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你們都得死
小月應承下來,就去找了茯苓。
茯苓現在是管事姑子。
去之前,她就想到茯苓不會給她好臉色,但沒想到的是,她會把自己推出房間,當著那麽多丫鬟婆子的麵,罵自己下賤。
她低著頭不說話。
轉告了顧君訣的想法,也不管茯苓答不答應,她就轉身回了院子。
晚間。
顧君訣吃完飯,躺在床上看書,小月陪她坐了一陣,忽然站起。
“怎麽了?”顧君訣將目光從醫書上抬起來。
“哦,奴婢給小姐燉了冰糖雪梨湯,這個時辰,應該燉好了,奴婢這就去端來。”小月笑了笑,溫和解釋。
顧君訣看外麵天色。
片刻後,道:“好吧,不過我喜歡燉的稍微軟糯一點的,你去看看,要是火候不夠,就多燉一會兒。”
說完,她的目光又落回了書上。
小月低著頭,眼中掩藏不住喜色,連忙應聲。
顧君訣卻是擺手。
她走之後,顧君訣才慢條斯理的收了書,從床上坐起來,“月黑風高夜,放火殺人天,今兒個,還真是個好天氣啊。”
……
今晚,排到季一值夜,茯苓與他不是同一班,就親自送了宵夜過來。
雖然他已經承諾,要給她放妻書,但如今她心結未解,他依舊很擔心,所以遲遲沒有放手。
茯苓心裏知道,卻也不提。
今天的宵夜是酒釀湯圓,湯圓用的是上好的黑芝麻,磨成細細的餡料,加上糖,甜甜糯糯的,放在冰鎮好的酒釀裏,讓人覺得涼爽又舒服。
別看季一平日裏長衫文氣,端著副翩翩君子的架勢,實際他吃飯並不怎麽文雅。
茯苓做的湯圓,他從來都是一口兩個,吃的臉頰都鼓起來,像一隻蠢爆了的倉鼠。
要是他的那些門客看見,隻怕要捂臉感歎,這絕對不是他們認識的季先生。
“慢點吃。”
茯苓特別無語,“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
“唔……我就是覺得,還是媳婦做的東西最好吃,我要趁著現在多吃兩口,免得以後吃不到了。”季一包著湯圓,口齒不清。
茯苓沉默。
她忽然想到了下麵傳的,季一要給她放妻書的事。
她也說不清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隻覺得這麽多年,磕磕絆絆總也算是過來了,她並不討厭季一。
說嫁給他……
雖然當時他的確騙了自己,但她也不覺得多生氣。
她隻是有愧。
她如今這樣子,已經不能給他一個正常女人能給他的東西,她吃了太多湯藥,早壞了身子,與其拖累他,倒不如放手。
放過了他,也算是放過自己。
“對了……”
“我……”
兩人沉默許久,忽然同時開口。
然而發現對方都是欲言又止之後,他們又默契的沉默了,還是季一把最後一口酒釀喝完,收起食盒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麽等我回去再說。”
“好。”
茯苓點點頭。
想來也是意識到,現在並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最近這兩天,姑爺出去的次數又變多了,大概家裏也不太安穩,護衛的人數加了兩倍。
所以季一這種半吊子的護衛,也要來守夜。
雖然並沒有什麽卵用。
“我說,要不季一你回去吧,我覺得家裏挺安全的。”顧清歡剛整理好醫書,探出頭來,“而且,就算真有什麽,你也派不上用場。”
“大小姐,你這麽說就很沒意思了,這不是傷屬下的心嗎?”
“少來,除了茯苓,可沒人能傷你的心。”顧清歡並不理會他西子捧心,一臉受傷的表演。
季一歎氣。
茯苓笑了笑,將原本帶來的布包遞給他,布包看起來像個枕頭,摸起來軟乎乎的。
這是顧清歡教她們做的小被子。
邊角縫上扣,折起來的時候像一個小枕頭,解開扣子就能擋被子蓋,薄是薄了點,但聊勝於無。
這也是顧清歡那個地方常見產品,放到這裏之後,很受婦女們歡迎,幾乎家家戶戶都學著做了幾個。
黎夜有時候會羨慕。
為什麽羨慕呢,因為顧清歡不給他做。
顧清歡現在的女紅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慘不忍睹了,但除了當初他坑蒙拐騙來的那個香囊,她再沒給他做過其他的東西。
“哎,還是媳婦兒好啊。”
季一抖開布包,裹緊自己的小被子,盤腿在台階上坐下了。
顧清歡白他一眼。
“媳婦這麽好,也沒見你專門去送送她,你看著更深露重的,她獨自走夜路回去,你放心嗎?”
季家的宅子不在主宅,不過為了方便,置辦得很近。
走路隻需半炷香。
季一想想,請示道:“那屬下去送送媳婦?”
“去吧。”顧清歡幹脆答應,“反正天也塌不下來,就算真塌下來,你也頂不上去。”
她對季一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就是個武力上的廢柴。
茯苓哭笑不得。
不過她也覺得小姐說的有道理。
季一受到鄙視,並不僅沒有將顧清歡話放在心上,反而十分心安理得的疊好了自己的小被子,真的去送茯苓。
顧清歡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無奈搖頭。
她覺得他們挺般配的。
隻是不明白,究竟為何,讓兩人走到和離的地步。
“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小姐的那個丫鬟,我聽說,你今天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季一陪媳婦走在路上。
“嗯。”茯苓點頭,“那丫頭目有邪光,一看就是個心術不正的。”
小姐心善,小小姐單純,她擔心重蹈覆轍。
季一並不意外。
他歎息,道:“你呀,就是想太多。”
“這怎麽能叫想多呢,有人居心不良,我當然要護著小小姐的,她還那麽小,容易被人欺騙。”
季一:……
是麽。
他沒看出來呢。
當初在瀟陽城,第一眼看見小小姐的時候,他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個善茬。
天真可愛的外表往往最容易偽裝,也就是她們這樣的婦人,才最容易被騙。
“可是……”
“你護得住嗎?”
說話時,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兩人都是一愣。
抬頭,就看見個身穿黑衣的站在牆根下,身影掩藏在陰影裏,沙啞的聲音分辨不清性別,“今天,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