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訣雖然年紀不大，但說話是目光有種攝人的鋒利。
不要說林氏，就連有些閱曆的雷逸看來，都覺得有些氣短。
顧君訣看著他們。
氣氛一時僵住了。
最後還是駱河開口，道：“雷兄，可還是有什麽顧忌？”
他跟雷逸雖然是有些交情，但畢竟不深，他對對方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別人所說的，溫和好脾氣上麵。
可他也不是傻的。
幾個人進來這麽久，雷老爺危在旦夕，他們卻一直沒有讓人看病的打算。
這很奇怪。
駱河知道雷逸是外室之子。
可外室現在做了主母，那他也該是名正言順的嫡子，不該存在排擠兄弟，算計父親這樣的可能。
畢竟情親濃於水。
且，在外人們看來，雷老爺看重長子也要比次子多得多，如今手中大多數的產業都是給長子管理。
他不該有什麽圖謀。
原則上是這樣。
“什麽，逸兒你好糊塗，他們都是要害老爺的人，你怎麽能再讓他們碰老爺，萬一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那我們就沒法活了啊！”
林氏聽見他們是大夫，是來給雷老爺看病的，頓時哭得更厲害。
顧君訣也不明白她怎麽這麽能哭。
這邊，林氏哭了，那邊家丁小廝便又要進來拿人。
顧君訣覺得這樣反反複複實在麻煩。
就在她準備火力全開，把這些搗亂的全部叉出去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
由遠及近。
“讓他們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左手拿著串佛珠，右手杵著長頭拐杖，在兩位老媽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年紀很大，身體看起來也不太康健，可擋不住她一身威嚴。
“我兒生了病，自然是要看大夫的，這位是駱家親自推薦的大夫，老身信得過，你們若是不信，就都滾出去請，就算把這全城的大夫請來，也要治好我兒的病！”
老婦人拐杖一杵，青石地麵發出悶響。
林氏本來巴巴的在哭的，聽見響聲，卻也是瑟縮了一下，聲音小了不少，“可……可是老太太，老爺他……”
“他怎麽？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而給我滾出雷家！”
老太太厲聲嗬斥。
之後，便中氣有些不足，要兩個老媽子攙扶著才能走到座上休息。
可她還是強打起精神，看著黑卿道：“少年人，你就是京城來的名醫？麻煩你了，快給我兒看看吧，多少診金我們都出得起。”
“老太太……”
林氏還想說什麽。
雷嘯打斷她，道：“祖母不要擔心，他們很厲害的，之前駱家的病也是他們看好的。”
雷嘯雖然沒見識過顧君訣的醫術，但莫名的相信她。
他覺得，這個小小的丫頭，比他那個兩麵三刀的繼母要靠譜的多。
而且他們是京城來的。
京城，天子腳下，必定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
他努力想證明顧君訣的醫術是何等厲害，可這一次，一向維護著他的祖母卻也不親近他了。
大概也是聽了林氏之前散布的那些傳言，說他在外麵打死了人，這才惹病了父親。
父親是家裏的頂梁柱，是祖父祖母的親骨肉，若他真的倒了，那他們也必定不會再庇佑自己。
想通這些，雷嘯一瞬間又覺得有些心灰意冷。
“對，我們是名醫，你們給得起診金，我們就看的好病。”顧君訣開口，信心滿滿的樣子。
老婦人笑了，“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我們是有真才實學，才不是什麽口氣呢。”顧君訣說話總是帶著童音，所以很難給人信服的感覺。
老婦人卻是個人精。
她年輕的時候也跟著丈夫打拚過幾年，有些見識。
她看著顧君訣，倒沒跟她爭論究竟是否有真才實學的事，而是問她，“那你說說，你們的診金怎麽收？”
“千兩看診，萬兩買命，京城宋氏醫館，不知道老太太聽過沒有？”
“宋……宋氏？！”
老婦人臉色變了。
京城宋氏，從當初的宋西華到後來的顧清歡，那都是名號響亮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你……你姓什麽？”
“我自然是姓顧。”
“哈，你們這些騙子，連慌話都不會說，先前明明說是宋氏的醫館，現在又說自己姓顧，分明是騙人的，老太太，您可千萬要擦亮眼睛！”
林氏以為抓到了他們的把柄，連忙遊說。
老婦人卻更震驚。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京城的宋氏，姓顧的大夫最厲害。
因為那是顧神醫的姓。
她是當初宋神醫的孫女。
老婦人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麽魔，竟然也沒再問顧君訣的年紀，還讓老媽子把無關人等清理出去。
“老太太您真是糊塗啊，他們是那不肖子帶回來的人，誰知道安得什麽好心，萬一真是對老爺有什麽不利……”
“下賤胚子，閉上你的烏鴉嘴！”
老婦人氣急了，她最看不得這個外室的小家子氣，特別是那雙狐媚子一樣的眼睛，就喜歡往男人身上勾，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現在，她還要咒自己的兒子。
老婦人真是恨不得將她撕碎了嚼爛了，再不出現在眼前。
別人都說這林氏千般好，她卻知道這是個害人精。
人前聖人，人後蛇蠍。
要是她再年輕個二十歲，非要把這狐狸精給料理得妥妥帖帖，隻不過年紀大了，終究是沒這個經曆。
“遭了，老爺沒氣了！”
幾人說話的時候，床邊服侍著的丫鬟忽然一聲驚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顧君訣之前常聽人說，反派死於話多，可這雷老爺未免也太冤枉，她上前去摸脈。
先查看了主動脈。
有些微弱。
但還沒有到完全氣絕的程度。
還能救。
顧君訣就在床邊坐下來。
林氏見她這樣，立即就要撲到她身上，“你們要對老爺做什麽？！不要傷害老爺啊，我……我跟你們拚了！”
“滾開！”
顧君訣沒了耐性，一腳踹在林氏肚子，直接把人踢出去幾米。
林氏沒想到她如此粗魯，力氣還這麽大，痛得直翻白眼。
顧君訣懶得理。
“清場，我要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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