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紙鳶因為慕容昭忽然跳下狠狠往下墜了半截,但是很快調整好軌跡,開始繼續上升。
慕容昭以為他們會離開皇宮。
但事實是,黑色紙鳶在經過太和殿的時候停下來,落到青瓷琉璃瓦的房頂上。
“怎麽不走了?”
現在皇宮裏處處危機,多留一刻,就多十分的危險。
“你傷得太重,血腥味把我鼻子都要嗆住了,先下來,我給你療傷。”顧君訣把紙鳶上的人拉下,拿出身上的小藥包。
“我沒事……此地不宜久……”慕容昭不想她再呆在這裏涉險。
可顧君訣好像忘了他們現在的情況一樣,意外堅持。
慕容昭心裏微暖,但也著急。
這時,紙鳶腹部的操縱室忽然打開一扇小門,一個人影從裏麵跳下來,仔細一看,正是沈殊。
他一身黑衣,臉上沒有表情。
“我來。”
他接過顧君訣手上的藥膏,十分熟練。
顧君訣也不跟他廢話,直接開始著手拔箭。
兩個人分工明確,默契相當。
慕容昭心裏百味雜陳,酸澀無比。
而就在他想東想西的時候,慕容笠仲已經帶著追兵匆匆趕到,看到房頂上站著的幾個人,他眼中精光畢露,“看你們還往哪裏跑!”
“糟……嘶……”
慕容昭剛要開口,就被拔箭時尖銳的痛貫穿,險些倒抽一口涼氣。
沈殊動作迅速,立即將藥膏拍在他傷上,用繃帶纏繞固定。
“唔!”
慕容昭疼得五髒六腑都絞到了一起。
他懷疑沈殊趁機公報私仇。
“好了,怕疼就別瞎逞英雄,殿下身體金貴,萬一傷了哪兒我們可不好負責。”沈殊聲音沉冷。
慕容昭狠狠瞪他一眼。
不等開口,下麵慕容笠仲帶來的弓箭隊已經開始放箭。
之前在紙鳶上不好操作,現在顧君訣雙手自由,當然不會讓那些人如願以償,轉眼間紙傘撐開,擋下一波箭雨。
“哼,雕蟲小技。”
慕容笠仲並不把這些放在眼裏。
怪隻怪這些小鬼自以為是,哪裏不跑,偏跑到太和殿頂上,殿中慕容澤和群臣皆在他控製之下,現在他分散的兵力匯合,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我就殺了你們,用你們項上人頭祭我枉死的顏兒!”慕容笠仲雙目赤紅。
這時候太和殿裏的兵士將殿中人質羈押出來。
慕容昭盤坐在屋頂,清楚看到下麵除了倉皇狼狽的百官,還有他的兄長。
連日來的病痛將他折磨得消瘦不堪,明黃的龍袍披在他身上,也能看到裏麵突出的骨骼。
特別是那一頭黑發,明明還未到不惑之年,他已經是青絲白頭,墨發皆白。
慕容澤被張顯耀扶著,如風中落葉,仿佛一下秒就要隨風飄去。
狂風愈烈。
寒風刺骨冰涼,根本不像深春半夜該有的風。
而現在東陵的江山,也跟著慕容澤的身體一樣,風雨飄搖。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慕容笠仲已經勝券在握,現在全局都在他掌控之中。
隻要殺了該死之人,再讓肅帝立書禪讓,他就是東陵下任君主!
群臣們自然也想到這個結局。
現在敵人的屠刀已經懸在他們脖頸上方,隻要慕容笠仲一開口,他們就會身首分離,死無全屍。
眾人心灰意冷。
“完了完了,現在徹底完了。”
“我當初就說不該讓驃騎大軍去支援什麽西邊,現在好,咱們全部被一網打盡。”
“都是太子的主意!”
“要我說,還是陛下當日殺黎相之錯,要是黎相尚在,再怎麽也落不到這般田地,現在腹背受敵,自己也成了階下囚。”
“嗚呼哀哉,東陵亡矣!”
有些人甚至不認識黎夜,他們隻知道當年慕容澤為穩固皇位殘殺忠臣,手段殘忍可見一斑。
群臣哭訴。
有人說慕容澤當初是嫉妒黎夜的才華,才用卑鄙手段將他置於死地。
可憐曾經呼風喚雨的帝王,現在受百官指著唾棄,英名掃地。
“放肆!你們膽敢冒犯陛下!”張顯耀蒼老的身體氣得發抖,如果不是還扶著人,他隻怕要衝過去跟那些蠢材打起來。
慕容澤隻是緩緩閉上眼睛,心中一陣鈍痛。
這些話若是放到以前說,他尚且不信,但現在從群臣口中說出來,他竟然有些認同。
他確實不如黎夜。
不是指逼慕容笠仲叛國這件事,而是此時此刻,若是黎夜站在這裏,絕不會有誰敢如此冒犯,口不擇言。
他確實不如黎夜禦下有方。
“張公公,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看看現在,如果黎相在世,他一定有辦法能夠絕處逢生,但陛下就不一樣了,他現在連自己都保不住!”
“你……你們……豈有此理!當初天下太平時作威作福,現在危急關頭,就知道指責別人了嗎?”
“張公公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在陛下治下,也沒討到什麽福分。”
大概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這些人也不想掙紮。
這可把張顯耀氣得不行。
如果不是他們貪汙軍餉**根基,朝廷怎麽可能連擴充軍隊的錢都沒有,怎麽會連那些西蜀蠻子都打不過。
“張顯耀,你也別廢話了,老不死的閹人也敢算計我,等我生擒了你,便讓你也試試生不如死是什麽滋味!”慕容笠仲開口。
如果不是這個老不死出主意,他也不會主動去接近孫眉,讓那黃毛丫頭趁機陷害。
但現在好了,他絕地反擊,再不用看任何人臉色。
“不如這樣,我再給你個機會,你將太子的項上人頭給我帶來,我就饒你一條狗命。”
慕容笠仲最恨的人就是慕容昭。
他的女兒,他從小捧在手心像寶貝一樣寵著的小女兒,就這樣被糟蹋性命,還有他的家族,抄斬的抄斬,流放的流放,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切膚之痛,他要慕容兄弟親自嚐嚐!
“同樣,我也給諸位大人機會,慕容兄弟昏庸殘暴,你們隻要懸崖勒馬,另擇明君,我也可以網開一麵。”
他很喜歡看這些人狗咬狗,反正現在勝局已定,不會再有什麽變數。
“我……我願擁護明君!”
“我、我也是!”
“對,推翻暴政,擁護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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