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蓉城。
顧清歡手邊一盞白茶，也沒有喝，隻是指尖輕點。
窗外夕陽落下。
“以前總聽說西蜀多山地，最近來看，果然是不一樣的風景。”顧清歡忽然感歎，“天下就是大，要是有閑餘的時間可以多走走，也不錯。”
“你要是喜歡，以後為夫陪你看便是。”黎夜坐在她身邊，手上把玩她青蔥般的手指。
顧清歡聽見他說這話就煩，於是把手抽出來，斜眼睨著他道：“少來了夜帝陛下，多年前你陪我去一趟樓澤，就娶了樓澤的公主，現在是還想娶遍天下美人？”
“夫人慎言，為夫可沒有娶過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黎夜聽她說這個話題，就知道大事不好，連忙舉起三根手指，“為夫對天發誓。”
“哦？”
“千真萬確。”
“若這樣，那你這樓澤夜帝的身份是怎麽來的？”
“自然是樓澤先皇見為夫一表人才，雄韜偉略，義薄雲天，將皇位禪讓給我的，這事整個樓澤都知道，你也知道的。”
樓澤這檔爛攤子，黎夜是沒少跟她解釋，偏她像是抓到了把柄，有事無事就要拿出來說道說道。
他能怎麽辦？
他很無奈。
可是自己的媳婦，除了哄著還有什麽其他辦法，對於他來說，天塌下來也隻能自己受著。
“夫人，咱們不提這事行嗎？”
“行啊，反正口說無憑，我也懶得聽你胡扯。”
“……”
“話說回來，大戰快要開始了，陛下，您身體還吃得消嗎？”顧清歡像忽然想到什麽，笑容裏帶著些戲謔。
黎夜伸手把她抱緊懷裏，有力的手臂緊緊攬著她的腰，“你該知道，我從來不把這些魑魅魍魎放在眼裏，唯一能讓我頭疼的……”
隻有你。
黎夜抱著懷裏的人，鼻息從她耳邊掠過，帶著微熱的溫度。
要是放以前，顧清歡臉早紅了，可這麽多年過去，她早就熟悉這男人的套路，麵不改色的把他推開。
黎夜無奈，隻有笑著把把她鬆開了些。
不過手是鬆了，但沒有放開。
“前路滿地荊棘，還請夫人與我攜手共赴。”
“得了吧，好事想不到我，壞事總要扯上我，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想坑我？”顧清歡推開他，“我怕是上輩子欠你的。”
“夫人冤枉，這麽多年，我除了遇見你，也沒碰見過什麽好事。”
“滾蛋，在樓澤那幾年你過得不好嗎，溫香軟玉，錦衣玉食，可比跟我這個更年期的大媽呆著舒服多了，行了，別廢話，快讓人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們也該回去了。”
黎夜現在一聽顧清歡說樓澤，就覺得頭大。
於是趕緊讓人去收拾行裝，盡快出發。
……
顧君訣他們回來時，看見的就是護衛丫鬟們忙裏忙外，熱火朝天的場景。
“這是怎麽了？”顧君訣詫異，隨便抓了個丫鬟來問，才知道他們要準備回盛京了。
盛京。
想到那個人現在應該是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顧君訣就有些時過境遷的感慨。
她原以為自己再聽到這個詞會有什麽反應，但事實是這些天接連而來的變故和衝擊已經讓她內心靜若死水，曾經那小孩子玩鬧般的情情愛愛，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影響力。
再說，愛是什麽。
季一曾經那麽愛茯苓，最後不也因各為其主，將她殺害。
娘親和漂亮爹爹的故事那麽多人傳誦，可如今也隻是若即若離。
何為愛恨？
虛空圓滿，不過都是些癡妄。
“小訣，你會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司淵哥哥你在逗我嗎，我不跟著你們回去，難道一個人留在西蜀當孤兒？”
“……哦，這麽說起來，國子監的休假差不多也該結束了，今年應該有不少新生入學。”黎司淵似乎想到什麽。
“新生入學，那跟我們有什麽關係？”藍行歌湊過來，正好聽到最後一句。
黎司淵看向她，道：“你不知道？今年開始薛先生就不會再在國子監授課了，他現在是太子太傅，要一心輔佐太子殿下。”
“哦。”
“而且……”
“對了胖球，你不是喜歡吃肉嗎，我聽說西蜀有很多肉類土特產，等收拾完了，我們就去外麵逛逛，順便買些特產回去。”
藍行歌沒給黎司淵繼續說話的機會。
她似乎對他說的並不感興趣，轉頭抱住了顧君訣的手。
寵愛來得太突然，原本正在發愣的顧君訣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就被藍行歌又拉又拖，拽回房間。
“她們……這是怎麽？”黎司淵被丟在原地，一臉懵逼。
“司淵兄，我其實一直有個疑惑，你說黎先生和顧神醫都是聰慧睿智之人，怎麽你就沒繼承到半分呢？”
“……”
什麽意思？
他剛才說錯什麽嗎？
黎司淵看著麵前的好兄弟，腦子裏緩慢打出一個問號，不過還沒等他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來，沈殊就已經拍拍他的肩，走了。
原本同行的四人，頃刻間散了個遍，隻留下黎司淵獨自在風中自我反省。
顧君訣跟藍行歌回房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行李，吩咐丫鬟帶上車去，就出去買土特產。
下午，所有人出發。
白飄飄是臨到出發前才被人發現，從屋子裏拎出來的。
他不知道今日又搭錯哪根筋，抱著酒壺喝得個酩酊大醉，被人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軟的。
顧君訣看都沒看，隻低嗤一句為老不尊，就轉身上馬車。
沈殊歎氣，扶他到自己車上。
沿途堆著積雪。
不過隨著春日漸進，積雪開始融化，吹在臉上的風不再像之前那般刺骨寒涼。
楊柳拂堤，草長鶯飛。
越是往東行，春日的景象就越發明顯。
顧君訣曾經私下找過沈殊，因為這次到西蜀是要幫他找藥，但發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最後也顧不上這件。
沈殊隻讓她別多想。
因為現在，找不找藥都沒有意義。
極沼之林的那次，他就明白，自己已經徹底沒救了，哪怕是仙丹靈藥，也救不了一個已經被煉成蠱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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