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此生共赴
顧清歡想了想,覺得此話有理,於是換了一個更端正的躺姿。
“你看這樣如何?”
慕容澤:……
他深吸了兩口,最後吐出來一口濁氣。
“罷了,你贏。”
他放棄跟她做口舌之爭。
反正也從來沒有贏過。
揮了揮手,讓張顯耀帶著慕容昭先下去,他有話要跟顧清歡說。
慕容昭一開始不肯,直到顧清歡笑著對他揮了揮手,才蔫噠噠的跟著張顯耀走了。
他也沒讓人抬來舒服的軟椅,而是屏退眾人,自己在慕容昭剛剛的位置坐下。
黃袍金龍,人模狗樣的,倒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氣度。
“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顧清歡笑了。
慕容澤看著她,半天才別開臉,道:“你……身子好些了嗎?”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
現在的她就如一朵綻放的木槿,眼底眉梢都洋溢著幸福。
他很久沒見她了。
原來,沒了他,她可以這麽好。
“多謝陛下關心,我很好。”
“嗯。”慕容澤頓了頓,又道,“這場仗,我們是必贏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又不想話題就這麽斷掉。
因為一旦沒了話題,她一定會站起來,告辭離去。
這久別的重逢,他不想太快結束。
“看來陛下很有信心啊。”躺椅上的女人還在晃悠。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猶如新月。
明眸皓齒,清靈婉約。
她美得奪目。
慕容澤看著躺椅上的女人,忽然有些奇怪,自己以前怎麽沒有仔細的看過她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隻知道躲避。
等到他真的靜下心來,才恍惚發現,心不知何時已經陷了進去,再也拔不出來。
而她,卻已經在他不可企及的地方。
再不回頭。
他錯過她,並非隻有錯,而是已經過了。
“對了,太妃怎麽樣了?”顧清歡忽然想起了這個人。
慕容澤收了思緒,緩緩道:“最近精神好些了。”
他如她所願當上了皇帝。
當他穿著龍袍出現在她麵前時候,她喜極而泣。
他卻告訴她:母妃,你是東陵的罪人,不能立為太後。
然後她就瘋了。
每天不是在自己的寢宮裏哭鬧,就是跑到閣樓上,怒罵他狼心狗肺,大逆不道。
這兩天,稍微安生些了。
“皇帝也不好當啊,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心。等你後宮佳麗三千了,才更有你受的。”
顧清歡這時還不忘奚落他。
不知為何,看著他現在過得挺慘,她居然有種莫名舒爽的感覺。
一定是跟大灰狼呆的太久,她也開始黑化了。
慕容澤卻道:“我不會選妃。”
“啊?”
“如今天下未定,哪有心思來花前月下。”
“哎呀呀,不得了,你居然有這種覺悟了?你真的是慕容澤?不是誰穿越了吧?”
“穿什麽?”慕容澤不太明白她嘴裏偶爾鑽出來的那些生僻詞,卻也沒跟她深究。
顧清歡隻拍拍手。
“不要緊,現在不選,等以後天下大定了,再慢慢選嘛。對了,我跟赤霄的國君有些交情,要不我幫你弄幾個赤霄美女?”
慕容澤青筋挑了挑,“多謝,不用。”
“我可是一片好心。”
“謝謝你的好心。”
“喂,你該不會……是個彎的吧?”顧清歡伸出四根手指,向掌心縮了縮。
不知為何,慕容澤覺得這個詞充斥著滿滿的惡意。
“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朕心有……罷了,懶得跟你說這些。”他站起來,甩了甩明黃的袖口。
“是是,知道陛下心中有一顆朱砂痣。”
記得當初在端王府,他後院裏有一方藥圃,說是給靈素準備的。
想不到,他對靈素還真是真愛。
可惜,靈素已經沒了。
顧清歡當然不會自討沒趣的跟他說著些,隻慢吞吞的從躺椅上站起來,拍去身上的落葉。
慕容澤眉梢動了動。
“怎麽,餓了嗎?”
“嗯,我要回去了。”
“宮裏有禦廚,你要實在餓了,朕吩咐人去備點吃的。”
“不用,我也該走了。”
她在這裏呆了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等在外麵的人該找進來了。
他現在這個身份,偶爾跑到宮裏來把皇帝爆揍一頓也還好,但若讓太多人見了,恐怕還是要引起騷亂。
畢竟,黎夜已經死了。
顧清歡揮了揮手,告辭離去。
慕容澤倒也沒追究她的不敬之罪。
看著那抹倩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線中,他才站起來,走到她剛剛的躺椅旁。
明黃的袖中瓷器輕響。
他苦笑。
這個笨蛋,大概此生都會以為他心中之人是靈素。
也好。
當初種種,已成為今生永遠無法挽回的遺憾,那他的餘生,就用來隻愛一人吧。
隻是,那個人應該不會知道了。
……
顧清歡出了禦花園,一路往宮門口去。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了丞相府。
青石板的地上長期沒人打掃,已經生出不少雜草,而那曾經氣勢磅礴的鎏金巨匾,也裂了道口子。
昔日的輝煌早已不在,如今,它也隨著那個人的消逝而變得破敗蕭條。
再過不久,這裏應該也要拆了吧。
畢竟,東陵現在已經沒有丞相了。
就算有,也不可能再像那個人一樣,肆意輕狂,顛了半世芳華。
顧清歡站了一陣,最後搖了搖頭,扶著腰離開。
走到宮門口還有段路程,她也不趕,就這麽慢條斯理的走。
宮裏的侍衛又換了一批,長風現在也不是侍衛統領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侍衛在看到她的時候,還是會停下來行禮,態度很恭敬。
顧清歡狐疑的摸摸自己的臉。
她已經這麽出名了嗎?
“想什麽呢,走路不看路,嗯?”
正發呆的時候,有人扶住了她。
他的手沉穩有力,卻在碰到她的刹那,變得極其小心。
銀色的麵具遮住了大半的容貌,隻露出微涼的薄唇和那雙俊美的眸子。
顧清歡笑,“你怎麽來了?”
“天色漸晚,見夫人久久不回,特來迎接。”
“說人話。”
“為夫想你了。”
“這還差不多,走,回家吃飯!”
“遵命。”
他輕笑著牽起她的手,在指背落下一吻。
何其幸運。
此生,他都將與她攜手共赴。
(正文完)