“謝謝這位小哥了,不過這奉河村又是哪裏?不知離晉元城有多遠?”
蘇洪一聽對方說的晉元城,也是一驚,開口接道:“晉元城是大城啊!翟兄弟竟然是從那裏過來的,這中間可得有數百裏呢,不知翟兄弟因何故流落至此?”
“呃……”翟姓男子話語一滯,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言之色,嘴中含糊的說道:“翟某出門不幸遇到了一夥賊人尋仇,承蒙幾位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翟某若是能夠安然回去,必回有一番重謝,隻是我不能在此久待了,若是被那一夥賊人尋了上來,恐怕會連累到你們大家,翟某便告辭了。”
說著,翟姓男子手臂一撐身子,便要坐起來,卻不知牽動了哪裏,臉色一紅,口中竟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蘇洪擺了擺手,臉色一正的說道:“翟兄弟怕是內傷不輕,現在不過是神誌清醒了,若是真的想要離開,也是要修養一陣兒的,而且我們奉河村算是極為偏遠的地方了,傷你的那些人不一定能尋到這裏的,翟兄弟就先安心養病吧,我們先去做飯了,有什麽需要的,就和我兒子說就好了。”
說著,也不等翟姓男子說出拒絕的話來,蘇洪就牽著妻子出去了。
房間隻剩下了一大一小兩個人,無聲的對視著,過了良久,翟姓男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麽,蘇玄就不明不白的說了一句:“恐怕你不隻是出門遇到了賊人尋仇這麽簡單吧?”
沒有理會對方眼中露出的驚異表情,蘇玄自顧自的說道:“若是你真的是從晉元城來的,想必我也就遇不到你了,畢竟晉元城到我們這裏,可是一馬平川的。”
男子沒有想到就這麽一個言語上的漏洞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給抓到了,苦笑了一聲,說道:“小哥別介意,這不過是翟某的自保之言,在下確實是晉元城之人,不過是在歸途上遇到了這夥賊人,絕境之下施展了龜息之術跳入了海裏,被小哥所救,你們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若是多做停留,唯恐把災禍帶給你們,可否請你把我送出去。”
“算了吧,既然我老爹話已經放出來了,就肯定不會有所改變了,你就先安心養著吧,我們這確實挺偏的,那夥人不一定真能尋到吧,就算尋到了大不了把你交出去唄!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說的龜息之術是什麽的,我可以學嗎?”蘇玄半開玩笑的說道,言語之中倒是透露出一股令人安心的話意。
“嗬嗬,學倒是可以學,就是我現在有傷在身,沒辦法查看你的資質,若是……”翟姓男子先是感激的看了蘇玄一眼,隨後後麵便是不在乎的笑著說道。
隻是話沒說完,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陣馬匹的嘶叫雜亂之聲,打斷了他的聲音,翟姓男子臉色一變,臉色煞白的看向了蘇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