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嬌想了很久。
她知道顧君訣對付完忠勇伯爵府,下一個肯定就是自己。
她這麽算計顧君訣,對方肯定也不會放過她。
隻能先下手為強。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也是好心,你之前救藍行歌可是很舍得的,不信大人可以叫人來看看,她當初身上那樣恐怖的傷口,不到一個月就愈合,怎麽到路同硯這裏,就如此陰狠?”
“我怎麽陰狠?”
“你還裝傻,路同硯不過是想想你求一副藥,你自私不想給也就算了,為何要害人。”崔曉嬌想一口將顧君訣咬死。
這本來就是準備好的。
不管顧君訣給出的方子是不是真的,最後到路靈泉那裏,一定會有問題。
且讓人找不出錯。
這是她特意去找過慕容夕顏,從她那裏得來的萬全的方法。
唯一要犧牲的就是景懷侯的夫人。
她早就打聽過,景懷侯上個月又新納一個小妾,正是對這位原配夫人厭棄的時候,這時就算他夫人出事,他也不會來管。
但同時,她們又可以利用景懷侯府的壓力,讓顧君訣就範。
她的藥弄壞侯府夫人的臉,必定要被大理寺抓起來,等到時候嚴刑走一遭,不死也要脫層皮。
崔曉嬌覺得這是最嚴謹的辦法。
今天一定是顧君訣的末日。
她甚至想,官差去押解顧君訣的時候,態度一定不好,她肯定會狼狽不堪的被丟進來。
所以在看見顧君訣好好站在她麵前,甚至頗受禮遇的時候,她還有些詫異。
“崔小姐對我的指控真是莫名其妙,且這是我和景懷侯府之間的恩怨,跟你沒什麽關係。”顧君訣甚至懶得用正眼看她。
她知道崔曉嬌不是個安分的,不過這種一茬接一茬的搞事,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些。
割韭菜也得先讓韭菜長起來吧。
她每天很閑?
“顧小姐這話說的,我也是為路同硯不平,她那麽相信你,你卻因為自己私心把她們害的這麽慘,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啊。”
顧君訣看著她,“我開的都是正經藥,甚至為了保證效果,用的都是最好的藥材,我對得起天地良心,為什麽要痛呢?,”
“好,好一個對得起天地良心,那你不妨去看看,景懷侯夫人現在變成什麽樣子!”
崔曉嬌咬牙切齒,讓官差把人請上。
片刻後,路靈泉領著個帶著帷帽的婦人上來,她的眼睛是通紅,帶著盈盈水光,似乎已經哭了很久。
她看見顧君訣,眼中的恨意頃刻爆發,仿佛恨不得剝其骨,食其血。
“顧——君——訣——”
“路同硯。”
“你害的我們好慘!我跟你有什麽仇怨,讓你要用這種陰毒的方法害我!”路靈泉眼中滿帶血絲,怯懦的眸子裏都是不屈和憎惡。
顧君訣其實挺欣賞她的。
路靈泉這個人,明明怯懦得不堪一擊,卻又在骨子裏透著堅強和不屈。
就像現在,她明明怕極了顧君訣,卻能為母親,與她對質抗衡。
這很有勇氣。
顧君訣喜歡有勇氣的人。
哪怕她智商有點欠費,也是可以原諒的。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她一樣有神奇的際遇,死過以後,還能再站在這裏。
“路同硯,之前我就跟你說,我手上並沒有什麽返老還童的奇藥,你當時應該聽得很清楚。”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這樣暗算我母親……她……她跟你無冤無仇!”
“這是自然,我也是真心想幫你們,所以配了藥,讓你們來拿。”
顧君訣回答。
她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
哪怕對峙公堂,她也像是遊刃有餘,似乎還有後招。
崔曉嬌覺得有些奇怪,但她不願意放過這個可以把顧君訣拖下地獄的機會,“你這就是承認了,你的藥確實害得侯府夫人毀容!”
“我隻能說,我的藥藥效比較猛烈,可能開始會有些不適,不過這都是正常現象。”
“正常?你告訴我,這叫正常?”
崔曉嬌雖然心思多,但不是個沉得住氣的,見顧君訣還這麽淡定,難免有些坐不住。
她走過去,揭開侯府夫人的帷帽。
嘩。
全場皆驚。
隻見白色的輕紗帽簷下這張臉盡是紅瘡膿水,縱橫錯布,猙獰醜陋。
路靈泉尖叫。
她想上前護住母親,卻被崔曉嬌推開。
她柔弱,年紀也沒有崔曉嬌大,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暴露在眾人或奚落,或嘲諷的目光中。
侯府的仆役也沒人上來。
他們都在看熱鬧。
他們都知道主母失寵,嫡小姐不得侯爺青眼,現在侯爺府裏又添了新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誰還有空來管這個糟糠妻。
“天呐,你們快看,那就是當年大名鼎鼎的卞陽第一美人,嘖嘖嘖,要我看第一女鬼還差不多吧!”
“難怪侯爺如今根本不願意去主母房裏,連看一眼都不願意,要是我,我也瘮得慌啊。”
“之前聽說主母年輕時何等風姿綽約,才貌雙全,現在看來,以前那些人隻怕是瞎了眼了。”
“可不是嘛,看了這樣的一張臉,就算不瞎,也的瞎了。”
仆役們聚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說著風涼話。
路靈泉眼淚止不住,“不許看,都不許看了!你們……你們走開啊!”
她拚命想擋住母親,可她這小小的身軀,如何能擋住那些充滿惡意的目光。
一時間,她覺得她們仿佛被人剝光了衣裳,無情的丟在大街上供人欣賞。
苟文義見過許多案子,可這種情況也不多見。
人心之惡,她已經見過。
但現在應該怎麽辦?
總不能真處置顧君訣。
而且這案子還有許多蹊蹺之處,沒有仔細查問,不方便立即定案。
“顧小……咳,顧君訣,你看這事該怎麽辦吧?”苟文義咳嗽兩聲,改了稱呼。
這樣顯得公正。
“既然大人問了,那我就實話告訴大人,侯府夫人現在的狀態,確實是我的藥引起的。”
顧君訣麵不改色,承認道:“這正是我家藥效的一種體現,不僅如此,我還能告訴諸位,等著紅腫褪去之後,侯府夫人的臉便能恢複正常。”
“你、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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