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番外 有緋君子(29)
季一說到做到,片刻後,終於把人請了過來。
來人黑衣黑帽,鬥笠黑紗層層,看不清究竟是什麽容貌。
言緋皺眉。
那黑衣人拉低帽簷,道:“怎麽,這位小兄弟似乎在懷疑老夫?”
他一眼就看出了言緋的偽裝。
“你真是大夫?”他上下打量對方一眼。
看不清樣貌,可聽這聲音,最多是個中年人,怎麽就自稱“老夫”呢?
言緋不是很信。
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容他置喙的餘地。
青青情況危急。
當務之急,還是救人。
那黑衣大夫也不是徒有虛名,幾番查看之後,點頭道:“可治。”
他讓眾人都先退出去。
城主府沒有女眷,言緋不願將她交給一個陌生男人,就木著臉在屋裏坐著,別人來勸也當沒聽到。
一來二去之後,眾人也就隻有隨他了。
黑衣大夫沒有說話。
他先用銀針封住青青身上幾處大穴,又拿出工具剜出鐵矢,除掉多餘的組織,上藥包紮。
做完這些的時候,隻過去了一個時辰。
“閣下神醫妙手,我等佩服!”
“這麽快的時間就治好了病人,不知閣下是師承哪位名家?”門外的大夫們紛紛擠進來。
本想來一波商業互吹,以挽回自己的顏麵,奈何眼前那黑衣男人並不是很配合。
說了半天,麵前那個黑色帽簷抖都沒抖一下。
大夫們有些尷尬。
正要再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的時候,言緋站起來。
他扯下人皮麵具,露出真容,桃花眼冷芒乍現,雌雄莫辯。
“她沒事了?”他問。
“老夫何時說過她沒事。”黑衣男人扶了扶帽簷,低笑道,“這種傷勢,豈是拔一支箭就能救回來的?”
“你……”
“別急,雖然她傷勢嚴重,但老夫也確有救治之法。”
“那你為何不繼續救人,在這裏站著作甚?”
“這救人的法子,需要門外之人的幫助。哦,當然,若你願意,也可以算在裏麵。”
他叨叨說了半天,旁人也沒聽懂是個什麽意思。
言緋早已沒了耐性。
季一站出來,躬身道:“神醫若有妙招,不妨告知一二,我等定當配合。”
“如此,老夫就實話說了,傷者的傷口雖然已經止血,但生機流失太過,若再不進行補充,還是凶多吉少。”
“補充生機?”
“正是。”
“嘶,閣下的意思,莫不是……”
季一他們幾個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當初跟著顧清歡,那些奇奇怪怪的醫療手段倒沒少見過。
隻是補充生機這樣的說法,實在有些抽象。
“你是說,要給她飲血?”
言緋反應過來。
“是,但說法不對。她流失掉的是血,所以現在需要將血重新給她輸回去,隻是此法風險略有些大。”
“什麽風險?”
“若有意外,雙方皆有危險,老夫在多年前研得此法,嚐試下來,到如今也隻有一例成功而已。”
“那你一共嚐試了幾次?”
“不多,五十餘次吧。”
黑衣大夫答得淡然。
但當這個數字說出口的時候,周圍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十餘次隻有一例成功,那概率還不到兩成!
不僅如此,若是真的答應輸血,那供血之人也有生命危險。
誰願意當這倒黴鬼!
大夫們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半步。
房門前一片死寂。
那黑衣大夫像是沒感覺到氣氛突然變得沉重,清了清嗓子,問:“好了,現在有誰願意供血嗎?”
“我來!”
曹睿站了出來。
他臉上沒有絲毫猶豫。
早在青青受傷時,他就自告奮勇去請了大夫過來,現在又不顧性命危險,嚷著要獻血。
如果不是天生具有奉獻精神,就一定是對那個笨女人有非分之想。
言緋看著已經開始擼袖子的曹睿,忽然覺得這人真礙眼。
“你?你能做什麽?自己都是個半殘之人,萬一中途撐不過去,先嗝屁了怎麽辦?”
曹睿不太喜歡他的用詞,斂眉道:“我會盡力堅持。”
“這不是堅不堅持的問題,萬一你沒有撐住,又該怎麽辦?”
“……那我可以發誓,在她救回來之前,我不會倒。”
“發誓有什麽用?人命關天,可不是給你鬧著玩的!”
言緋實在受不了他這種為卿捐軀的模樣,上前踹了他一腳。
他功力恢複得七七八八,這一腳又沒收力,曹睿自然是受不住的。
他吐了口血。
“你幹什麽?!”程影怒了。
原本琉光的種種惡果,皆是這一人之過,現在青青姑娘也因他受傷,生命垂危。
但他不僅沒有因此懊悔自責,反而出手傷人,變本加厲。
這種惡人,死千萬遍也不足惜!
真不明白京中為何要發下千裏禦令,讓護他一路周全!
“若公子覺得他來不妥,在下願意救人。”季一抱拳上前。
“在下也願意。”
“還有我。”
“我也沒有受傷,可以一試。”
暗衛們都站了出來。
他們就像一場及時雨。
但在言緋看來,他們是存心來給自己添堵的。
看見他們就煩!
“都給我滾一邊去!那個老頭,就是你,不是說要血嗎?還不進來!”言緋沒有理會他們。
把上來表示願意捐軀的都踹開之後,自己甩了甩袖子,轉身又鑽內間裏去了。
黑衣大夫不在乎誰願意獻血,隻要有人就可以。
見言緋已經進去,他也扶了扶帽簷,跟著走進了房間。
順手,還關了房門。
“我說,你一直戴著個鬥笠,能看清楚嗎?不會紮歪了吧?”
“喂,你是哪國人啊?東陵還是赤霄?為何此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名號?”
“這個女人特別蠢,你把我的血輸給她,能不能順便拉高一下她的智商?”
“她手上傷口太多了,你別紮她手,紮臉吧,她臉皮特別厚。”
“……這位小兄弟,輸血馬上就要開始了,病人身上有傷,請你不要把她抱得這麽緊,會扯到傷口。還有,也不要這麽大力氣把她甩開,臉都著地了。”
屋子裏傳來兩人的對話。
門外眾人麵麵相覷。
就在他們深思,這兩人究竟靠不靠譜的時候,言緋的聲音又傳出來了。
“喂,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是誰啊?”
“鬼穀,肖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