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他是誰
顧清歡以為這人是來敘舊的，正準備問問他的心髒最近養得怎麽樣了，速效救心丸還有沒有派上用場，就被他脫口而出的話給打斷。
“小昭中毒了。”
顧清歡：“……什麽？”
“我說，小昭中毒了，這種毒宮裏的太醫都沒見過。”慕容澤緩緩道，“你……能不能去看看。”
“這麽嚴重的事，早些怎麽不說，人在哪裏，現在快過去。”顧清歡聽說小昭出事，一改原先的態度，抱著顧君訣就上車。
長風也將藥箱放上去。
看著她急切的樣子，慕容澤有些心塞，不過事不宜遲，在短暫的無語後，他還是吩咐車夫動作，去惠王府。
馬車快速駛離。
早在八年多前廢帝慕容昭就已經受封惠王，封地在惠州，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慕容澤一直沒有讓他去封地，而是在京城為他搭建宅邸。
顧清歡走的時候，惠王府就已經建成。
“小昭！”
顧清歡牽著女兒走進王府後院。
踏過青石地板，穿過茂密竹林，才走到慕容昭如今靜養的地方。
顧清歡心裏著急，顧君訣卻不明所以，反而有心情欣賞這裏的美景。
慕容昭如今已經十多歲，是個修長俊朗的少年，隻是現在靜靜的躺在床榻上，毫無生氣。
“怎麽把她們帶來了。”
黎夜也在。
他顯然不是剛才知道慕容昭中毒的事，但看到顧清歡出現，他的眉宇還是不可查的皺了皺，似乎對這個決斷很不滿意。
他不想再把她卷進什麽紛爭中。
可慕容澤……太不識抬舉。
“所有的太醫都沒法子，就連賈太醫都束手無策，難道你要看著小昭就這麽沒了？”慕容澤沉聲反問。
這個時候，他倒敢跟黎夜爭鋒相對。
黎夜微微斂眸。
顧清歡見狀，隻有打斷他們，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工夫吵架，快讓開，我看看小昭的情況。”
“是北齊。”黎夜道。
顧清歡一愣。
北齊，她曾經在北齊皇宮中呆過一段時間，那裏擁有各式各樣奇怪的毒，其中有幾個，她至今也沒研製出解藥。
其中之一就是七日笑。
“是七日笑嗎？上次在瀟陽城，你說解藥找到了，可還有剩的？”顧清歡一邊說，一邊坐到床邊。
挽起袖口的刹那，黎夜和慕容澤都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
黎夜沒說話。
慕容澤卻很明顯的皺起了眉。
“試過了，不是七日笑，應該是別的毒，但肯定是北齊那邊幹的。”黎夜緩緩道。
不知為什麽，他聲音有些低沉。
顧清歡給人切脈。
她愣住。
果然不是七日笑。
這種毒……她也沒見過。
“這可怎麽辦，王爺他可不能有事啊，他還要繼承大統……”
一個麵無白須的小太監哭道。
他是慕容昭的左右手，也是慕容澤千挑萬選出來的心腹。
不過這個時候，他顯得就不那麽穩重了，一聽傳說中的顧神醫也沒有辦法，他直接哭出聲來。
“鬼哭什麽！滾出去！”
慕容澤心情也不好。
要說誰最不願意慕容昭出事，那就是他。
他對慕容昭寄予厚望。
“你先別急，讓我跟太醫商量一下，放心我不會讓小昭有事的。”顧清歡承諾。
她將守在一旁的賈太醫叫過去。
賈太醫變化不大，看見顧清歡他甚至很欣喜，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們必須先研究出對策。
房間內氣氛不太好。
顧君訣在外麵的竹林裏玩了會兒，拿著幾根草進來，本來想讓娘親給她編個草螞蚱，但在看到床上躺著那個少年時，她愣了愣。
那是誰？
少年的臉色是很不健康的青白，唇色烏紫，神情枯槁。
但即使如此，也掩蓋不住他俊朗的容貌。
飛揚的眉，高挺的鼻，烏色的唇與蒼白膚色更給他添幾分邪佞的陰柔之美，天然一股遊離於他人的氣度。
“娘親，他中毒了？”顧君訣走過去，一雙黑亮的眸子靜靜看著床上那個人。
顧清歡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進來的，隻當她是無聊了。
她又道：“娘親，我能給他看看嗎？”
或許是感覺到她的視線，正在與賈太醫討論方案的顧清歡停下來，“小訣？”
“娘親不是說我已經出師了嗎，我想試試，而且之前在北齊皇宮的時候，我也有研究過許多毒方，應該能派上用場的。”
顧君訣說著，就坐到床邊去了。
慕容澤看她一眼，忽然半跪下來，與她平視，“你知道這裏躺著的是誰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病患，不管他是什麽樣的身份，如今的他，都隻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而已，你要是想救他，可以讓我試試。”
“那你有幾成把握？”
“可能……”顧君訣伸出手指算了算，最後朝他伸出五根手指，“五成吧。”
她手上還有綠色的草汁，甚至殘留的泥土。
這樣一隻小小的手伸出在自己麵前，慕容澤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會把希望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
她還那麽小。
軟軟的像個團子。
可就是這麽小小的一個團子，她眼中的冷靜和沉穩，竟然讓他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少女。
那個穿著紅嫁衣站在他王府後院，冷冷對他說“我能救”的女子。
那時他離她那麽近，卻又離她那麽遠。
當初他沒有信她，結果永遠錯過，那他這次是不是該信她一次，或許她真的可以呢？
畢竟是她的女兒啊。
“好，我信你。”慕容澤站起來，轉身吩咐身後的人，“去給小丫頭打水，讓她淨手，給惠王解毒。”
“喂……你……”顧清歡還想說什麽，卻被慕容澤阻止。
“顧清歡，這是你自己的女兒，我都相信她，你難道還不信嗎？”
這次不用她承諾什麽一命抵一命。
他欠她的，他都還給她。
“娘親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人給治死的啦，不過作為我今天辛苦出診的獎勵，你今天晚上要做魚香肉絲給我吃！”
顧君訣翻出藥箱裏的銀針，再度跳回到了床榻邊。
抬手，出針。
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